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雲若心中冷笑。
閆衡能進京入職,那是她向伯父求來的。
她父親與大伯皆是元承十年的三甲進士,可惜天妒英才,父親英年早逝,好在大伯官運暢通,如今在炙手可熱的吏部任職。
因著這層關係在,閆衡隻能演好好丈夫的角色。
隻見他伸出長臂,將她攬了過去,常年握刀的粗糲大手,替她緊了緊鬥篷的係帶。
“夫人莫要憂心,人各有命,既然你開了口,我便勉為其難,陪她去兵部走一趟,念著人情麵子多少也能給些。天冷,你先回屋,莫凍壞身子。”
見她看向自己,他臉上自然露出一抹微笑,低沉的聲線故意放慢,在她耳邊輕聲哄道:“乖~回來時給你帶聚福樓的蜜炙鴨子。”
不可否認閆衡年輕時候是好看的,他身形本就修長而挺拔,穿上禁軍武服更添英武。
白皙的皮膚無論太陽怎麼曬也曬不黑。這在武官中極其少見的。
這會子不管他對自己多麼寵愛有加,周雲若都不會陶醉其中。
因為她見過他的下流肮臟,也見過他衰老時,酒色寖淫下油膩且鬆垮的一身臭皮囊。
更忘不了,他狼心狗肺摟著彆的女人,嘲笑她昨日黃花,不自知。
沒讓她下堂已是恩典。
眉間沉色一轉,周雲若對上他的笑臉:“夫君,你待我真好。”
閆衡聞言,輕輕點頭。與他並肩而立,外人看著大概會覺得二人郎才女貌,很是般配。
想起他的手還搭在自己肩頭,裝做不經意的錯開身子,她從內心深處抗拒他的觸碰。
看了眼那名女子,見她眼圈都紅了,手裡那條淚水打濕的帕子被她捏成了一團。指關節因用力泛白,本是淡淡的青筋,此刻顯得格外清晰。
微微一笑,說道:“同為女人,她的處境真讓人同情。夫君,咱們讓她進來喝口熱湯,暖暖身子再去也不遲。”
閆衡搖頭道:“她現下應是沒心情喝湯,還是早些去吧!”
回頭見那女子還不移步,他沉了臉道:“還不快跟上,耽擱了爺的事,再不管你。”
女子聞言,滿臉苦澀,裙下小腳向灌了鉛似的,艱難的向外挪動了幾步。
眼看人就要被帶走,周雲若快速上前幾步,褪了手上的銀鐲子,塞進那女子的手中。
溫聲道:“我向來是菩薩心腸,最見不得人受苦,若是事情沒有回轉,這鐲子也夠你支撐一陣。”
女子一愣,隱忍著眼中淚花,嘴唇一張一合,似乎有話要一吐為快。
此時閆衡語氣略急,壓低嗓子道:“放心,你的事我既管了,便一定給你個滿意結果。”
女子聽罷,垂下眸子,向她道了謝,便轉過身。
周雲若暗暗咬著後牙槽,一口氣憋在胸口,又悶又惡心。
這該死的閆衡,誆騙人當真是一把好手。
突然想到了什麼,朝著閆衡喊道:“夫君,回來時再去鄭家鋪子給我買二斤酸棗糕。”
那個“酸”字她咬音尤其響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