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千手扉間馬不停蹄地趕到藤原城時，他焦灼的心略微放鬆下來。
雖然一隊宇智波的精英忍者就那麼大喇喇在神林宅內外布防，但千手扉間還是能感知到弟弟的氣息，一如往昔。
弟弟還活著。
千手扉間冷著臉進了千手的暗樁。
他的溫情隻會給予特定的幾個人，對待下屬，他一貫是嚴厲的。
“怎麼回事？”
冷冷的聲音回蕩在地下室，麵前是跪了一地的千手。
他弟弟的屋子被一堆宇智波圍了，而他卻連一點消息都沒有收到。
隻這一件事，就讓千手扉間下定決心要好好整治這處暗樁內活動的千手。
這時，其中一個穿著與其他人稍有不同的暗樁站了出來：“扉間大人，這是雪見大人的意思。”
千手扉間盯著這位與他的弟弟一道從鬼之國撤回的情報人員，眼眸微眯。
這不是千手，是弟弟培養的人。
就像千手扉間不知道他的弟弟怎麼會在幼時就有那種一針見血又離經叛道的見識一樣，他同樣不知道弟弟是如何訓練出這樣一群聽話又能力卓絕的下屬的。
他微一抬手，讓地下室內其餘的千手退下。
那個站出來的暗樁才複又單膝跪地，低頭彙報道：“扉間大人，宇智波泉奈並未察覺雪見大人的身份，此人隻是以防範您和柱間大人對雪見大人暗中出手的理由說動雪見大人雇傭宇智波守衛宅邸。”
“宇智波泉奈貼身保護？”
千手扉間輕嗬一聲。
他弟弟明麵上的神官身份還請不動宇智波泉奈這座大佛吧？
“雪見大人並未認出宇智波泉奈。”
暗樁低聲解釋。
千手扉間涼涼地掃了暗樁一眼，沒有多言。
雪見不可能沒有認出宇智波泉奈，不然昨夜也不會告訴他自己被其盯上了。
恐怕是雪見沒有表現出認識宇智波泉奈的樣子……
所以，宇智波泉奈究竟想乾什麼？
確認雪見和千手的關係？
還是在查探雪見重傷大哥的事情？
千手扉間的指尖慢慢敲擊著案桌，沉思的眸中帶上了細微的殺意。
看來，宇智波泉奈需要儘快處理掉了。
隻可惜，他的飛雷神之術還沒有完善，用這個術對宇智波泉奈出手還不能保證一擊即中。
一時間，千手扉間難得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他既想冒險暴露飛雷神之術早早殺死宇智波泉奈，又覺得穩妥一點，等到飛雷神之術開發完畢再對宇智波泉奈下殺手更有把握。
但好在，神林雪見先一步幫他做出了選擇。
“扉間大人，這是雪見大人讓我轉交給您的。”
察覺到上首千手扉間散發出的細微殺意，暗樁將一方木盒呈了上去，而後頗有眼色地退出了地下室。
千手扉間盯著木盒上繁複的封印術式，心下沉了沉。
這是最高級彆的加密訊息。
雪見究竟發現了什麼，要小心至此？
他熟練地解開木盒上的術式，將其中裝著的查克拉晶石拿在手上。細如發絲的水屬性查克拉一點一點沿著查克拉晶石上的紋路注入，小心又謹慎地激活了這顆被刻畫了數重高深術式的查克拉晶石。
神林雪見並不想用查克拉分身的姿態和他的哥哥見麵。但無奈屋外麵就有個宇智波泉奈守著，他隻得如此安排。
“怎麼回事？”
千手扉間的疑問有很多，但他最終隻問了四個字。
他相信弟弟知道他在問什麼。
神林雪見一屁股坐在千手扉間身側，給他馬不停蹄從族地趕來藤原城的哥哥倒了杯茶水祛火。
“我吩咐過暗樁，如果哥哥你流露出要殺宇智波泉奈的意思，就把這東西給你。”
他下頜微揚，點了點案桌上空蕩蕩的木盒。
“雪見，你和宇智波泉奈走得太近了。”
他的弟弟明明有一百種辦法打發掉宇智波泉奈，卻還放任這個家夥在神林宅內如入無人之地。
“不妨事，他還沒察覺我的身份。”神林雪見疏懶的神色間透出幾絲考量，“哥哥，我也想看看能和你齊名的宇智波二當家是個怎樣的家夥。”
“太危險了。”千手扉間不讚同他的弟弟以身犯險，“雪見，宇智波泉奈不是好相與的人物。”
“總要見見的。”神林雪見微微搖頭，“而且不止宇智波泉奈，如果我所料不錯，恐怕宇智波斑也快要出現在我麵前了。”
“大哥受傷的事情瞞不過他那位好友。”他懶懶地笑了，指尖輕輕點著案桌，“於情，宇智波泉奈在我這；於理，天底下竟然有人能傷了大哥……所以，宇智波斑一定會來見我的。”
“雪見，為什麼想見這兩個宇智波？”
千手扉間又一次心驚於他弟弟的頭腦和手段，一步未出宅邸，卻好似把什麼都算到了一般。
他不會有弟弟要見宇智波斑和宇智波泉奈是想讓兩族結盟這樣的幼稚想法，他的弟弟總有更深層次的理由和原因。
而千手扉間相信，弟弟給出的理由和原因九成九能夠說服他。
“千手，宇智波……天底下所有的人都有自己應該站的位置。”神林雪見虛虛握住手掌，“哥哥，下棋之前總得弄清楚棋子的特性才行。”
“雪見，不喜歡就不要做，我會處理好千手的事情。”
他的弟弟早早便脫離了忍者的泥沼，便更沒有理由再一腳跨進來弄臟自己的衣衫。
“哥哥，千手算什麼？宇智波又算什麼？”
神林雪見輕輕歎了口氣，提醒著自家從接過千手權力之後便將過多的注意力都放在防範宇智波上的哥哥。
“沒了千手，也會有輝夜，有兩天秤；沒了宇智波，也會有日向，有羽衣……天底下的忍族那麼多，縱然少了千手和宇智波兩家又如何？”
“忍界持續數百年的百族內戰，忍族間的世代血仇……這些真的都可以用忍族的榮耀來解釋嗎？”
神林雪見像幼時那樣蜷縮在千手扉間懷裡，一邊細致入微地剖析著忍族悲慘命運的根源，一邊審慎地打量著千手扉間的神色。
“雪見，有話可以直說。”
千手扉間輕柔地順著懷中弟弟的長發。
他對自家弟弟從來都是寬容的，更何況他早已在十數年間隱約摸清楚了弟弟對待忍族、貴族、平民，乃至這個世道的看法。
他們的父親千手佛間可能會因此動怒，但千手扉間不會。
雪見不是忍者，沒有必要用忍者的那一套來強求他。忍者三戒，忍族的榮耀，戰死的榮光……這些都沒有必要成為束縛雪見的工具。
“哥哥，言行可以偽裝，資料可以偽造，但曆史是不會說謊的。”
神林雪見將頭在千手扉間頸間蹭了蹭。
“數百年來的戰亂中，武士隱退，平民困苦，忍族內耗，打著天皇後裔旗號的貴族卻一個接一個冒了出來。中央平原有藤原氏，東邊的碎島有源氏，西邊沙漠有橘氏，北邊山脈裡有德川氏和豐臣氏……”
“無數忍族的興亡和變遷都與這些大貴族關係匪淺。”神林雪見低聲道，“哥哥，宇智波也好，千手也罷，都隻是被大貴族們卡住命脈的工具罷了。糧草、兵刃，這兩樣最要命的資源，才是大貴族們頂在忍者脖子上的利劍。”
“每一次大貴族們的動作，都意味著忍族內部即將迎來劇變。順者昌，逆者亡。貴族們不會在乎手底下最得用的忍族究竟是姓千手，還是姓宇智波，又或者姓日向，還是猿飛……”
“藤原氏要乾什麼？”
千手扉間的心提了起來，他握住弟弟冰涼的手，腦海中迅速梳理著近來族內接到的情報。
最終，他的弟弟攜天叢雲劍回藤原城的消息擠占了他的心神。
天叢雲劍是上古流傳下來的三神器之一。
在八咫鏡和八尺瓊勾玉遺失的現在，唯一存世的天叢雲劍便象征著至高的王權、最正統的地位，以及天皇後裔最尊貴的身份。
“他要對其他大貴族下手，爭奪天皇正統的位置？！”
千手扉間想到這一次莫名大張旗鼓的櫻花宴，想到赴宴的無數貴族和近來莫名聯合分裂的諸多忍族，悚然一驚。
“淺了。”神林雪見提點著他不敢往深處想的哥哥，“哥哥，為什麼不能是藤原大輝想要劍指天下呢？”
他笑吟吟道：“日向與藤原氏的家臣無異，猿飛一向和藤原氏交好，宇智波和千手也都是藤原氏雇傭的常客。而且這兩族老謀深算的族長剛死，掌權的隻是四個年紀輕輕的毛頭小子。”
“大哥和宇智波斑又都早早闖出了忍界之神和忍界修羅的名頭，一人可鎮一方的傳言也從來都沒有少過。”
“哥哥，你說，藤原大輝有什麼理由不更進一步呢？”
千手扉間從未如此清晰地意識到如今千手麵臨的困局中有多少是他們的好大哥四處嚷嚷結盟造成的！
“若真如此，藤原氏恐怕早有將千手和宇智波收歸麾下的心思。”他心念急轉，聲音冷肅，“千手和宇智波可以和解，但這兩族的和解必須由藤原氏主導，以此方便他利用這兩族互相製衡。”
“大哥想要讓千手和宇智波結盟的心思傳得人儘皆知，定然會讓藤原氏警覺！千手和宇智波決不能在私底下達成和解！藤原氏不可能讓兩隻噬人的老虎互相咬開對方脖子上的套索！”
所以，父親死後突然對千手轉變態度的貴族，那些若即若離的潛在盟友，藤原氏忽然冷淡下來的態度，被刻意分派給宇智波的任務份額……
恐怕裡麵有八空格九成之數都是藤原氏在背後試探千手究竟會不會和宇智波和解的手段！
千手扉間用力閉了閉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