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外之意是,亞當·希爾特現在沒時間履行作為父親的義務了。儘管他的妻子實際上就算沒有在因主刀醫生吸毒而引起的醫療事故中喪命,也會在不久後死於絕症,但亞當·希爾特每次都聲稱他的妻子是被人謀害的。
美食的香味不斷地鑽進希爾茲上尉的鼻孔,他卻沒有半點即將享受美味佳肴的喜悅,一雙發紅的眼睛片刻不離地緊隨著麥克尼爾的腳步而轉動,他想看清麥克尼爾的熱情和忠誠背後到底隱藏著什麼。這是一場【最後的晚餐】,麥克尼爾表麵上在擺放菜肴,實則是在布景。等到晚餐開始之後,亞當·希爾特就會像耶穌基督宣布自己被出賣那樣,開始和麥克尼爾共同尋找可能存在於其他兩人中的叛徒。
“長官,彆隻坐在那裡看著,快過來幫忙。”麥克尼爾的喊聲讓上尉清醒了過來。
“好!……哎,我最喜歡的大火雞……可今天又不是感恩節。”
晚上七點左右,所有準備工作都完成了,五人坐在長桌旁,亞當·希爾特身處中間,麥克尼爾和希爾茲上尉分彆在右側和左側,薩拉斯中士和蘭德爾下士則離希爾特顧問更遠一些。作為一個素食主義者的亞當·希爾特從不試圖阻止彆人吃肉,他把盛滿蔬菜沙拉的盤子放到自己眼前,隻是和氣地將肉食送到彆人身旁。
儘管strs小隊的四名隊員不久前失去了他們的戰友,歡樂的氣氛讓他們內心的悲痛暫時減弱了不少。
“你們原本和我並不相識,我們之間第一次見麵,是我把你們從紐約的那場實驗中救出來。”亞當·希爾特溫和地笑著,一旁的麥克尼爾也跟著微笑,“按理說,你們是合眾國的軍人,有自己的使命,而且也有自己的方式來洗刷逃兵的罪名,本沒有必要一直跟隨我奔走。現在,我們經曆了如此之多的考驗,而我們未來的道路依舊漫長。願上帝保佑你們,也願天國的托馬斯列兵得到安息。”
所有人都端起了盛有紅葡萄酒的酒杯,隻有麥克尼爾的雙手還保持原狀地擺在桌子上。
“希爾特顧問先生,您將來是要看守這燈塔的領航員,要是連我們都不支持您,還有誰會願意為合眾國的事業犧牲呢?”麥克尼爾的幾句話讓剛剛變得緩和的氣氛頓時劍拔弩張,“可是,就在這個大廳中,有人秘密地為本傑明·佩裡效勞,出賣了希爾特顧問先生,還害死了我們的兄弟湯姆。這種背信棄義的罪人不配跟我們一起慶祝即將到來的勝利,他必須得到清算,我們不會允許猶大繼續肆意妄為。”
這沉重的話題讓眾人意識到,麥克尼爾並非隻打算說出事實,而是要真的動手在這餐桌上鏟除叛徒。當然,麥克尼爾本人也有嫌疑,甚至在某種意義上而言,他的嫌疑是最大的。似乎是看穿了眾人的心思,保持著笑容的亞當·希爾特輕描淡寫地說道:
“我向來相信麥克尼爾先生,他根本沒有向其他人出賣情報的機會,也沒有動機。”
“感謝您的信任,顧問先生。”麥克尼爾站起來,向希爾特略微頷首,“……現在,我希望那位辜負了我們所有人的信任的怪胎,自己主動站出來承認錯誤。”
這實在是有些可笑,希爾茲上尉搖了搖頭。他不知道麥克尼爾又製定了什麼計劃,也不清楚麥克尼爾掌握了什麼證據。薩拉斯中士和蘭德爾下士,這兩人中必然有一人是叛徒,可希爾茲上尉無法從中察覺到任何異樣之處,他不相信沒有魔法的麥克尼爾比他更擅長追蹤細節。薩拉斯中士不安地停下了手中的刀叉,五人之中隻有蘭德爾下士仿佛對麥克尼爾的威嚇完全免疫,自顧自地大吃大喝著。
“說啊,邁克!”他不時地舉起餐刀,“是誰呢?”
“您不打算解釋一下嗎,盧卡斯·蘭德爾下士?”麥克尼爾的聲音像是貝加爾湖底的冰水,“好啊,那我現在就出示證據。”
幾秒之後,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麥克尼爾手中的錄音設備中傳出:
【所有人都抵達防區了,顧問也已經進入了寺廟,真希望這一天快點結束。對了,你那邊的情況怎麼樣?】
毫無疑問,這是湯姆的聲音。隨後響起的則是蘭德爾下士粗聲粗氣的回答:
【敵人肯定會從我所在的方向過來。你在什麼地方?】
湯姆隨口報告了地點,然後似乎是發現了什麼異常:
【注意,西麵出現敵人巡邏隊。】
【你看,我說得沒錯,他們會從這裡來。不過,你確定是敵人,而不是被敵人欺騙後前來對我們施壓的普通士兵?】
大廳中陷入了寂靜,因被懷疑而憤怒的蘭德爾下士打算站起來反駁,可他渾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希爾茲上尉手中的施法器cd閃著詭異的光芒。
“您不僅沒遵守戰鬥打響前要保持通訊靜默的規矩,還讓湯姆主動暴露了自己的位置,這麼明顯的失誤連三個月速成的新兵都能避免……”麥克尼爾握緊了拳頭,“除非您是故意的。考慮到您在我們所有人當中是平時和湯姆關係最好的人,湯姆也隻有對您才會完全放下戒備。”
“這是誤會,麥克尼爾。”蘭德爾下士慌了,“這……這是失誤啊!我不是叛徒!”
“哦……”麥克尼爾逼近他,把紅酒潑在他的臉上,“我,誤會了?那麼,一個犯下這種低級錯誤的士官,為什麼能準確地猜出敵人的來向呢?”
“邁克,這件事不要今天處理。”薩拉斯中士開口了,“我們從京都一起順利地來到廣島……”
“誰也彆攔著我,明天的第一縷陽光必須照在叛徒的墳墓上。”麥克尼爾拔出了手槍,安好了消音器,“我誤會了什麼?說啊!”
蘭德爾下士惶恐不安地看著其他戰友,薩拉斯中士遺憾地搖了搖頭,而希爾茲上尉顯然和麥克尼爾保持了同樣的立場。
“麥克尼爾,我沒有叛變,這隻是失誤!”蘭德爾下士急得大叫,“真正的叛徒另有其人,你被他利用了!”
麥克尼爾不再看他,背過身去,半低下頭,等待著亞當·希爾特的批示。
“殺。”亞當·希爾特旁若無人地嚼著蔬菜沙拉,左手向下一劃,宣判了蘭德爾下士的死刑。
當麥克尼爾在蘭德爾下士的慘叫聲中用他最擅長的方式切開了對方的喉嚨時,他沒有感受到半點大仇得報或是消滅了害蟲的滿足感。換好衣服後,麥克尼爾和其他人共同吃完了這頓沾染著血腥味的晚餐,而後趁著夜色將屍體拋在了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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