丘衡輕聲一笑,臉上流露出一抹溫和之色,說道:“如若隻是子方一事,本將倒是可以幫忙。”
“哦?”糜竺聽到這話,猛地抬起頭來,目光灼灼地看著丘衡,追問道:“還請大將軍明示。”
“子方的能力本將心裡清楚,雖然不出眾,但好歹也算勤勉,且有子仲這個兄長在,倒也不至於做出什麼蠢事。”
丘衡嘴角泛起一絲笑容,繼續說道:“如今漢國已經平穩步入發展期,前方戰事逐漸減少,本將有意將子方調離前線,到後方做個安穩太守,如此,隻要魏吳攻不進來,子仲就不必擔心他會惹出什麼禍端。”
丘衡繼續緩緩道來:“即便有人想借題發揮,隻怕也找不到切入口,頂多便是玩忽職守罷了,影響不了你糜家的基業。”
糜竺沉吟一聲,眼中閃過一絲掙紮之色,片刻後才開口說道:“隻是如此一來,子方也再拿不到軍功……”
“這就不歸本將管了,是何取舍,子仲自行斟酌吧,不過本將可以透露的是,本將出征向來唯能是用,如今漢國人才濟濟,令弟,遠遠達不到讓本將委以重任的能力。”丘衡漠然說道。
丘衡說的並非虛言,除了前期拿益州之前實在無人可用的時候,他曾經用過糜芳以外,後麵幾乎都想不起來這個人。
糜竺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拱手道謝:“多謝大將軍指點迷津,竺明白了。”
“既然沒有問題,便請子仲簽訂契約吧。”丘衡微笑提醒。
“沒問題。”糜竺緩過神來,看了一眼手中的契約,將其放在一邊,說道:“在下這便重新草擬一份契約,請大將軍稍候。”
丘衡笑而不語,自顧自飲酒。
沒過多久,糜竺擬好契約,看了一遍,簽署上自己的名字並蓋上印章,便遞給丘衡說道:“契約已擬好,還請大將軍過目。”
丘衡接過契約兩份,看也不看,很隨意地簽上了名字並蓋章,而後歸還糜竺一份。
糜竺看得微愣,接過契約笑道:“大將軍真是豪爽,連內容都不看仔細。”
丘衡大笑道:“子仲乃生意人,自然是小心謹慎為上,本將不一樣,本將隻看大勢。”
他站了起來,準備送糜竺出去,同時半開玩笑地說道:“比如眼前之勢,量子仲也不敢欺騙本將,又何必細看?浪費時間。”
雖然丘衡言語之間有一種壓迫感,但卻沒有讓糜竺感覺到任何不適,反而對丘衡更加欽佩重視,起身行禮道:“不愧是大將軍,在下佩服。”
丘衡回禮道:“子仲客氣了,請。”
“大將軍請。”
丘衡一臉輕鬆地走在前麵,然後伸手推開房門,隻聽到樓下依然傳來陣陣喧鬨之聲。
他不禁輕聲笑了起來,轉身走到走廊護欄邊,雙手用力一拍,大聲喊道:“諸位諸位!請聽在下一言!”
隨著他的呼喊,所有人的目光都迅速被吸引過來,大家紛紛期待著丘衡接下來要說些什麼。
丘衡臉上掛著微笑,向著身後的糜竺使了個眼神,同時還輕輕點了點頭,示意他趕快過來。
糜竺心裡大概已經明白丘衡的想法,但又不想拂了丘衡之意,隻得露出一絲無奈的笑容,邁步走上前來,與丘衡並肩而立。
丘衡轉過頭去,聲音洪亮地對糜竺說道:“諸位,我之前就說過,先購者先得,而且數量有限。現在在下鄭重宣布,這批玉液酒已經全部被在下身邊的這位糜家家主買下,如果還有人想要購買,那在下隻能說聲抱歉了。”
此言一出,整個場麵頓時沸騰起來,有人驚歎於糜家雄厚的財力,也有人懊悔自己當初沒有果斷出手搶購......總之,每個人的心中都有著不同的想法。
他們基本都已經嘗過了玉液酒,儘管酒價高達三千錢,卻還是有不少有意購買的人。
丘衡故意頓了一下,讓各種情緒在人群裡發酵開來,而後才緩緩說道:“不過,諸位也不必過於惋惜,下批新酒預計在兩個月後製成,屆時在下會在店門口張貼告示。”
頓時,人群中又喧嘩了起來,不知在議論什麼。
糜竺聞言臉色一僵,低聲訴道:“大將軍……兩個月便有下一批,這事為何不提前告知在下?”
丘衡一臉無辜地看向糜竺,說道:“啊?子仲方才也沒問啊,本將也不記得這回事。”
糜竺嘴角一抽,自然不會信了丘衡的鬼話,心知自己是被丘衡擺了一道,一直強調著存量不足的問題,讓他下意識以為這酒要很久才能製成一批。
現在看來,不僅存量多不多不好說,恐怕製作難不難也不好說了。
好在丘衡並沒有公開糜竺到底買了多少酒,這兩個月時間足以讓他消化掉這些酒,所以糜竺並沒有太過焦慮,這恐怕也是丘衡的算計。
想到這裡,糜竺搖頭一笑,對丘衡說道:“大將軍果然厲害,難怪在戰場上可以智計百出。”
“子仲過獎了,希望往後你我還有更多的合作。”
“這是一定,在下告辭。”
“子仲慢走,本將眼下還走不開,便不送了。”
“無妨,大將軍留步。”
丘衡目送糜竺離開,正欲回房,便被一人叫住:“大將軍。”
丘衡尋聲看去,見是張鬆,心中暗歎一聲,卻是輕聲笑道:“子喬,既然來了,便進來坐坐吧。”
二人走進房內,關上房門。
“不知子喬尋本將何事?”
“嗬嗬,本欲購置玉液,不想被糜家搶先一步。”
“此事不急,再等兩月,便有新酒。”
“嗯,大將軍,在下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丘衡瞥了他一眼,回道:“若是涉及朝政,還請子喬緘口不言為好。”
“嗬嗬,久聞大將軍對朝政諱之莫深,今日一見,果然不虛。”
丘衡深深看了張鬆一眼,略帶深意說道:“人貴有自知之明,本將自知勢單力薄,無力撼動朝局,隻求明哲保身便好,隻要不是太過分,本將吃點虧,倒也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