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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姚讀完序文之後,把拳譜推到陳平安身邊,拍了拍陳平安的肩膀,敷衍道:“好好收著啊,彆遭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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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點了點頭,小心翼翼伸出雙手扶住那部古老拳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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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寧姚給看得一直想笑,這麼本書擱在桌麵上,還能自己長腳跑了啊,還是你陳平安怕它會摔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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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右手在衣襟上狠狠搓了搓,這才翻開書頁,序文一字字看過去,之後圖文並茂,反正草鞋少年看得雲裡霧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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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姚側身而坐,手肘抵在桌麵上,望著少年的側臉,調侃道:“是不是覺得自己發大財了?以後砍柴要用金斧頭、吃飯要用金飯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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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沒有抬頭,仔細琢磨那些圖畫和天書一般的文字內容,直言不諱道:“其實方才我看到你的眼神,就知道這本拳譜不會太好,不過沒關係,對我來說,它已經足夠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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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姚挑了一下眉頭,也開門見山道:“我見識過、或者聽說過的東西,確實是很好的東西,但是在這之外,我隻分得出好東西壞東西,可好東西有多好,壞東西有多壞,就很難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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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抬起頭,“那這本撼山譜,是屬於‘好,又不算太好’的行列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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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姚沒好氣道:“我是不知道該如何描述,這部破拳譜到底有多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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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鞋少年眨眨眼,嘴角有些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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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早就心裡有數,隻是跟少女打趣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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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姚伸手推刀出鞘寸餘,威脅道:“想被砍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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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低頭看了眼她腰佩腰間的綠鞘長刀,由衷讚賞道:“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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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姚坦然受之,“我寧姚親自揀選的刀劍,當然不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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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看著她,有些羨慕和佩服她的那種自信,哪怕她與自己同齡,還身處於人生地不熟的異鄉,但是無論如何,無論何種處境,她都像是一輪朝陽,冉冉升起,勢不可擋。這一點,從陸道長跟她打交道時候的小心謹慎,心思敏銳的陳平安就感受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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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情不自禁地說道:“如果陽光可以換銅錢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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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姚不明就裡,訝異道:“陳平安,你是不是想錢想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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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連忙轉移話題,翻到第一幅拳譜,“寧姑娘,能不能幫我讀一遍這幅圖畫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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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姚想了想,沒有拒絕,隻是問道:“知道為什麼我第一眼,就知判定這部拳譜不如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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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搖頭道:“我也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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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笑了笑,乾脆在長凳上麵向少年,盤腿而坐,指了指那部攤開的拳譜,耐心解釋道:“武人的武學秘籍和修行之人的煉氣之法,一般都有三種記載方式,第一種就是這部撼山譜,用普通材質的紙張書頁,能夠保存多少年,看運氣,兵災不說,經過漫長歲月的潮濕、蟻害等等,也會逐漸損毀消失,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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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恍然,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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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繼續道:“所以,在這種以實物承載文字的方式當中,就出現了一條不成文的規矩,就是注重材質的珍稀程度,即承載文字的東西,與文字內容的價值能夠相匹配,這就像你不會用榆木打造的盒子,去盛放一枚鎮國玉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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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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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姚略作猶豫,仍是對少年打開天窗說亮話,“接下來一種是不立文字,講究言傳身教。這些多是宗門幫派的壓箱底本事,往往秘不示人,或者有傳男不傳女等繁縟規矩,甚至許多所謂的嫡傳弟子、入室弟子,也也未必能夠儘得真傳,真傳真傳,便在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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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姚歎了口氣,“至於最後一種,是隻可意會了,不可言傳,連說也說不得,說也無法說。打個比方,這趟進來小鎮的兩股勢力,雲霞山的蔡金簡,她的雲霞山,有‘觀雲海’一事,雲海滔滔,雲霧霞光尤為特殊,蘊藉靈氣,被你們東寶瓶洲煉氣士譽為‘天上尤物’,有些能夠自行幻化成曆代祖師爺,若有機緣者,就能與之會晤交流,而正陽山之巔的濃鬱劍氣,據說陰差陽錯,因緣際會,也會出現正陽各峰老祖的劍靈,演化劍道,至於能否看到,隻看福分大小,不看身份貴賤,不看修為高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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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姚最後說道:“當然了,三種方式也無絕對高低劃分,第一種方式,若是將文字刻在玉碟之上,或是七十二福地之一的竹海福地,專門出產一種玄之又玄的洗字竹,就要另當彆論了,除此之外,還有不計其數的古怪物品,你隻要走得夠遠,就總能遇到驚喜。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你以後,最好還是要出去走走,不說奢望離開東寶瓶洲,離開這座天下,好歹爭取走到大驪王朝的版圖邊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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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嗯嗯嗯著,明顯心思都牽掛在那部拳譜上,他指向一個字,“寧姑娘,這個念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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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氣不打一處來,“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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