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消息:他不敢說,我不敢問。
兩人各懷心思,宗政逍盯著書但一個字都看不進去,戎音畫的內容也發生了變化。
戎音邊動筆邊想:我記得是用大盆裝水撒硝石粉末攪動,然後在大盆裡放一個裝水的小盆,兩個盆的水都能結冰,但大盆裡的水不能飲用……
不知不覺,戎音把大概的步驟都畫了下來,待他發現自己做了什麼時,連忙把紙揉成一團丟到旁邊,還用餘光去瞟宗政逍,見他專心看書根本沒注意到自己,這才鬆了口氣。
他之前亂塗亂畫也會用廢一些紙,宗政逍基本不管,而且宗政逍即便看見了大概也不知道自己在畫什麼,所以自己應該不會暴露。
戎音撫了撫胸口,假裝無事發生地繼續畫畫。
但他沒注意到的是,宗政逍放在膝蓋上的那隻手默默攥緊了,呼吸的頻率也亂了。
宗政逍一時無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本以為跟造紙方法一樣,自己隻能聽聽,短時間內還得不到,結果小鮫人居然直接就“告訴”了他,還貼心地把具體步驟都畫出來了。
他家小鮫人真是……可愛。
強忍著立即去製冰的衝動,宗政逍將演技發揮到了極點,硬是撐到晚上,戎音回去泡澡,宮人們收拾書桌時,才找借口出去安排一切。
他拿來戎音揉成一團的紙交給四喜,又口述了一遍戎音說過的步驟,命令他馬上去辦,自己想要儘快得到結果。
知道宗政逍是要做什麼事後,四喜接過那張皺巴巴的紙時鄭重得堪比接聖旨,唇角的笑差點壓不下去。
四喜都不敢細想,這方法要是能行,會給皇室帶來多大的好處!
晚上睡覺前,戎音發現宗政逍看他的眼神有點奇怪,具體的他也描述不出來,就有點像餓狼看見了小綿羊。
戎音被自己的形容惡寒了一下,趕緊閉眼躺下,眼不見為淨。
而心情激蕩的宗政逍即便有戎音身上的香味催眠,也興奮地過了好一會兒才睡著。
一夜無夢,第二天準時被四喜叫醒。
看見四喜疲憊但難掩激動的神情,宗政逍就知道事情成了。
這天的早朝,無論是世家一係還是皇室一派,表情都萬分怪異,因為他們覺得皇上今天好像不太正常。
作為一個壓力巨大的皇帝,宗政逍每天見世家官員都跟見仇人一樣,看見仇人卻不能痛快地報複,這誰能開心得起來?
宗政逍基本每天上朝臉都黑得跟煤炭似的,大臣們也早就習慣了他冷冰冰的神情,所以當剛才一抬頭,看見宗政逍眼眸含笑唇角上揚時,他們都一致認為自己是在做夢。
令他們震驚的還不止這點,宗政逍一直麵帶微笑也就罷了,在聽臣子們上奏時,無論談的事情是好是壞,他語氣都很平靜。
甚至在兩邊又照例吵了個小架時,他居然還站出來勸了幾句,不是之前那種偏向自己方的和稀泥,而是真中立地當和事佬。
這一舉動打得雙方都有些措手不及,向來張牙舞爪的世家也難得安分了一次,老實得像個被嚇傻的鵪鶉。
誰也不明白皇上這又是再搞什麼。
下朝後,宗政逍宣了季世子進宮,告訴他世家提高紙價一事可能有解決方法了。
季世子看著四喜叫人搬進來的一盆冰,有點懵:“陛下,這冰和紙有什麼關係?”
宗政逍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而問道:“目前城裡冰價幾何?”
季世子歎息一聲,道:“入夏時巴掌大一塊冰不過三十文,隨著氣溫驟升,已經漲到了一兩,並且還有上漲的趨勢。”
普通百姓一年能存個幾兩銀子都得在無痛無災的情況下,即便是住在城裡的人,能有個十幾兩的存款都不易,小小一塊冰能賣到一兩以上,說是暴利半點不為過,一般人怕是消費不起。
宗政逍又道:“賣冰的基本都是那些世家吧。”
“可不是。”季世子道:“城裡的賣冰生意基本被陳家壟斷了,誰讓他家有著京城最大的冰窖。”
宗政逍忽然笑了:“你知道的,三年沒收稅,國庫空虛,朕的私庫也窮得可以,現下朕覺得賣冰這門生意就不錯。”
季世子露出苦瓜臉:“陛下,這撿錢的生意誰不想做,關鍵是我們哪來這麼多冰可賣?”
冰塊不是放進冰窟就沒事了,夏日溫度高,還是會融化許多。
宮裡的確存了大量的冰,宗政逍也是孤家寡人一個,不用把冰分給其他人,但那些冰也隻夠他一個人揮霍而已。
季世子家就更不用說了,他家人口多,冰窖裡的冰省著用都不夠,還得去外麵買,哪裡有餘量拉出去賣。
他正苦惱著,心裡卻突然咯噔了一下,他認識的宗政逍從來不是無的放矢的人,既然他說想做這門生意,自然就有信心能提供足量的冰。
季世子急切地看向宗政逍:“陛下,您就彆打趣臣了,快告訴臣您到底想怎麼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