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到底有沒有找到友軍?”麥克尼爾的頭盔麵罩投影屏幕上彈出了豐塔納中尉的臉,“那群伐折羅正在逼近我們,而我們手頭沒有任何能傷害它們的武器!趕快和友軍取得聯係,不然我們隻能死在這裡了。”
“長官,我建議再問一問亞科武中士,說不定他知道自己的同行最喜歡藏在什麼地方。”
“沒錯。”伯頓也讚同麥克尼爾的觀點,“他肯定能猜出附近的友軍怎樣行動。”
“伯頓,你把背景音樂給我關了。”伯頓根本沒想到自己莫名其妙地被麥克尼爾訓斥了一頓,“在頭盔麵罩下方抽煙也就算了,竟然還自己放音樂……這是在和長官談話,我們得尊重長官。”
話音未落,伯頓徑直衝到麥克尼爾眼前,把剛剛結束通話的麥克尼爾嚇了一跳。
“麥克尼爾,我沒有在打仗的時候聽音樂的習慣,我相信你也沒有——因為我總覺得是你在頭盔裡播放了某種背景音樂。”
兩人呆若木雞,互相注視著對方,不知所措。
“你現在還能聽見嗎?”過了許久,麥克尼爾戰戰兢兢地問道。
“能,而且仿佛直接在我的腦袋裡播放。”伯頓也有些害怕了,“見鬼,見鬼,真是見鬼。上一次那個充滿生化人的世界已經讓我很害怕了,這一次我們卻又碰上這麼多活見鬼的事情……該不會,真的有鬼魂吧?”
“彆瞎說,鬼魂都在天堂或者是地獄,要麼就在煉獄贖罪,哪裡會找我們?”
麥克尼爾平心靜氣,仔細感受著仍在頭腦中響起的音符和破碎而不連貫的語句。無法擺脫的夢魘將會成為他用來給敵人送上致命一擊的武器,逃避不能令他更加強大,他更希望利用每一個機會去粉碎敵人的陰謀。
【kuut
tsunouvur
tsurjfurureg
kuuuondouvu
nburuffutouburon""nu……】
“這不是英語。”
“我當然知道,我也可以說這不是希伯來語或拉丁語,儘管它可能和芬蘭語或是法語有一定相似之處。”麥克尼爾聳了聳肩,“雖然不知道是哪一種我們無法理解的力量把它送進我們的頭腦中,對方也許對我們沒有敵意。”
“哦?”伯頓半信半疑地向外張望,驚喜地發現有一名身穿新統合軍士兵戰鬥服(上臂有著兩條點亮的斜杠標誌)的士兵從碎石堆中爬出並向著他們走來,不由得連忙催促麥克尼爾前去迎接,“為什麼你會這麼想?”
“這不是麵向市場推出的什麼歌曲,硬要讓我做個對比,我更喜歡稱之為帶有宗教氣息的鄉間民謠。原始、古老或者有些野蠻,記錄著我們一路走來的過去的每一個瞬間。會把那份溫柔用冷漠甚至是殘忍包裹起來的人,一定是願意為了世間的美好去獻上一切的鬥士。”麥克尼爾笑了笑,“當然啦,僅憑聲音我們判斷不出這個人的性彆,我們暫且認為她是個女人罷——就更會表現得比我們這些徒有其表的戰士還要堅強。”
那名新統合軍士兵見到友軍,連忙向著他們招手,一路小跑衝向麥克尼爾。麥克尼爾和伯頓都打算走出去迎接那士兵,但兩人還沒來得及邁出廢墟牆壁,眼前活生生的士兵就在狂風驟雨一般襲來的子彈中被撕碎了。外麵傳來一個蒼老而悲憤的怒吼聲,即便那新統合軍士兵已經死去,那人仍然獨自叫個不停。
戰友的鮮血濺在麥克尼爾的頭盔上,生成的全息影像也受到了乾擾。
“麥克尼爾,咱們一起宰了他!”伯頓勃然大怒,“叫他打攪我們的興致——”
麥克尼爾卻並不打算這麼做,他和伯頓分頭穿過層層疊疊的廢墟,不費吹灰之力地找到了站在碎石堆頂部像發瘋一般地手持步槍胡亂射擊的叛軍士兵。那人的戰鬥毫無章法,既不懂保護自己,也不懂適當地保持威懾力或是壓製敵人,隻顧著發泄情緒。於是,趕在伯頓抵達預定位置之前,麥克尼爾從下方向著叛軍士兵的小腿射擊,並輕鬆地控製住了從上方滾落的敵人。
姍姍來遲的伯頓遲鈍地笑著,不好意思地幫助麥克尼爾把這受傷的士兵按在地上、強迫他轉過身。
“打開他的頭盔。”麥克尼爾冷酷地吩咐道。
這樣一來,這名叛軍士兵便隻能在死於體溫過低和死於缺氧中做個選擇。
頭盔下是一張蒼老的臉,叢生的皺紋和不見一絲灰色的白發證明這是個七十歲左右的男子。從他的膚色判斷,他的父母來自不同的族群。那咧開的大嘴裡,牙齒已經脫落了一半。
“好哇,老頭子不留在家裡養老或是留在工廠裡做工,偏要參加叛軍。”麥克尼爾氣得笑了起來,“喂,你就算因為年紀大了而不怕死,至少也得為你的家人考慮吧?你的伴侶和孩子會怎麼看你?他們會因為自己的親人參加了叛軍而以你為恥、以你的姓名為恥。”
那老人劇烈地掙紮著,明明他的軀體和同齡的老者一樣衰朽不堪,彼得·伯頓卻仍然用上了全身的力氣才勉強壓製住對方。
“他們?我會去見他們的。”老人朝著麥克尼爾的頭盔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我的妻子兩年前在取快遞的時候被人殺害了,凶手因為未成年而被無罪釋放;我的兒子打算當個女人,結果丟了工作又走投無路,直接自殺了;至於我的女兒……”老人的呼吸急促起來,索米-3的惡劣自然環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剝奪了他的生命力,但他仍然堅持把話說下去,“……被像你們這樣的魔鬼送進了專門供軍人消遣的夜店,因為她不知怎樣欠下了我一輩子都還不清的貸款。我什麼都沒有了,他們會因為自己的家人為他們複仇而驕傲的。”
望著逐漸衰弱下去的老人,麥克尼爾麵不改色地舉起了步槍,瞄準了老人的頭顱。
“哎,你就是不開槍,他也馬上要死了——”
“給他個痛快一點的死法。”麥克尼爾扣下了扳機,鮮血噴湧而出,作戰服的右臂裝甲被完全染紅,“……他也是個苦命人,看樣子是迫不得已才參加叛軍。”
連伯頓的心情也多少變得沉重起來,這種氣氛直到亞科武中士通知他們去附近的廢墟建築中集合時才得到緩解。在巧妙地被掩護於廢墟下方的臨時指揮中心裡,留守此地的新統合軍士兵和戰友們相擁而泣,共同慶祝這令人歡欣鼓舞的會師。
“廢墟裡好像還有叛軍在活動。”豐塔納中尉顧不得休整,繼續發號施令,“彆留活人,明白了嗎?”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