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夫人當時就嚇得直接哭暈過去。
這句話對於一個十七年循規蹈矩,從懂事起便被教育出嫁從夫、以夫為天的女子而言,無異於天塌了。
“你見過更廣闊的天地,你可能以為自己的生活寧靜安樂,可我是在小窩裡長大的鵪鶉,本以為我的天地便是從這個小窩挪到那個小窩,誰承想,一探頭竟發現外麵是驚濤駭浪,似乎隨便一個浪頭打過來,我便會死。”曹夫人拍拍他的手,歎道,“剛開始,我當真每一日都過的戰戰兢兢。”
曹縣丞已經很小心了,但他畢竟不能感同身受。
“於你而言,再平常不過的每一天,於我而言,卻日日都覺得在麵臨生死考驗。”曹夫人想到自己當初的樣子,不免覺得可憐又可笑,“我在家中,父母讓我成為什麼樣的人,我嫁給你,你又要讓我成為什麼樣的人,都如同天條一般,我沒有拒絕的權利。與今日的處境又何其相似?”
“不過是從這一個習慣了的小窩,挪到那一個大窩,如果這是唯一的路,隻能想辦法掙紮求生,掙紮著掙紮著,說不定就學會飛了,能看見更廣闊的風景。習慣的,也未必就是好的,你說是吧?”
曹縣丞看著曹夫人,像是第一次認識她一般。
若說她勇敢,她卻如此逆來順受,若說她懦弱吧,她又這般的有韌勁。
“我們能在一個碗裡吃飯,確是有幾分緣法的。”曹縣丞不由感歎。
……
月上中天。
西北邊塞的夜風卷起地上塵土,打著旋衝上天空。
坪城關瞭望塔上的士兵麵上蒙著布,風塵刮過,渾身都蒙上一層厚厚的塵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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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皺眉眯著眼睛,正要抹一把臉,卻忽見遠處一高一矮兩個人影正以極快的速度靠近。他連忙揉眼睛,反倒揉了滿眼的塵土,眼裡一片赤紅,卻連一滴淚都流不出來。
他還是看清了那兩個人。
夜色茫茫,漫天塵沙,那個女人卻一襲素衣纖塵不染,實在太過紮眼了。
在他們靠近城下十餘丈時,瞭望兵終於嘶啞喊出:“來者止步!”
嗚——
號角聲響起,十餘個靠在城牆上的兵卒支著長矛站起來。
“我是從雁南!”
一個清亮的女聲隨風送至耳邊。
“從雁南?”剛剛從城樓中出來的邵將軍聽見這個名字,不由詫異地向下看去。
從雁南是鎮南將軍夫人,也是肖紅帆為數不多的好友之一,即便鎮守西北的肖家軍將軍亦有所耳聞。
“竟真是她。”邵將軍滿心狐疑。
倘若肖紅帆托從雁南支援西北倒也勉強說的通,可她未帶物資,渾身乾淨的像是剛剛走出家門,身邊還帶著一個小男孩,應該是她兒子管驤,實在是處處都透出古怪。
“開門。”邵將軍道。
副將連忙勸阻:“將軍,恐怕有埋伏啊!”
邵將軍扯了一下嘴角,卻扯痛唇上乾裂:“嘶,放進來,旱的連隻耗子都沒有,若有埋伏豈不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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