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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小姑娘數次劃破肌膚,鮮血流失嚴重,哪怕是現在,加上多少沾染了一些女鬼的陰穢氣息,小姑娘當下依舊有些頭腦暈沉,惡心作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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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燈籠亮起之後,跛腳少年臉色愈發難看,趕緊伸手捂住了小姑娘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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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視線之中,露出一具具腐朽枯骨,地麵上隻露出半截身軀,密密麻麻,像是被栽種在菜園子裡的蔬菜,不下四五十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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跛腳少年有些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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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其中一具屍骸,以背脊為中心的骨頭,竟然呈現出淡金色,而四肢骨頭則潔白如美玉,已經彰顯出“金枝玉葉”的中五境修士氣象,而且按照那個目盲老道的說法,隻有中五境當中,樓層很高的大練氣士,才能有這等開枝散葉的景象,像老道他這樣堪堪摸著中五境門檻的野修練氣士,就連金枝也沒有修煉出來,更彆談玉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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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會輸得一敗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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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力懸殊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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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邸門口,中門大開,以隆重大禮迎接那位大驪最有權勢的三位郎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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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卻沒有跨過門檻,而是坐在門檻上,望向府邸之外的寬闊街道,輕聲道:“楚夫人,能否聽我一勸,不要為難那些少年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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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橫放在石獅腳下的那隻大紅燈籠,劇烈搖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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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籠上有人朱筆寫就的“魂去來兮”四字,隨著燈籠的大幅度飄蕩,蕩漾出一絲絲鮮紅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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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加重語氣,提醒道:“楚夫人!那些孩子一旦在你的地界,出了事情,到時候彆說是你們這座府邸,就是我們大驪都要跟著一起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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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可惜已無音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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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有些怒意,“楚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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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位年邁管事模樣的老者站在門內,頭戴氈帽,雙手負後,弓腰咳嗽,輕聲笑道:“大驪將這山山水水劃入我家小姐的領地,已經無數年了,小姐與你們大驪一直相安無事,甚至在老朽尚未擔任管事之前的漫長歲月裡,聽說我家小姐,還曾有恩於你們大驪某位先祖皇帝,如今咱們府上還放著那塊‘山水永睦’金書鐵券呢。那件不幸事發生之後,從你們先帝到現任皇帝,都也默許了我家小姐的泄憤之舉,怎麼今天就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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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衫老人站起身,轉身望向那個氈帽老人,緩緩道:“不但是今天不行,殘害過路書生一事,以後也不行了!其中緣由,我自會當麵告知楚夫人,但是如果楚夫人既不願收手,又不願見我,那就彆怪我大驪不念舊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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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管事拍了拍胸口,止住咳嗽,笑道:“大驪如今山嶽動蕩,除非是那位阮師親自出手,否則我家小姐還真不怕誰,哪怕打不過你們大驪朝廷的一些秘密供奉,可是小姐真想要躲起來,你們難道真有魄力,一口氣挖斷這數百裡山根,同時截斷繡花江,就不怕如此一來,牽連了棋墩山和那座落地的驪珠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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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衫老人臉色陰沉,“我們大人,可不是那些架子比天還大的大驪供奉,他從來最反感彆人得寸進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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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門緩緩合上,老管事站在門檻內,眯眼笑道:“我家小姐發話了,說讓你們大驪出手試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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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試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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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驪禮部郎中搖搖頭,也是一個爽利人,不再言語糾纏,直接走下台階,取回大紅燈籠,向天空一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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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影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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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盞燈籠如紅月升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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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邸門口大街上,陳平安一行人站在原地,心情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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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也沒有想到會從山野密林之中,突然就走到了這棟豪門大宅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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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一路負責披荊斬棘,以祥符開路,此時也有些氣喘,體力損耗不大,更多還是心頭負擔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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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林守一背著的目盲老道人,突然不再裝死了,自己摔打自己耳光,老淚縱橫道:“沒想到這女鬼道行如此恐怖,貧道竟然主動招惹她,還想著要斬妖除魔,真是瞎了狗眼啊,這雙狗眼沒有白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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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守一嚇了一大跳,趕緊把老道人從後背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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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槐躲在李寶瓶身後,李寶瓶臉色微白,扯了扯陳平安袖子,小聲問道:“小師叔,你怕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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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抬起手背,擦了擦額頭汗水,點頭道:“當然怕,不過沒關係,有我和林守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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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守一苦笑道:“先前覺得可以試試看,現在我覺得自己的那點斤兩,也就夠人家小拇指勾一勾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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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將祥符歸鞘,遞還給李寶瓶,看到她和林守一都很納悶,陳平安解釋道:“等下讓我試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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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槐天真問道:“那女鬼不怕祥符刀,不怕林守一的符籙,反而怕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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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沒有說話,開始屏氣凝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