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愣了一瞬,隨即暗自咬唇調理氣息,才緊步跟上。
定安侯府早間就傳出風聲,侯爺夫人會帶侯府新貴一起赴宴。
所以這首席之位,自然是要留給江馥的。
“夫人請坐。”嬤嬤在後將江馥裙擺快速理正,她才姿態優雅端莊地坐下。
江阮寧站在她身側,本想一屁股坐下,可是看了看下首站著的一群臉色各異,百花爭豔般的婦人們,剛俯下的身子又站直了起來。
江馥目光中滿是寵溺的看她,輕道:“傻站著做什麼?快坐吧。”
隨即,才恍然初醒一般看著下首的女眷們溫和說道:“大家千萬不要因為我來了就嚴肅起來,掃了興,都請快快落座吧。”
這時,一眾女眷們才敢發出響動,卻未當即坐下,而是宮禁恭謹齊聲拜道:“見過華光夫人。”
江馥穩坐正位,淡然自若地承受著百官女眷的敬拜。唇邊勾勒出的一抹淺笑,熠熠生輝的眼眸,無不寫明了此刻她有多麼滿足受用。
“各位快快請起吧。”
江馥以溫婉而又不失威嚴的聲線,繼續說道:“今天本夫人與各位一樣,都是為國舅爺賀壽而來。好不容易聚在一起樂上一回,切不可因這些繁縟的禮儀失了樂趣。”
“是,夫人。”
眾女眷這才安心落座,隻是氛圍遠不如先前輕鬆自在。
“你就是那個嫁進侯府,給我姐夫當妾室的那個鄉巴佬?”江妼坐在長姐身側,清亮的目光中帶了濃重的敵意的看著江阮寧。
江阮寧就知道,這個驕橫的千金小姐,不會把她當做透明人放過。
就在剛剛她已經無數次偷瞄自己了。
將阮寧微微頷首卻並不起身,語氣不卑不亢,眼波平和地看著她回道:“是,我名喚阮寧,虛長你半歲。”
江妼秀眉一皺,起了怒氣,指著她道:“我知道你是誰,不過是一個卑賤的庶女,還妄想我稱你一聲五姐姐麼?休想。彆以為嫁了我姐夫,你就自恃有了身份。也不過是一個可隨意買賣處置的妾室罷了。”
“妼兒住口。”江馥一向端肅溫和的眼眸湧上些許銳利,看向江妼輕聲訓道:“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看你滿口胡說的是都是些什麼?”
“我……”江妼再驕橫刁蠻,也不敢真的惹怒了長姐。
要知道,就連爹娘很多時候也更聽姐姐的意見呢。
右苑在座的儘是綺羅錦繡之女眷,因為江馥放出話來,說要帶一個妾室赴宴。因此國舅府也做足了安排,特向朝中幾位重臣後院身份尊貴、溫婉可人的貴妾發出邀帖,以示尊重與周到。
而妾室當中又不乏庶女出身的。
江妼如此一說,可是得罪了下麵好幾張原本嬌豔得意的麵孔。
“我,我又沒有說錯。她本來就是庶女,更是妾……”
江妼不服氣地小聲嘟囔,跺著腳,小臉漲紅。
江馥著實是被氣得不輕,又不便發作,下意識瞥了江阮寧一眼。
江阮寧與之稍稍對視,唇線微彎,隨即站了起來,繞到江妼身邊,微微欠身,柔聲道:“定安侯府江氏見過江六姑娘。”
江妼被她的舉動搞懵了一瞬,隨即江阮寧笑笑,伸手握住她的手,親近地說:“如此,六妹妹可滿意了?”
”你,誰是你六妹妹。你……“江妼頓時氣急,後退一步,揚聲斥道。
可不待她把話說完,江阮寧輕輕逼近一步,貼近她耳畔低語一番。但見江妼麵色一僵,明眸微滯,立刻把嘴閉了個嚴實。
江阮寧嫣然一笑,挽住已經僵住的江妼,向著下麵那些麵色各異的貴婦們稍作欠身,道:“抱歉,實在是家中父母格外嬌寵看重六妹,才養成了六妹天真摯誠的性子。不過,想來各位夫人娘子在母家時,亦是如此誠摯無憂的吧。”
戲文裡便說:天堂的媳婦不如地獄的姑娘。
可見啊,在家做姑娘時是何等輕鬆自在,嫁為人婦便是另一個世界存活了一般。
一時間,女眷們個個感懷起來,唏噓感歎之聲不絕於耳。
江馥略感意外地向江阮寧看去,正巧江阮寧也在回望她,微微一笑,明眸皓齒。
江馥勾了一下唇角,微微頷首,算是對她此番的讚許,可心裡卻是隱隱泛起陣陣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