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對於陸遜的命令皆是一臉的困惑和不解,彼此對視一眼後,蔣欽率先開口問道:“都督,我們這樣打,完全沒辦法造成大規模的傷亡啊,那我們這麼做還有什麼意義嗎?”
陸遜微微一笑,耐心地解釋說:“現在漢軍肯定不會主動攻擊我軍,所以我軍擁有了戰場的主導權。頻繁地攻打漢軍卻不與之正麵交戰,其實就是長期疲擾敵人的策略,這也是我第一個目的。至於第二個目的嘛,則是需要製造出我軍與漢軍正在激烈交戰的假象。”
“假象?不知道這個假象是給誰看的呢?”一旁的董襲緊接著追問。
陸遜還是故作神秘地回答:“給有心之人看的,你們不用太在意,此事日後自見分曉,如果本都督所料不差的話,應該很快就會有消息證實。”
見陸遜不願再多言,三人也隻能無奈放棄,他們心裡都隱約覺得陸遜似乎在布局什麼,可惜他們始終無法看清整個局勢。
“既然如此,末將領命便是。”蔣欽帶頭抱拳道。
徐盛與董襲也隨之表態:“末將領命!”
此後,三人依照陸遜的命令,不斷地出兵對荊襄水軍進行騷擾性進攻,看似打得熱火朝天,實則雙方傷亡都沒有多少。
關羽也為東吳的一係列操作感到迷糊,隻覺得東吳像是一群蒼蠅一般煩人得緊,卻又不咬人,不知道在打什麼算盤,但總歸比真正開戰的情況要好得多,於是他隻是如實彙報給徐庶,自己沒有做什麼多餘的操作。
數日後,曹仁收到斥候的消息,知道荊襄水軍與東吳水軍在江麵上互相爆發了衝突,便立即派人將此事通知司馬懿。司馬懿聞訊而來,進到曹仁的營帳之中。
“仲達,消息看到了?”曹仁見到司馬懿,微笑問道。
司馬懿恭敬行了一禮,回道:“在下看到了,將軍。”
“按仲達先前所言,既然已經催動關羽進攻吳軍,我軍是不是就該停止攻打樊城,轉攻上庸了?”曹仁興奮說道,這樊城,哪怕是周倉在守,也是堅如鐵壁,他是真的一刻也不想繼續耗下去了。
司馬懿輕輕搖頭,眼中閃過一絲精芒,沉聲道:“將軍,恐怕眼下還不可轉攻上庸。”
曹仁眉頭一皺,有些不解,激動道:“這又是為何?”
司馬懿低頭緩緩問道:“將軍已經在攻打樊城了,試問將軍一旦退走,漢軍會如何反應?”
曹仁眼珠一轉,不假思索地回道:“那應當是要查看我軍動向吧。”
司馬懿嘴角露出一抹淡笑,滿意地點點頭:“將軍果然明智,這不就已經知道答案了嗎?”
曹仁當即愕然,沉吟片刻後試探說道:“莫非,仲達是擔心過早暴露我軍進攻上庸的意圖?”
“正是如此。”司馬懿露出一絲讚賞的目光,提醒說道:“不知將軍可細看了軍情?漢軍首日在關羽的帶領下直攻東吳,大勝而歸,可次日卻采取了截然不同的防守姿態,被東吳水軍平白消耗,將軍難道不覺得可疑嗎?”
“仲達這話是什麼意思?還請細說。”
司馬懿麵色凝重,沉聲說道:“這隻能說明一件事,首日是關羽在指揮作戰,落入了我們的圈套,而次日,是徐庶的指揮,避而不戰,是看穿了我們的圈套。”
“本將不明白,為何避而不戰便是看穿了我們的圈套?”曹仁越聽越糊塗。
“徐庶避而不戰,就說明徐庶已經意識到在我軍進攻樊城之際,不應與東吳開戰,能夠意識到這一點,就足以證明他確信魏吳之間並沒有所謂的共擊荊襄的協定,否則沒有理由在這個時候製止關羽攻打東吳水軍。”
“那徐庶真有這般能耐?”曹仁丟樊城之時是在關羽和龐統手上吃的虧,所以對徐庶的能力還沒有清晰的認知,因此提問道。
司馬懿頓了頓,沉聲回道:“漢國四大軍師,沒有一個可以小覷,希望將軍日後作戰,也要慎之又慎。”
“那這麼說來,徐庶既然已經看破了仲達的計謀,我軍在留在這裡強攻樊城做什麼?豈不是更加徒勞無功?”
“並非如此,將軍,徐庶雖然意識到魏吳沒有聯合,卻未必能洞察我軍的計劃是什麼,相信他眼下也隻是靜觀其變,等待我軍自己露出馬腳,將軍若是此時轉攻上庸,便正中徐庶的下懷。”
“嘶”曹仁倒吸一口涼氣,仔細一想,還是覺得不對勁,又問道:“那我軍繼續攻打樊城又能起到什麼作用呢?不如圍而不攻?”
司馬懿無奈歎息道:“若是一般的城池,將軍倒是可以圍而不攻,可偏偏在樊襄體係之下,樊城是最不怕圍困的城池,因此在下才隻能讓將軍繼續攻打樊城以迷惑漢軍。”
“那就這麼攻下去?”
“嗯。”
曹仁嘟囔著嘴,似是又想起了什麼,驚叫道:“不對啊!仲達,徐庶既然看破了我們的計策,一旦與東吳談和,大軍直接殺向我們,隻憑宛城的兵力,可擋不住荊襄大軍啊!”
司馬懿被曹仁突然抬高的音量嚇一跳,聽完他的話後,卻隻是輕笑一聲,安撫道:“將軍無須擔心,就算徐庶看破了,也無法與東吳談和,哪怕真談和了,那一戰也埋下了猜疑的種子,他們誰也無法真正放心對方,因此不可能舉荊襄之力來攻將軍。”
“如此便好。”曹仁重重舒了口氣:“既然如此,那就依仲達之言,繼續攻打樊城吧,隻是不知要攻至何時?”
“這也是在下此來的目的,請將軍準許在下書信一封寄往主公處,將此間發生之事詳細彙報給主公。”
“上庸,便由主公親自帶領大軍攻打,而將軍隻要在這樊城駐紮,無論荊襄或是東吳水軍,目光都會被將軍所吸引,他們的斥候也隻會止步於樊城處,這樣便能為主公大軍爭取到直麵上庸的機會和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