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區彆,反正現在大家提到吸血鬼的第一反應都是特蘭西瓦尼亞和羅馬尼亞,誰還在乎這些糾葛呢?”麥克尼爾尷尬地用假笑掩蓋了自己的失誤,“說起吸血鬼文化啊,我有個朋友要來羅馬尼亞做旅遊業投資,但是本來打算和他合作的一個阿拉伯人欠了他的錢並且躲在這裡不走了,這讓我們兩個都很難辦。貝爾蒙多先生,我聽說您認識不少在各行業有著舉足輕重作用的大人物,如果您願意幫我一個忙,到時候我們就可以嘗試著做一個關於法國和羅馬尼亞文化交流的旅遊項目,而且我想這一定會對您的創作有所幫助……”
見馬蒂亞斯似乎沒什麼興趣,麥克尼爾又把那個虛構的項目以更加誇大其詞的描述向對方闡明,旨在說服馬蒂亞斯為他們提供一些必要的協助。雖然從頭到尾虛構一個項目實在難於登天,然而彼得·伯頓卻在這方麵有著不小的天賦,這也成為了麥克尼爾信心的來源。伯頓當時對麥克尼爾誇口說,除非馬蒂亞斯本人也在相關領域工作,不然對方絕無可能戳穿他們的謊言。
果不其然,完全沒識破謊話的馬蒂亞斯很快就答應了麥克尼爾的要求。
“這年頭願意看歌劇的人太少了,可是你不僅在認真地觀看演出,而且還在用心地感受表演中的每一個細節,單憑這一點,作為一個演員,我應該儘力挽留自己真正的觀眾才對。”馬蒂亞斯·貝爾蒙多瀟灑地笑了笑,“有時候我甚至故意暴露一些破綻,可是觀眾裡沒人能看出來……唉。你可以把那個阿拉伯人的姓名或是其他一些個人資料交給我,也許我能幫你們找到他目前的住處。”
麥克尼爾把伯頓搜集到的信息告訴了馬蒂亞斯,而後站在建築工地門口陪著馬蒂亞斯一起看工人們的賣力勞作。如果有更先進的建築工程技術,也許工人們就不必這麼辛苦了——這是舒勒的觀點,那個男人一向堅信技術的進步能夠解決一切問題。雖然麥克尼爾並不完全認同舒勒的看法,但他必須承認,用老辦法種地的東南亞農民過著的那種豬狗不如的日子簡直是他不忍直視的。相較而言,歐洲和北美的農民幾乎生活在天堂中。
“我有個朋友,她要是還在的話,肯定會很喜歡來看你的歌劇表演的。”麥克尼爾又站了一陣,決定動身返回,他還要和伯頓一起尋找那阿拉伯人的下落,“那麼,祝您創作順利,貝爾蒙多先生。”
他揮手向馬蒂亞斯告彆,而後沿著土路走到一百多米外,乘上了來時駕駛的車子。巴黎的生物多樣性安全總局並不負責給他們提供在羅馬尼亞執行任務期間的代步工具,這輛車是伯頓搞來的,準確地說是以非常公道的價格從走私商人手裡弄到的。雖然麥克尼爾堅持要求伯頓找更便宜的車子,然而伯頓卻明確表示,冒充商人的麥克尼爾如果開著便宜的車輛隻會讓他人懷疑他們的真實身份。
“而且,一輛車是不夠的,因為你應該有好幾個互無交集的身份。”伯頓完全沒有停止繼續撈錢的想法,錢總是越多越好,“我的投資能力,你是見識過的……那些能讓常人賠得傾家蕩產的股票對我來說恰恰是肥羊,除非背後操盤的人打算不守規矩。所以,你根本不用擔心錢的問題。等我有錢了之後,咱們現在住的這棟房子也要從裡到外裝修一遍,每個角落都要安上監控攝像頭。”
“也包括衛生間和浴室嗎?”
“……那就算了。”
一想到自己開著的車子值幾十萬美元,麥克尼爾隻覺得心在滴血,哪怕他整個過程中沒出一分錢。
“就是個代步工具而已,再貴也隻是車……”他不停地自言自語,但車子裡並無第二個人聽他講話,“真不明白為什麼他們要比拚誰的車更昂貴、更豪華。”
伯頓下午去了布加勒斯特市中心最繁華的地段尋找名單上的阿拉伯商人可能藏身的地方,他並不認為那家夥在最近出現的食人宴會案因所謂的黑幫成員縱火而被捅破後還敢跑到郊外彆墅裡尋歡作樂(精確地控製了人員販賣交易時間的伯頓對自己的預判有著充足的信心),所以隻打算在大型酒店附近尋找線索。跑到酒店或是夜店裡一擲千金的阿拉伯富商,他以前見過許多,其中一些還是卡薩德領著他去拜會的。就這一點而言,卡薩德本人倒也是十足的異端:過著此等奢侈生活的家夥大概會成為薩拉菲戰士們選擇的首要斬首目標。
雖然麥克尼爾計劃在和馬蒂亞斯見麵後馬上回來和伯頓繼續協同調查,但他剛開車回到市中心就接到了馬蒂亞斯打來的電話。由於擔心這部普通手機的通話內容被竊聽,麥克尼爾又隻得開著車子返回建築工地、從馬蒂亞斯處打探到了那名阿拉伯商人的住址,這才又一次折回市中心,那時太陽已經快落山了。恰好,伯頓當時正在那名商人藏身的酒店附近,於是麥克尼爾連忙要求伯頓前往酒店外圍打探情況。
“好哇,酒店確實被人包下了。”伯頓對麥克尼爾的努力成果讚不絕口,“我還以為咱們至少要明天才能得到線索,想不到今天就能有收獲了。哎,開了一下午林肯轎車的感覺怎麼樣?是不是有一種成為了總統的錯覺?”
“總統?你是說被子彈開瓢的總統嗎?”麥克尼爾沒好氣地答道,“趕快想出一個潛入酒店的計劃,不然說不定那家夥明天就撤走了。”
萬般無奈之下,伯頓隻得玩起飛簷走壁的老本行。他和麥克尼爾在酒店附近會合,用那輛林肯轎車掩人耳目,一直等到了深夜才敢行動,並且隻從酒店被其他建築物的陰影遮擋的一側向上攀爬。為了避免被可能出現的保安甚至是食屍鬼一網打儘,麥克尼爾建議兩人分彆到不同樓層展開行動,最好確認一下被這名阿拉伯富商【購買】的娼妓們的下落。
彼得·伯頓和邁克爾·麥克尼爾從目標所居住的樓層其中一側走廊兩端的房間分彆入侵,他們並不想打草驚蛇,也不願把事情弄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剛鑽進屋子,還沒來得及解開繩索的麥克尼爾就聽到了伯頓的驚呼:
“喂,你真該來看看,這裡有很多未成年人……”
“小聲些。”麥克尼爾瞬間把聲音壓得無比低沉,“我這裡沒人,不過外麵就說不準了。”
麥克尼爾躡手躡腳地穿過這間屋子,輕輕地打開外門,剛走到外麵的走廊上,回過頭發現一個穿著睡衣的青年男子正愣愣地望著他。見到對方的那一刻,麥克尼爾也愣住了,因為那張臉的模樣毫無疑問就是卡薩德——況且能在酒店被人包下的情況下還穿著睡衣、悠然自得地散步的隻能是包下酒店的那名阿拉伯商人。然而,麥克尼爾做夢也沒想到他會在如此的巧合中同卡薩德見麵。
“……麥克尼爾?”
“你怎麼在這裡?”麥克尼爾語無倫次,“我們……我們來這抓一個到處買賣人口的惡棍……”
“看來你們說的是我了。”卡薩德歎了一口氣,緊繃著的雙肩隨之垂下,“我……真神在上,聽我解釋。”
人們的悲歡並不相通,遠在德國的機場安檢人員更不可能知曉發生在布加勒斯特某處高檔酒店中的這些誤會,他們還要忙著做夜間航班的安檢工作。
“祝您旅途愉快,舒勒先生。”年輕的安檢人員笑著把行李遞給眼前的光頭男子,“希望您對我們的服務感到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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