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聞言微微點頭,目光不在停留。
矜貴的男子抬步離去,月白色的錦袍迎著微風輕輕拂動。不染一絲塵埃。
那跟在他身後的少年郎,卻突然回頭,瞪了她一眼,又摸了摸自己的臉皮,那一臉鄙夷,好似在說她不要臉不害臊。
周雲若頓時也冷了臉,朝他翻去個白眼,轉身離開。
吩咐車夫,去往城南的牙行,路上一想起那少年的奚落,和蘇禦的臉。心中好似攪了一團絲線,良久嘴裡嘀咕了句:“長成那樣,不就是給人看的······”
像是自己我安慰一般。
不一會兒到了牙行,說明要求,牙人引她到了後院。
一排茅草搭起的簡易棚子裡,大概有十幾個女子。
牙人殷勤的介紹道:“貴人,這些人都是做慣粗活的,力氣絕對有,您放心挑。”
記得上一世,石霞曾與自己說過,她是今年被賣來京都的。
具體哪家牙行,她也不清楚。
一一看過去,周雲若蹙了蹙眉心,對牙人搖搖頭道:“我要個子高的,會功夫的。”
牙人思考片刻,有些顧慮道:“您這要求有點高,不過倒真有這麼一個人,就是這性子太烈了,不好馴服,小人怕她驚饒了貴人。”
她聞言一喜道:“不打緊,先帶來讓我瞧瞧。”
牙人立即招來兩個魁梧漢子,吩咐道:“去將那下相來的母夜叉帶來。”
兩個漢字一聽,麵露難色,其中一人苦著臉道:“那娘們力氣可大,俺哥倆好不容易才把她關進鐵籠裡,這會子要放出來,怕招架不住啊!”
牙人麵露不悅,指著他們罵道:“一個兩個都是慫包,連個娘們都製不住,白吃咱家糧食。”
兩個漢子,挨了罵也不氣,遞上一串鑰匙,笑道:“大哥,那就勞煩您帶著貴人親自走一趟了。”
牙人接過鑰匙,惡狠狠的瞪了他們兩眼,好不容易有人敢接這塊燙手山藥,這會子可不能退卻。
轉頭換上笑臉道:“貴人請隨小的來。”
周雲若心中有些期待了,她跟隨牙人走進一處石屋,門一開,光線照進昏暗的室內。
隻見一名身材不弱與男子的女子,被關在特製的鐵籠內。女子見了人來,嘶啞著喉嚨破口大罵:“不要臉的賊人,我是良家子,若要我給人為奴為婢,我寧死不從。”
周雲若盯著女子熟悉的麵容,心口一酸,眼淚差點就落下來。
忍下淚意,她冷聲朝牙人喝道:“你敢強賣良籍。”
牙人連連擺手道:“國法當前,可不敢行這違律之事。這女子是被婆家賣來的,小人這裡有她公婆簽字畫押的憑證。出嫁從夫,她死了夫君,又沒生育,身家自是婆家說的算,這買賣我們也是做的合規合法。”
女子聽罷,頓時捶胸嚎啕大哭:“爹啊~這就是你為女兒找的好婆家,你走南闖北,做了一輩子鏢師,若泉下有知,見女兒如牲畜般被他們買賣作踐,怕是恨不能殺了他全家。”
周雲若同樣痛恨這世道的不公。
難道一紙婚書,就可以定人一生?
出嫁從夫,夫死從子,若無子,生死便皆有婆家人掌控。
憑什麼?
自己丈夫混賬,兒子不孝,一生被困在萬劫地獄裡,一生任由蹉跎,又憑什麼?
她不服,老天爺既讓她重活一次,她便要撞碎這萬劫地獄,爭個公道來。
“彆哭,眼淚是最沒用的東西。誰欠了你,你便找誰去討。他們傷你一分你還他們十分,自己的仇自己報。以血償血,來日將他們狠狠踩在腳下,才是你當下該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