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麥克尼爾頭也沒回地揮了揮手,“倒是你們應該早點躲到安全的地方,不然……我也說不準到時候會發生什麼。”
這種威脅起不到任何作用,麥克尼爾無奈地想著。即便有λ式驅動儀在手,他也無法逃離這裡,因為被拆得隻剩下能勉強支撐自身的骨架結構的s機甲已經沒有行動能力,哪怕他現在把在場的全部安布雷拉雇傭兵奇跡般地趕儘殺絕,後續趕來的敵方援軍仍然會將他淹沒。
胡思亂想著該怎麼逃跑,純屬浪費時間。安布雷拉的新研究值得他警惕:已經被證實幾乎喪失自主意識的僵屍,能夠正常使用λ式驅動儀嗎?這聽起來簡直是荒謬的,麥克尼爾也這麼認為,他還記得舒勒對他說過,所謂的λ式驅動儀隻是將腦電波信號經過那種黑箱放大後在外界形成斥力場的一套工具,沒有足夠活躍的腦部生理活動作為前提,λ式驅動儀就毫無價值。而食人症患者或者說僵屍,早已被病毒破壞了大腦的一部分區域,隻剩下了病態的食人欲和【本能】。
要是麥克尼爾現在跟舒勒說僵屍能使用λ式驅動儀,隻怕舒勒會拉著島田真司一起來笑話他。
“……彆想這些了。”他拍著自己的額頭,“不過,λ式驅動儀既然是個外界不清楚其製造原理的黑箱子,那安布雷拉搞來的這麼多λ式驅動儀難道都是他們從彆人手裡搶來的嗎?”想到這裡,他開始回憶自己和吉歐特隆公司的機械師們的交流,“就連吉歐特隆公司手邊的資源也沒這麼寬裕。”
strs-3在下麵大聲呼喊著讓其他閒雜人等撤離實驗場地,以免造成誤傷。在這些安布雷拉雇員們井然有序地離開的過程中,麥克尼爾重新將視線投向了這些擺放在實驗場地內其他角落裡的s機甲骨架。不同於他所在的開放式駕駛艙,那些s機甲骨架的駕駛艙被嚴格地封閉起來,顯然是為了防止裡麵的食人症患者逃脫。他又低下頭看了看自己所在的駕駛艙的內部環境,驚訝地發現駕駛艙四周都放置著一些看起來眼熟的探測裝置。憑著直覺,他認為這些裝置的用途和自己腦袋上的頭盔應該是相同的。
“以前肯定在什麼地方見過。”麥克尼爾絞儘腦汁地回憶著,但始終想不起來,“到底在哪裡呢?”
“好了,請全體測試人員做好準備。”strs-3也明智地離開了,他現在躲在一個安全的房間裡遙控指揮現場,“從-1組開始解鎖。”
“strs-3,e-1的腦電波信號意外地不活躍。”他身旁負責監控麥克尼爾狀態的研究員報告道,“呃……也許我們應該單獨通知他一下?以現在的狀況,他是沒法正常使用那個裝置的。”
“沒必要。”
臉上掛著兩道傷疤的雇傭兵頭目拒絕了研究員的建議,把身子靠在座椅上,打了個哈欠,一隻眼睛半閉著,另一隻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其中一個顯示出場地內實時動態的屏幕。其實,就連他自己也說不準安布雷拉中究竟是誰更有利用價值,剛才那些話權當是在麥克尼爾麵前自我安慰罷了。研究員當中確實不乏由於項目失敗或事故而被感染、最終徹底無藥可救並被丟進研究設施以防泄密的僵屍,但更多的研究員完全不必像他們這些雇傭兵一樣冒著生命危險四處奔波。雖說作為威斯克手下的直接執行團隊的strs理論上管控著中東地區所有基地,然而這些雇傭兵首領當中沒有哪個看得懂安布雷拉目前的研究工作,也就意味著他們必須在同研究直接相關的問題上聽從研究員們的安排。
想到這裡,strs-3握緊了手裡的發泄球。他三番五次地從戰場上撿回來那些被他認為有價值的俘虜,就是要想方設法在他無法乾涉的另一個領域指手畫腳,可他做夢也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當真找到了一個成功的實驗樣品。
“開始測試。”
房間裡另一個角落的屏幕上,標記為-1的掃描波形圖上驟然出現了尖銳的波峰。看守在屏幕旁的研究員揉了揉眼睛,卻聽得身旁的同伴發出了一聲驚呼,原來是e-1圖像上竟然在同一時間出現了近似完全相同的變化趨勢。
“那是什麼?”他問自己的同事,“……等等,把圖像截取下來,我要做個對比。”
“我們發現了一些奇怪的現象,不過還不太肯定。”
壯實的雇傭兵頭目懊惱地把椅子轉回了原來的角度,“那就快一點。對了,-1組有沒有人能回答我現在實驗場地裡為什麼沒有發生任何變化?剛才是什麼樣,現在還是什麼樣……”
“……strs-3,實驗場地裡的測量結果表明,雙方所生成的斥力場以近乎完美相反特性而互相抵消了。”strs-3旁邊的那名研究員不得不冒著被對方遷怒的風險提醒他,“雖然……我也不太敢相信這個結論,但是至少目前測量出的數據傾向於它。”
監控室裡亂成一團,方才的小規模爭論已經引發了研究員們的大範圍討論。無論從哪一個角度上來說,剛剛發生的事情都超出了他們的想象,也完全顛覆了他們的既有認知。也許他們並不清楚λ式驅動儀是什麼,也不了解其來龍去脈,但這些研究員們仍然能夠從使用案例上總結出許多在一般情況下適用的規律。
儘管如此,他們還沒有見到過類似的案例——斥力場完全抵消,這比童話故事更不真實。實際戰鬥中,使用λ式驅動儀互相對抗的雙方所製造出的斥力場多半是不規則且大不相同的,甚至有人謠傳斥力場的特性同駕駛員本身也有著莫大的關係。像今天這麼詭異的狀況,簡直是聞所未聞。
strs-3皺著眉頭,他首先排除了-1組臨陣集體罷工或是沒能成功地通過植入式刺激來通過λ式驅動儀生成斥力場的可能性。雇傭兵頭目用力地拍著桌子喝令其他人安靜,而後讓-2組開始測試。測試結果和-1組沒什麼兩樣,整個實驗場地裡風平浪靜,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隻有測試裝置所讀取到的各組參數變化證明了剛才確實有斥力場在這裡生成。
豆大的汗珠在其中一道傷疤上方湧出。
“其他各組按原計劃繼續測試!”他吼了一聲,“……把前兩組的圖像給我看看,不,彆給我,我又看不懂!我是說,給我這邊的人看一下。”
實驗設施裡上演了一幕彆開生麵的啞劇,研究員們有條不紊地操控著手邊的儀器,盼望著實驗場地裡能出現肉眼可見的劇烈變化,然而每一組研究員最終都失望了。就在這些共同受雇於安布雷拉卻無緣使用薪水的研究員們聚在一起抱怨著的時候,板著臉的strs-3似乎從那些重疊後的圖像上發現了什麼值得在意的細節。他站起來,聚精會神地聽著身旁這幾名研究員分析圖像的差異,並且隱約發現了其中的蹊蹺之處。
“e-1樣本的腦電波活躍信號比類測試組全部樣本的信號提前大概1秒,這個數據的穩定性可以精確到99.99965%。”其中一名研究員指著重疊後的腦電波圖像上的兩組不同波形的差彆,“……非常準確,準確得讓人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這是正常人應該具備的反應速度嗎?”strs-3用右臂撐著自己的下巴,“不能這麼草率。我想,我們應該再進行幾組測試,尤其是讓類測試組的不同樣品在同一時間內製造斥力場。”
“這不好吧。”有人馬上提出了反駁意見,“如果要讓e-1同時對抗多個斥力場,那麼我們很可能不僅得不到想要的數據,而且連這個實驗品都會在測試中喪命。”
“他死不了的,放心吧。”strs-3給出了強硬表態,“我沒心思陪著你們在這裡做研究工作,所以我很想快點結束這個我根本看不懂的把戲。”
說罷,雇傭兵首領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悠閒地等待著好戲的上演。然而,過了幾分鐘,他沒有等來任何新的報告,這讓他不得不懷疑那些看不起他這個沒接受過高等教育的一般高中畢業生的研究員們又在私下裡搞什麼小動作。惱怒的strs-3返回房間後方,剛一轉身就撞上了跑來朝自己彙報的研究員。
“……那個,我們這有個壞消息。房間裡測試斥力場的裝置突然壞掉了。”他結結巴巴地說道,“莫名其妙地沒了信號。”
望著監控攝像頭畫麵裡麥克尼爾那不加掩飾的笑容,strs-3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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