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點,
北信介到達稻荷崎第一體育館。
在先前的兩年,他每天都是定點到達,第一個開門。
不過這段時間稍許有了變化。
在他到達前,借用球館的一年級生就已經整個一館打掃得一塵不染、乾乾淨淨,絲毫看不出使用痕跡。
站在門口、視線平靜掃過,他稍微拉開球館的門。
今天同樣來得很早的尾白阿蘭打了個哈欠,“總感覺這段時間每天早上來的時候,球館都越來越乾淨……是錯覺嗎?”
“不是錯覺,阿蘭。”北信介頷首。
說話間,角名倫太郎也到了球館,他向兩人打了招呼,跟在後麵一起進入球館。
尾白阿蘭撓了撓頭,奇怪地張望了眼。
“怎麼了?”
“啊、也沒什麼……就是那個平常我們來了就會出來打招呼的叫白木的那個一年級…今天居然沒出來,還真有些不習慣啊。”
角名點了點頭。
的確、他和北向來都是第一、第二個到,每次一進球館,就能看見灰發少年小心翼翼地從各種各樣的角落裡探出頭,乖乖地向他們道早。
像是個什麼早晨定時出沒在排球館的自動程序。
甫一不見還有些不適應。
“對了,信介,儲藏室的門怎麼還開著……?”尾白阿蘭巡館環視了一遭,發現了疑點。
北和角名聞言,一起過去。
尾白阿蘭好奇心占了上風,望著開了一點的門縫,伸出手、小心推開更多縫隙,向內看去。
“嘎呀——”一聲,“哢哢噠噠”的雜聲緊隨響起。
北站在正中,看得分明。
儲藏室地上,橫七豎八躺了兩個……三個人。
一個靠著球框、睡得幾乎人事不知,另外一個倒是沒靠著球框,而是身體微斜、直接靠在另一個人肩膀上。
似是被開門的窸窣聲音吵到,他轉了轉臉,嘴裡嘟嘟囔囔含混抱怨著什麼、又將自己臉頰向下埋了埋,不自覺靠得更加貼近。
而中間的人,被這麼一擠,栗灰軟發下、細細眉毛微微皺起。
蓋在身上的隊服外套被壓著他肩膀還亂動的宮侑影響,向下滑下。
半睡半醒的、灰發少年感知到了,蜷著握著外套的手,本能地拽著外套又向上拉。
“……”
看清三人,尾白阿蘭緩緩敲出一個問號。
不是、一年級的那個孩子這麼早出現在這裡也就算了,宮侑宮治這兩個家夥居然也這麼早就到……太陽要從西邊出來了??
他撓了撓頭,茫然地和角名對視。
角名倫太郎似乎從他的視線中理解到了什麼,很快從口袋拿出手機,對著儲藏室地上的三人就是“哢嚓”一下。
尾白阿蘭:喂。
好在還是有可靠的狐狸隊長在。
北視線掃過他們,平靜開口,“阿蘭,叫醒他們。”
尾白阿蘭愣了下,“欸?信介、可他們看上去很累啊,不讓他們多睡……”
“會感冒的。”
言簡意賅,北信介已經踏進室內。
“要睡可以去休息室睡。”他如此道,蹲下、輕輕拍了拍三人肩膀,提醒還在“哢嚓”“哢嚓”個不停的角名倫太郎,
“角名,彆拍了,一起過來叫醒他們。”
角名:“……好。”
輕柔不失和緩的力道拍了兩下肩,白木優生睡得不沉,剛剛就隱隱約約感覺到什麼細小動靜,所以一下子就睜開眼。
入目的就是近距離下北信介的麵龐。
大腦重啟,卡了下,“北、北前輩……”
啊、那個,他好像不自覺就睡著了……因為太累了嗎?
對了!前輩們還——
“沒關係,”北看出他情緒的瞬間緊繃,“先起來吧。”
“啊、好…好的。”白木優生喏喏,心臟緩緩放回些,他就要起身。
才動了一下,右肩就傳來點酸軟與毛糙感。
先前沒來得及注意到的細節也衝入腦海。
撲灑在脖頸上的溫熱氣息,還有極清晰的、仿佛就在耳畔環繞的呼吸聲。
緩緩意識歸位,灰發少年僵硬轉過臉,當即對上張堪稱是毫無防備就這麼直接撞入眼中的放大麵孔。
金發垂落投下絲陰影,落在高挺鼻梁側,宮侑閉著眼不說話的時候那張臉還是極具衝擊力與欺騙性的,池麵程度堪稱一絕。
此刻更是十分信賴般闔著眼沉沉睡著、還發出點熟睡時才會發出的小呼嚕聲。
白木優生大腦掉線了下。
為、為什麼會……
但是前輩很信賴…的模樣,灰發少年不可控地陷入僵直,視線直直落在肩上之人的臉上。
那個,他、他現在要動嗎?
前輩似乎睡得很熟的樣子,突然起來的話,會造成困擾的吧……
被發配去叫醒宮侑的是角名倫太郎。
他伸手,拍了怕宮侑的肩膀。
“……彆動,阿治。”埋在肩上的人咕噥了聲,將整張臉嚴嚴實實壓在‘抱枕’上。
角名再次伸手拍了拍他。
“說了……彆動我啊。”起床氣很重的金毛狐狸不耐煩一爪拍走藏狐君,大尾巴將抱著有些硌手的‘抱枕’卷得更緊。
角名倫太郎望向北信介,表示自己已經儘力了。
北收回看向另一側同樣叫醒服務並不成功的阿蘭的視線,轉向被宮侑纏得有些無奈的白木優生。
他看了會兒,突然道,“白木,”
“在、在的,北前輩。”
“你來叫醒阿侑,我去幫阿蘭,辛苦了。”
“欸……”白木優生困擾,但還是乖乖應聲,“好的,北前輩。”
雖然不懂為什麼北前輩不直接自己來……但是前輩這麼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白木優生嘗試動了下,將自己從金毛狐狸的纏繞攻擊中解救出來。
三秒後,嘗試失敗,隻感覺自己仿佛被纏得更緊了。
他歎了口氣,小小聲道,“宮侑前輩,那個、可以稍微放開一點嗎…有點喘不過氣了……”
聲音低低的輕輕的,質感柔軟飄和,竄入耳中也輕輕軟軟像羽毛般。
宮侑眉頭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