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度被宇智波泉奈提出水麵,神林雪見象征性咳了兩下之後照舊捂著唇道謝,隻不過一隻手仍扒著宇智波泉奈的肩膀不放,以防麵前這小子真將他沒輕沒重地丟岸上去。
一頭及腰長發濕漉漉貼在身上,和白色的狩衣上若隱若現的雲紋融在一起,被清冷的月光一照,顯得神林雪見整個人都愈發透明起來。
像冬日的雪堆砌起來的雪人。
冰冷,脆弱。
也就嗆水咳的這兩聲讓這家夥臉上帶了點血色。
不然,宇智波泉奈真沒覺得一身白的神林雪見和靈堂上的屍體有什麼區彆。
他不著痕跡地打量身旁的人。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神林雪見這麼……
沒有生氣的家夥。
據說這家夥是個神官。
宇智波泉奈想到記憶中那些大多時候都擺著死人臉的巫女,心中隱約有了答案。
像死人多過活人。
這大約是神官巫女的通病?
“上去。”
他冷冷地啟唇,一隻手隔開搭在肩膀上的胳膊。
因著先前一鬆手這家夥就沉水的前車之鑒在,宇智波泉奈沒急著放開,隻將神林雪見扯到池邊,等著他借力爬上岸。
先前那點直接將其丟上岸的想法,不知何時便悄然散儘了。
神林雪見將五指搭在假山壁上,手指蜷了蜷,指腹被壓得發白,卻半點沒讓自己往上挪動一下,隻在假山壁上印出半個濕漉漉的掌印。
“爬不動。”
他索性鬆了手,將沾了泥沙的手攏在寬大的袍袖裡,絲毫沒有自己仍舊泡在水裡的自覺。
宇智波泉奈哽了一下。
是不是跟千手扉間相似的家夥都是來克他的?
千手扉間那個家夥戰場上想弄死他,戰場下也無時無刻不在找宇智波的麻煩。
而麵前這個跟千手扉間長得很像的家夥,也絲毫沒有落水者的覺悟。袍袖一籠,無辜的神情一擺,就那麼等著他發話。
宇智波泉奈暗自運了運氣,剛要提溜著人上岸。
那張討厭的臉便又湊了過來。
白發紅唇,緋瞳雪膚,像出沒在月色下吸人精氣的妖怪。
“小朋友,你還沒告訴我你是哪家的呢。”
神林雪見睜著眼說瞎話。
宇智波泉奈臉嫩,二十來歲的人溫溫和和一笑,跟上輩子校園裡的中學生沒什麼區彆。
神林雪見自覺自己這一聲“小朋友”喊得合情合理。
隻不過,宇智波泉奈接不接受就不是他會在意的事了。
他這會心情不好,莫名盯了他半宿的宇智波泉奈也彆想好。
果不其然,宇智波泉奈被這輕佻又隨意的稱呼給點炸了。
和神林雪見想不一樣,也許是顧忌他的身份,又或者是其他什麼原因,宇智波泉奈沒直接抬手抹了他的脖子。
隻將他火速拎出水丟在先前小憩時坐的地方,然後居高臨下地黑著臉警告他。
“神林雪見,我宇智波不是你可以隨意拿捏的小忍族。”
“啊,原來是個小宇智波啊。”
神林雪見無視了宇智波泉奈的黑臉,臉上漏了點笑。
宇智波泉奈的身份就注定了這句警告十分有力。
但他渾身濕漉漉的,編成小辮的黑發貼在頸側,也沒有顯出那雙在戰場上令敵人聞風喪膽的猩紅的萬花筒寫輪眼,整個人實在擺不出什麼氣焰來。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
多讀書,少看漂亮的宇智波。
神林雪見對著宇智波泉奈黑沉沉的臉,被自己沒由來的想法給逗笑了。
“你笑什麼?”
宇智波泉奈話剛出口就後悔了。
落水了都不會掙紮的家夥腦子肯定不正常,他為什麼還要在這裡跟一個腦子不正常的家夥浪費時間?
隻要確定這家夥不是千手扉間假扮的,也跟千手沒關係,就足夠了!
“沒什麼。”
想到上輩子的事情,神林雪見刻意找麻煩的心思一下子就淡了。
二十歲左右的小家夥,連大學都沒讀完吧?
但是他剛才在想什麼?
想著怎麼弄死這個二十歲的小宇智波?
真是冷血又殘忍啊。
這個殘酷的世道把他變成了這副畸形又扭曲的模樣,不人不鬼。
心軟和仁慈隻會殺死自己。
理智和無情才能生存下去。
神林雪見在心中告誡自己。
他懶散地擺手,似乎真將宇智波泉奈當成了上輩子需要照顧的小朋友,從腰間解下一方狐狸麵具遞了過去。
“拿去玩吧。”
宇智波泉奈心中被小覷的鬱氣消了點。
他發現麵前的家夥似乎是真的把他當成小孩兒了。
所以,這個家夥究竟是怎麼回事?
在鬼之國隔絕人世的神社裡待久了嗎?
“不要。”
宇智波泉奈準備瞬身走人。
他不是小孩,也早就過了玩麵具的年紀,對這種哄小孩一樣的東西不感興趣。
“拿著。”
但隨著懶散又沙啞的聲音響起,那方狐狸麵具被砸進了他懷裡。
驟然被“襲擊”,宇智波泉奈差點就反射性掏出苦無給麵前的家夥身上開幾個洞。
神林雪見隨手指了指狐狸麵具上鑲著的玉石:“喜歡就留著,不喜歡就拿去賣了。”
“算作你救我的報酬好了。”
他笑著道了一句,旋即便側了身不再理會身旁不知為何沒有走人的小宇智波。
以宇智波泉奈的眼力,輕易能看出這方狐狸麵具的確價值不菲。
若這麵具上的玉石再多上幾顆,便足以抵上他們宇智波這次護衛櫻花宴的任務報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