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魔法師專用的高威力步槍到底能發揮多少作用,麥克尼爾自己心裡也說不準。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一幕令他啼笑皆非,當他鼓起勇氣離開櫃台時,一架突然出現在半空中的無人機一頭紮進了眼前的地麵,隨之而來的是劇烈的爆炸,麥克尼爾幾乎可以想象到伊莎貝爾·布蘭科被炸了個猝不及防之後的慘狀。他剛才沒有在對方身邊看到狀似兒童的輪廓,也許目標的女兒已經在上一場爆炸中死去,或是安然無恙地逃離了。
麥克尼爾快步上前,通過步槍上的輔助設備鎖定了伊莎貝爾·布蘭科。他試圖以多次連發的方式擊傷目標,但第一次攻擊完全避開了目標,第二次則被伊莎貝爾·布蘭科擋了下來。那一定是另一種活見鬼的魔法,麥克尼爾知道希爾茲上尉有一種方法將氮氣壓縮成堅固的裝甲,伊莎貝爾·布蘭科一定也有類似的保命秘訣。
“放棄抵抗吧,就算你能活過今日,又能逃到什麼時候?”麥克尼爾對著煙霧喊話,給自己鼓勁,“你會麵臨長達幾十年的追殺,最後免不了成為某個殺手的又一個榮譽勳章。現在受死,你就不必繼續受苦了。”
要不是麥克尼爾的雙腿還在發抖,他或許會真的誤以為自己才是占據優勢的一方。
忽然,眼前的地板破碎了,大量的水泥和鋼筋被掀起,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著麥克尼爾砸來。見到對方不打算束手就擒,麥克尼爾當機立斷選擇了逃跑,他先是躲到逃生通道中,等待著伊莎貝爾·布蘭科的下一步動作。不料,身後的大門剛關好,就仿佛被某種無形的熾熱物體點燃,迅速被燒出了窟窿,熔化的金屬液險些澆在麥克尼爾臉上。這等詭異的手段根本不是麥克尼爾能夠抵抗的,他固然可以從常人的角度提出各種反擊策略,等到實行的時候,魔法師的多變使得這些計劃全都成了紙上談兵。
伊莎貝爾·布蘭科提著半具屍體出現在麥克尼爾眼前,麥克尼爾認出了那個隻剩下上半身的雇傭兵,那是當時負責押送人質的幾人之一。對方也許不想這麼快就殺了他,否則連和他打個照麵的理由也沒有。
“你根本不了解nff……假如你明白他們的本質,你不會選擇為他們賣命。”
“也許我什麼都不了解,不過至少有一件事是真的。”麥克尼爾並未因為對方暫時的手下留情而表現出感激,“看到您的本領之後,我更加確定,魔法師是一群不該存在於世界上的怪物。世上的一切常理對你們而言,什麼都不算,你們可以輕易地粉碎一切契約而不必承擔任何責任,國際魔法協會也不過是你們用來統治世界的工具而已。”
“魔法師隻占人口比例的不到萬分之一,你為什麼要認為我們會對你們構成威脅呢?”伊莎貝爾·布蘭科將半具屍體丟在一旁,和麥克尼爾保持著距離,“這句話應該由我來問你們,為什麼你們不放過我?”
“以【群體】來說,萬分之一確實太少了,沒有辦法爭取任何權益;但是,以【統治者】的角色來判斷,萬分之一的比例足夠了,你們不該出生在世上。”麥克尼爾知道自己的抵抗毫無意義,索性也放棄了垂死掙紮,“這個群體當中,人人都有成為戰鬥專家和殺人機器的潛質,人人都能輕鬆地抵抗一支全副武裝的軍隊。我自認為是個訓練有素的老兵,可我在你麵前不比剛出生的嬰兒更難對付。也許您沒有害人的本意……你們的存在本身就是威脅……更不必說nff正在這個艱難的時代中探索求生的道路。你說nff是個禍害,那麼你的道路是什麼?你不知道怎麼做,還要阻止彆人的嘗試,這就是懦夫的真實心態。”
麥克尼爾所說的並非全是真心話,至少他不會對著希爾茲上尉說出同樣的內容。魔法師是可控的,魔法也是可控的,隻要保持謹慎,想必雙方能夠尋找到共存的最佳解決方案。但是,兩個群體之中隻要有一小部分激進派試圖讓事態惡化,就會毀掉全部的努力。nff對魔法師群體持有極端的敵視態度,這並不妨礙他們優待那些能夠被利用的魔法師。理念是理念,實際是實際,完全按照理論和口號去指導行為,隻會換來各種各樣的失敗。
玻璃破碎的聲音轉移了兩人的注意力,掛在大型無人機上的希爾茲上尉衝破了玻璃幕牆,和他一起衝進來的還有原本在那裡循環的【瀑布】,一樓的火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撲滅了。半途中鬆手的上尉眼看著就要沿著觀景台掉下去,不想他的運動軌跡似乎並不符合規律,裹在白色作戰服中的希爾茲平安無事地落在麥克尼爾眼前,隻是他的白色軍大衣已經染上了不少灰塵。
“幸虧我想到這個方法,不然你就死定了。”希爾茲上尉得意地看了麥克尼爾一眼,“比起這個,我更好奇你是怎麼活下來的。”
“貓吃老鼠以前也會依靠玩弄獵物取樂。”麥克尼爾板著臉舉起了步槍,現在他不擔心被伊莎貝爾·布蘭科當場擊斃了。有希爾茲上尉在這裡,他的安全暫時得到了保證。
兩名魔法師對峙著,互相猜測對方會采取何種手段發起進攻。如果麥克尼爾隨身攜帶者他之前偷到的晶陽石設備,就能通過阻礙演算從而讓伊莎貝爾·布蘭科喪失戰鬥力——首先,麥克尼爾根本沒攜帶類似的裝置;其次,希爾茲上尉也無法在乾擾中幸免,到時候萬一希爾茲上尉被藏在角落裡的敵人偷襲,麥克尼爾就成了罪人。展廳內已經沒有多少幸存者,僥幸生還的毒販子們紛紛逃離了現場,而大量的水流迅猛地沿著希爾茲上尉撞出的缺口傾瀉到大廳中。他們要是再僵持下去,就可以拍攝一出威尼斯戲劇了。負責將希爾茲上尉送進展廳的大型無人機依舊徘徊在展廳上方,無人機可能沒有攜帶武器,這對麥克尼爾而言自然是個壞消息。
“怎麼做?”
“等。”
麥克尼爾心虛地朝著下方越來越深的積水中望去,卻發現李林站在積水中,還打著一把黑色的雨傘,從傘下露出詭異的微笑。他再定睛一看,水中哪裡有什麼撐著黑色雨傘的怪人,隻有漂浮在水中的屍體。
在展廳外側,正按照希爾茲上尉之前的命令搜索可疑目標的薩拉斯中士意外地發現他照看許久的那個女孩獨自一人在街道上奔跑。中士隨即叫來了蘭德爾下士,告訴對方將伊莎貝爾·布蘭科的女兒抓過來。
“如果她的母親發現自己的女兒出現了意外,一定會暴怒,到時候我們就完蛋了。”薩拉斯中士認真地囑咐蘭德爾下士,“彆把事情搞砸了。”
蘭德爾下士很快便抱著對他拳打腳踢的女孩回到了中士眼前,不巧的是他背後還跟著幾名狼狽不堪的雇傭兵。雙方險些立刻交火,多虧領頭的雇傭兵打出了裡維拉的旗號,薩拉斯中士這才明白對方其實是友軍。
“我們的任務是殺死伊莎貝爾·布蘭科和她的女兒……哎?這是誰?”雇傭兵頭領疑惑地看著被薩拉斯中士從蘭德爾手中接過來的女孩。
“我女兒。”薩拉斯中士一本正經地答道。
“唉,你怎麼能帶孩子來這種鬼地方呢?……她幾歲了?”
“八歲。”
雇傭兵頭領一見問不出什麼情報,掃興地率領自己的手下離開了。如釋重負的薩拉斯中士癱坐在地上,考慮著要不要給這個不安分的孩子打一針鎮靜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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