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致遠心頭一喜:“怎麼樣,你考慮好了嗎?”
張藝某嗯了一聲:“我跟你合作。”
方致遠知道張藝某會答應,畢竟連續兩部電影被禁,張藝某肯定不希望自己的第三部電影再次被禁,他應該意識到在電影係統有人的重要性了。
在國內拍電影人脈關係真的很重要。
同樣的電影有人脈就能過審,沒有人脈的就無法過審。
就拿陳楷歌的《霸王彆姬》來說,這部電影本來要被禁的,但有人找到了老人家的女兒,讓她把電影給老人家看,老人家看完電影就說,沒什麼問題,可以放,《霸王彆姬》才得以在國內公映;張藝某的《活著》沒有人脈,最終成為禁片。
“太好了!那我們明天約個時間,見麵聊!”
“我在新大都飯店405房間,你明天上午過來吧。”
掛掉電話,方致遠看向於飛鴻,見她偏著頭,一臉笑意地看著自己。
方致遠捧起於飛鴻的臉,吧唧親了一口,興奮地道:“寶貝,張藝某同意跟我合作了,張藝某的電影在國內票房很好,又有海外市場,簡直是搖錢樹!以後我就算什麼都不乾,隻要緊緊抱住張藝某這根大腿,都能舒舒服服過日子!”
於飛鴻抿嘴笑道:“你就不是什麼都不乾的人!”
方致遠壞笑將於飛鴻摟進懷裡:“我現在就真抓實乾!”
……
上午九點,方致遠來到新大都飯店,見到了張藝某和編劇劉恒。
張藝某告訴方致遠,當初《紅高粱》做後期的時候,他住在新大都,《紅高粱》的歌詞就是在這裡攢的。這裡是他的福地,之後隻要弄劇本,他都會住進新大都。
張藝某告訴方致遠:“我們正在弄劉震雲的《一地雞毛》。這個故事很有意思,主角小林和妻子都是外地人,大學畢業後留京工作。他們有了孩子、房子後,煩惱卻不斷增加,這使曾有過宏偉理想的小林的思想發生了轉變……”
方致遠有些詫異,拍完《大紅燈籠高高掛》,接下來應該拍《秋菊打官司》才對啊,怎麼會拍劉震雲的《一地雞毛》?這種城市小市民題材,根本不是適合你啊!
不過轉念一想,馬上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張藝某不是作者型導演,不會寫劇本,於是,他就將目光瞄準了國內各大小說期刊,隻要看到喜歡的小說,就會聯係作者,把小說的版權買下來。
這些買下來的小說,有些拍成了電影,有些最終放棄了。
比如張藝某曾經買下餘華的《河邊的錯誤》,準備拍成驚悚片。不過在看到餘華的《活著》後,他立刻放棄《河邊錯誤》,轉頭拍《活著》去了。
等他看到《秋菊打官司》,肯定會放棄《一地雞毛》。
方致遠開始談自己看法:“我看過《一地雞毛》,這本小說可以叫理想之死,講的是心懷理想的人,經過現實的磨礪放棄了詩意和理想,向生活低下了高貴頭顱,這是絕大部分知識分子的寫照,是一個以小見大,描寫知識分子精神困境的故事。”
方致遠頓了頓:“《一地雞毛》非常寫實,要拍這個故事,就不能按你之前的風格來拍,你之前的電影偏寫意,注重形式感,注重氛圍營造,那這次必須反過來,拿掉形式感,走寫實的道路,甚至有紀錄片的感覺,越真實越有力量。”
張藝某有遇到知音的感覺,興奮地搓了搓手:“沒錯,我之前拍的電影都是舊時代的故事,內容比較傳奇,影像風格比較張揚,這次我想拍一部反映現在生活的電影,影像風格就像你說的,必須寫實,有紀錄片的感覺。”
……
方致遠曾經聽人說過,張藝某精力極其旺盛。
當年畢飛宇擔任《搖啊搖,搖到外婆橋》的編劇,張藝某拉著畢飛宇聊個不停,畢飛宇困得實在受不了,就逃回自己的房間,結果張藝某追到畢飛宇房間,拉著他繼續討論情節,最後把畢飛宇熬得活活昏死過去。
這次方致遠見識了張藝某的厲害,他被張藝某拉著聊了整整一天。
一直聊到晚上十點,張藝某依然滔滔不絕,大有挑燈夜戰,聊個通宵的意思。
方致遠隻能以女朋友在家裡等自己為由,逃出了新大都。
方致遠搖搖晃晃地回到北影小區,剛走來到家門口,就看到門上貼著一張紙條,上麵寫著:“致遠,明天上午九點,到廠長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