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這裡向著他射擊,吸引他的注意力。”
“那你呢?”二本鬆義吉抖成一團,他畏懼地望著逐漸消散的煙塵中那個比所有傳說中的阿修羅和魔鬼還恐怖的魔法師,“……他隻需要一瞬間就能殺了我。”
“我找個機會襲擊他。”麥克尼爾將目光對準了頭頂正上方的陽台,“他一定使用了某些魔法來進行加速,我們所要做的就是確保他隻能憑借蠻力戰鬥。等到我在陽台上埋伏好之後,他隻要沿著這條道路接近你,就會暫時喪失使用魔法的能力。”
那樣一來,戰術聽起來變得十分簡單。麥克尼爾進行埋伏,確保實驗品會鑽進包圍圈,而二本鬆義吉的工作很可能影響到這場戰鬥的結果。不過,麥克尼爾沒有把希望寄托在二本鬆義吉射殺實驗品上,一些因魔法而產生的效果是不會跟隨著魔法消失的,例如那些已經被反彈出去的子彈不會因為實驗品喪失戰鬥力而停止沿著新方向射向目標。
聽完了麥克尼爾的分析,二本鬆義吉隻覺得渾身發涼。
“求求你不要再解釋了,我越是聽你的解釋,越認為我們沒有勝算。萬一我開的第一槍射出的子彈直接沿著原路線飛回來……”
“那應該是個小概率事件。”麥克尼爾尷尬地說道,“行了,二本鬆警察先生,要是人人都像您一樣膽怯,那麼我們難道要因為每年都有人在吃飯和喝水的過程中被嗆死而選擇絕食嗎?”
二本鬆義吉絕望地看著麥克尼爾的背影消失在了附近的咖啡廳中,他艱難地回頭望著已經將那沒有眼睛和鼻子的頭顱對準自己的實驗品,舉起手槍,麵對著自己絕對無法戰勝的對手,扣下了扳機。子彈順著前方2點鐘方向擦在大理石柱子上,沒有給實驗品帶來任何威脅。血紅色的腦袋左右搖晃著,白色的身影像被砍斷了纜繩的纜車衝向山穀一樣朝著二本鬆義吉撲來。又是幾槍,沒有任何一槍擊穿包裹在實驗品身體周圍的那層奇怪的護甲。
那怪物離他隻有十幾米,二本鬆義吉甚至已經聞到了那頭顱散發出的血腥氣息和腐爛的味道。一個黑影從天而降,正準備砸在實驗品身上,卻被勢不可擋的實驗品隨意地揮起一拳,拍到了附近的牆壁上。這突如其來的襲擊者打亂了實驗品的步伐,他的腳步開始變得淩亂,卻依舊毫不遲疑地向著二本鬆義吉走來。乾擾裝置起了作用,他不再能夠健步如飛了。
邁克爾·麥克尼爾從側麵衝來,撞在實驗品的腰部,受著慣性影響的怪物徑直飛到了附近的一輛轎車附近,半個身子都順著車窗砸進了車子中。但是,還沒等麥克尼爾為自己的幸運而自豪,他們的優勢已然消失殆儘。從車中爬出的實驗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向麥克尼爾,麥克尼爾輕巧地向右躲閃,實驗品毫無意外地撞在了一根柱子上,頭破血流。二本鬆義吉根本不敢隨意射擊移動目標,他生怕擊中麥克尼爾,因此隻好儘可能地遠離戰場。
趁著實驗品將頭部從半損壞的柱子中拔出的時機,麥克尼爾撿起了一根散落在地上的鋼筋。實驗品終於成功地和柱子分離,他緩緩地轉過頭,空洞的五官對準了麥克尼爾。在這樣近的距離下,他所依仗的隻剩下在堪稱地獄一般的實驗中造就的身體。
實驗品邁出了第一步,沉重的右臂攜著風聲從麥克尼爾的左側橫掃而來。麥克尼爾彎下腰,欺身上前,手中的鋼筋刺進了實驗品的腹部。實驗品那沒有牙齒的口中發出一聲沉悶的吼叫,他試圖抓住鋼筋並把麥克尼爾甩出去,但麥克尼爾早已經將鋼筋拔出,並退到了幾步之外。
“儘管你今天也算給了我不少幫助,我是沒機會給你念悼詞了。”麥克尼爾端詳著實驗品的姿態,籌備著下一次進攻,“但願主能因你的苦難而原諒你的罪行。至於那些真正的罪人,他們也會得到應有的懲罰。”
第二次交手依舊以實驗品的失敗告終,麥克尼爾成功地在對方的腹部劃出了一個口子。已經跑到幾十米以外的二本鬆義吉見狀,連忙朝著實驗品開槍射擊,子彈準確無誤地嵌入了繃帶之下同樣血肉模糊的軀體。護甲已經消失了,魔法造就的奇跡不複存在,實驗品的血肉之軀抵擋不了子彈。接踵而至的打擊促使實驗品加快了進攻的速度,可他始終沒有辦法威脅到麥克尼爾的生命。這些破綻為麥克尼爾提供了可乘之機,他不顧渾身的傷勢,開始搶先向實驗品發起猛攻。
在二本鬆義吉的下一發子彈擊穿實驗品的脖子後,麥克尼爾手中的鋼筋穿過了破爛不堪的頭顱。這個實驗品的生機直到這時才開始緩慢地消失,他被麥克尼爾釘在牆上,動彈不得。麥克尼爾站在這快要成為屍體的半死的不幸者麵前,像是說給對方聽,又像是自言自語道:
“你最想報複的人是誰?”
二本鬆義吉將手槍放回槍套中,雙腿瑟瑟發抖地接近麥克尼爾。他應該學著那些電視劇和電影中的英雄一樣,十分威風地在麥克尼爾麵前通知對方,【你已經被逮捕了】。麥克尼爾確實在這個流氓魔法師手下拯救了許多市民的性命,但麥克尼爾並非記者的事實也已暴露,即便是美國人也不能隨意在日本從事危險活動。
仿佛是看穿了二本鬆義吉的心思一樣,麥克尼爾忽然開口問道:
“你是不是該在這個時候舉起手槍指著我,然後決定把我逮捕?”
“免了。”二本鬆義吉苦笑道,“我看得出來,和你有關的事件不是我們警視廳能解決的。”
無能為力的警官向著四處張望,他希望這周圍沒有人注意到剛才發生的戰鬥。
“我說,你走吧——這裡的事情交給警察和自衛隊來處理。”二本鬆義吉有些遲疑地向麥克尼爾提出了建議,“在事態演變成慘案之前就抓捕這東西,本來應該是我們的責任……所有人都瀆職了。”
“這可不像是伸張正義。”
“對某些人來說,保密更重要。”二本鬆義吉歎了口氣,“我有預感,要是我把你從這裡帶走,也許我們會惹上更大的麻煩。”
既然二本鬆義吉決定放棄追擊,麥克尼爾並不打算自作多情地和對方繼續探討人生哲學,他簡短地說了幾句道彆的話,便一路小跑離開了現場。頭部裝置被拆除可能是導致實驗品失控的首要因素,有人在他和東山進行談話期間不僅近距離地接觸了實驗品,還確保實驗品不會在被帶走時就大開殺戒。
同一事件背後可能有不止一方勢力在進行乾預,麥克尼爾需要得到亞當·希爾特的支持才能進行更加詳細的調查。不過,即便他目前還不能肯定究竟是誰在這起悲劇中起到主導作用,麥克尼爾都不打算輕易放過對方。本傑明·佩裡把合眾國和公民當成收益模型對待已經令人忍無可忍,那麼這些草菅人命的敗類則是不折不扣的禍害,必須被早日鏟除。
不遠處的led屏幕附近,正響起急促的警報聲:
“檢測到無證施法,您將被起訴……”
人都死了,還去起訴誰呢?
警車和救護車接二連三地從麥克尼爾身邊路過,麥克尼爾總是很禮貌地讓出一條道路,給他們節省下用來挽回損失的寶貴時間。居民樓中有人抱怨爆炸打擾了睡眠,街道上卻是市民在為死去的親人而哭泣,原就倒在街上的自殺者則自然不必受到任何困擾。麥克尼爾的思緒十分混亂,他開始懷疑自己的動機和一切行動的後果究竟促成了什麼。
“要是我也有足夠的力量……”
麥克尼爾自嘲地笑了笑,他知道自己隻是個普通人。
幾分鐘之後,他從路邊無人看管的商店中搶了一雙鞋,又把舊鞋塞進垃圾箱,撇開了揮之不去的哀傷,向著新的目的地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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