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這王府中,布滿了武威軍的將士,他們齊齊看著這個坦然朝著大廳走去的身影,部分人的眼眸深處浮現出一絲波瀾。
而一旁跟隨玉海棠進入王府的黃藥師,隻覺如黑雲壓城一般,明明放眼可見都是人,但偏偏卻安靜的隻能聽到他和玉海棠的腳步聲。
之前那首悠揚的笛音已經悄然結束。
對整個武威城的村民來說,或許等他們蘇醒之後,見到的就是整個武威王府發生改天換日的大轉變。
真好啊。
隻要睡一覺起來,就是嶄新的時代。
隨即就在這無數將士的靜靜注視下,黃藥師跟隨玉海棠走過了其心中最長的一段路,當推開大門後,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坐在主位,沒有再戴著麵具的武王閣閣主。
而在見到其真麵容的一瞬,黃藥師的眉頭緊緊皺起。
他大概是在場唯一一個參與到爭王之戰,卻對一切都一無所知的局內人。
作為天象境高手,其記憶自然清晰到可以隨時翻看,也是因此在見到那並不陌生的相貌後,其心中的第一想法是覺得有些荒謬。
他是見過玉凰憐的,更親眼目睹了十幾年前的那場鬨劇。
畢竟這位囂張跋扈的郡主殿下,曾經在整個北境也是名氣衝天。
而黃藥師的第二個想法則是佩服玉無視的膽大。
因為沒有人懷疑過玉凰憐是假死,當時玉無視的應對手段太快也太決絕,甚至在其他人剛要求情的時候,他就親手處死了自己唯一的女兒,並一路步行南下,奉上其頭顱為表自己的忠心。
儘管玉凰憐在北境的名聲不太好,但這般狠絕的行為也是震住了不少人。
可現在再看玉無視的做法,隻能說父愛如山。
至於黃藥師的第三個想法是已經明白了這一局為什麼會鬨到這一步。
因為親兄弟都會為了權利富貴兵戎相向,更不用說這還算不上親的。
而在知曉了武王閣閣主的真實身份後,其心中也沒有產生一絲要直接跪地效忠的念頭。
雖說他上玉海棠的船,屬於半威逼的形勢,畢竟其妻女還被扣在鬼市,但隨著後續與玉海棠的相處,他也不得不承認對方登上這王位對整個北境的子民和各方勢力來說,都是一個最佳的選擇。
至於玉凰憐
在確認了對方的身份後,之前一些疑點也被他直接捋清楚,比如大殿下的死,四殿下的毒。
雖說王位之爭要無所不用其極,但這過程裡,一些太過小家子氣的算計還是很影響他人的感官,特彆是這種躲在暗處,一步步將對手陰死的手段。
是完全沒有繼承武威王的氣量和魄力。
反倒是玉海棠,在明知這武威城是給其布下的一個局,卻還是膽大到深入其內。
這一刻,黃藥師已經沒有被威逼加入後的不滿,他反倒覺得一股豪氣湧入心中。
什麼家族責任都被其拋之腦後,那一直藏於其眉間的憂慮更是被完全清掃,那淡然的麵容上,再次浮現一抹獨屬於東邪的桀驁。
他打量著坐在兩側除了嶽太恭外的那幾位武王閣高手。
其欲要爆發的戰意讓他再次握緊了藏於袖中的洞簫。
對於黃藥師的變化,玉海棠隻是用餘光掃了一眼,繼而其視線連停留在玉凰憐身上一瞬都欠奉,直接就瞄準了她這一次的主要目標。
“嶽將軍,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本來擺出一副勝利者姿態的玉凰憐有些氣急,聽到玉海棠那語氣嚴厲的反問,更是覺得可笑。
“你有什麼資格詢問嶽叔叔,真把自己當成武威王府的殿下了!”
然而她的話根本就沒引起玉海棠的回應,對方完全將其當做一個透明人。
“嶽將軍,回答我。”
“你是指什麼,是投靠”
“開啟結界我可以理解,畢竟將消息完全封鎖,也有利於整個王府的後續發展。”玉海棠直接打斷了嶽太恭的話,她神色嚴酷的看向對方怒喝道。
“為什麼要使用義父給武威王府留下的保命手段,來引動整個北境的地脈之力!
你知道這麼做可能會引發天災嗎!
甚至為了防止我二哥用出領域,直接以地脈之力進行封鎖,你就沒想過我二哥要是準備強行衝破這種壓製,會給整個北境造成多大的災難嗎!”
此刻,全場寂靜。
本來隻是充當打手的那些武王閣十天乾,也是有些心驚嶽太恭做出的決斷。
因為一旦引用這地脈之力,最好的結果便是北境之地會爆發一到三次遍及半域之地的大地震。
期間必然會有無數民眾流離失所,但要是產生大規模的地裂現象,恐怕還會造成無可估量的死傷。
更不用說,現在武威王府和大玄皇朝還處於戰爭之中。
後方一旦爆發這種大規模天災,前線的將士估計也無心繼續戰鬥下去,畢竟他們的妻友親朋可能也會是遇害的一員。
所以這顯然是一手不顧忌未來的臭招。
“誰讓玉孤城這麼強的!”此時突然發聲的是玉凰憐,她不屑的看向玉海棠道,“彆擺出這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你們要是認清楚自己的身份,早早投降,也不會有這一局。”
“我們投降,你會給我們生路嗎?”玉海棠第一次看向玉凰憐。
“所以,你在萬萬子民的性命和你們幾人的安全之間,選擇了後者。”玉凰憐嘴角揚起,露出一個毫不掩飾的諷刺笑容,“即是如此,就少說大話了。”
玉海棠搖了搖頭,她沒有回應玉凰憐的嘲諷,其目光再次看向嶽太恭。
“我本以為你的心裡始終會有一些大局觀。”
“大局觀我和你們不同。”嶽太恭的神色淡漠,仿佛對一切事物都不放在心上。
“什麼不同,連武威王府的未來都不顧了?即使她能稱王,後麵的麻煩怎麼解決,你想過沒有!”玉海棠眉頭微皺,對於如此表現的嶽太恭,著實有些難以理解。
“那也要先稱王了才說。”嶽太恭淡淡道,“剛剛她的話也沒錯,玉孤城太強了,我隻想到能用這種法子限製住他,至於不同之處”
嶽太恭突然陷入沉默。
在其深吸了口氣後,才繼續開口道。
“我效忠的是玉無視,並非武威王,也不是武威王府,所以我會不顧任何代價的完成其最後的願望。”
“即使是毀了武威王府?”
“我問過她了,她願意一賭。”
“那你呢?”
嶽太恭沒有回答,隻是用目光看向白山君,白山君默默拿出傳音令牌,此刻城外傳來的磁力信號被結界儘數切斷,但不影響城內的人用令牌交流。
隨即一道充斥著震天殺伐的琴曲籠罩了整個武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