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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柔男子笑眯眯站起身，“謝過老爺恩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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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少年後退幾步，原來是要坐在門檻上休息，落座後，對那個繞出幾案的水蛇精怪擺了擺手，“彆急彆急，先彆急，等我先把話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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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下文豪和彆駕麵麵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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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袍男子更是捧腹大笑，舉杯痛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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賓客之中，有兩人大大方方坐在靈韻派叛徒的上首位置，年紀都在三十左右，意氣風發，鋒芒畢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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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白衣少年的這一手風采後，他們依然不屑一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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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哪怕飲酒也背負長劍，一人則橫劍在案，距離握劍的右手，最遠不過數尺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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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人分明是兩名大名鼎鼎的劍修，雖然看不出兩人各自的本命飛劍，是否溫養得氣候大成，但是劍修公認是練氣士當中殺力最大、修為最為厚積薄發，哪怕是中五境的修士，也不敢小覷任何一名下五境的劍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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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劍修每升一境，飛劍就會威力疊加，修為增長遠勝尋常練氣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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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在下五境之中，脆弱不堪的本命飛劍，一旦讓劍修成功躋身中五境，就會迎來翻天覆地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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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位已經躋身或是有望成為中五境的劍修，尤其是年紀輕輕的劍修，都將是各方勢力的座上賓，在山上流傳著一句膾炙人口的話語，“中五境之中，甲子老練氣，百歲小劍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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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下之意，就是六十歲的中五境神仙，已經算不得如何天才的人物了，但是百歲高齡的劍修，仍是驚才絕豔的練氣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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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袂拜訪大水府的這兩名劍修，一人是散修，相傳得到一位遊方高人的真傳，屬於道家一脈，賜下一柄削鐵如泥的神兵利器，篆文為“手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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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是伏龍觀掌門真人的閉關弟子，伏龍觀的道統，屬於道教丹鼎派的外丹一脈，采集天材地寶，築爐煉丹，服藥食餌，助長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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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山之寶是一方古硯，名叫老蛟硯，是寶瓶洲十大名硯之一。硯台邊緣，有一條微小高齡的瘦蛟，盤踞而眠，鼾聲輕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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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傳上古蜀國，是蛟龍四伏之地，興風作浪，各地都留下仙人斬殺妖龍惡蛟的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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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這條酣睡於古硯上的小老蛟，便是躲過一劫的遺留古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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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名橫劍在案上的年輕劍修，身為伏龍觀掌門弟子，此次來此，是想要代表師門，跟朝中有人的寒食江水神暗中商議，試圖將伏龍觀由“觀”升格為“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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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家仙門，想要獲得一個“宮”字作為門派後綴，殊為不易，這就像一國君主敕封真君，數目是有定額的，不會泛濫成災，不是君王想要有幾位真君就有幾位，絕不是隨便拎出個道士，得到了君王認可，就能獲得這份殊榮頭銜，寶瓶洲的道家宗門會派人前來審議勘定，確定那位真人有無資格勝任一國真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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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從頭到尾行為透著古怪的白衣少年，咳嗽一聲，坐在門檻上朗聲道：“我今天來這裡，是要教你們做人，嗯，還有順便教你們做神做鬼的。唉，有點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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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才剛把話起了個頭，就滿臉意態闌珊，自己先覺得無聊了，以至於後邊三句話，說得有氣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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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人，則秉一口浩然氣，頂天立地大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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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神，既然爭了那一炷香，就要澤被蒼生，哪怕神道已崩，我就要證明香火不絕，吾道不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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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鬼，天地不要我生，我偏偏要在罡風春雷之中證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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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還算有那麼點嚼頭的豪言壯語，從白衣少年的嘴裡說出來後，就完全變了味，顯得十分無病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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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少年歎了口氣，撇撇嘴，自言自語道：“阿良大哥，這話你說還行，我是真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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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少年歎氣複歎氣，重新站起身，“算了，不玩了不玩了，還是辦我自個兒的正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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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轉頭望向一處無人的地方，說道：“屁大本事，就敢學彆人行俠仗義？真當自己是阿良啊？這下好了吧，魂飛魄散，燈火飄搖，如果不是碰上精於神魂之術的我，你這會兒在哪裡當孤魂野鬼都不曉得，明天太陽能不能見著，還得看你祖墳冒不冒青煙，何苦來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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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少年的屁股離開門檻後，就伸手指了指前方所有人，“實不相瞞，在我眼中，在座各位都是螻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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鴉雀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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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問道：“不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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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後，青袍男子手中酒杯砰然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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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座大水府邸，隻有這尊江水正神，看到了白衣少年身後，仿佛站立有一尊高大數丈的聖人神像，浩然之氣充斥天地，神像立於神壇之上，正在俯瞰腳下的眾生螻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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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袍男子嘴唇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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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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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十二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