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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水倒灌,凶險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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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氣士的洞府境界,修成艱難,鞏固起來更難,因為一旦決定開竅,就意味著人體竅穴要接納體外靈氣的同時,也會形成一種“海水倒灌”的險峻局麵——因為體外靈氣的攫取,必須從天地無數蕪雜氣機之中汲取,開竅就像是世俗世界的沙場,守城一方放棄僅有優勢,主動開門迎敵,很容易被強大敵人一擊而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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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出現海水倒灌,人體竅穴和經脈就像城鎮和道路,深陷水災,土地荒蕪,從此一蹶不振。所以洞府境界,是修行路上,真正意義上的第一道門檻,甚至比下五境破境躋身第六境,還要來得不易,許多修士、尤其是野路子修士、以及沒有靠山背景的小宗門練氣士,因為害怕洞府失敗後,徹底喪失成仙的根骨,就一直滯留在下五境的最後一個境界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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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行一事,悖理天道,逆流而上,尤其是逆流二字,當真是道儘了坎坷和辛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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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作為大隋朝廷派遣給李長英的秘密貼身扈從,李長英境界受損,壞了大道前程,他第一個難辭其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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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祿笑問道:“老前輩是不是很為難?是先救李長英,還是打趴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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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氣得牙癢癢,高大少年這個問題,如打蛇七寸,讓見慣風雨的老人愈發惱羞成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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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觀海境的練氣士,並且是一位劍修。觀海二字,取自“我登樓觀百川,入海即入我懷”之意,天地靈氣開始擴大人體經脈,如同最終入海的江河、又如同人間擴充驛路官道,靈氣漸漸凝聚、升華,開始反哺肉身,從而使得修士延年益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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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常此境界練氣士能夠長壽至百歲高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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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海境的劍修,在寶瓶洲一洲之內,已經當得起劍道宗師的美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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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隋,哪怕六部侍郎這個品秩的廟堂高官,有事離開京城,都未必會有這個境界的劍修保駕護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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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呼吸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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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下定決心,務必速戰速決,三招之內分勝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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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老前輩不知道如何選擇,我來幫前輩選擇就是了。”而那個高大少年更加囂張蠻橫,依然是欠揍的微笑嗓音,蓄勢的三步踏出,一次比一次聲勢驚人,磚石被踩得發出崩開龜裂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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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該不該打,我於祿逼著你不得不打,就這麼直截了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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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瞳孔微縮,心湖大動,隻見那高大少年本就不弱的氣勢,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神魂之雄壯,仿佛有古代戰場殺神英靈坐鎮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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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是老人臉上都露出一抹驚駭,“六境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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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氣士十五境,武道九境,練氣士與純粹武夫的“同境”之爭,除去劍修和兵家修士這兩種練氣士裡的怪胎變態,若是再摒除練氣士一些逆天的法寶,那麼勝負幾乎毫無懸念,甚至低上一層武夫,重傷、以至於活活打死高出一層的練氣士,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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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老人震驚歸震驚,畏懼絲毫也談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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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是積攢多年底蘊的老資曆劍修,是練氣士境界第七層的觀海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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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留退路,執意殺人,即便麵對一位六境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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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真是一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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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老人冷笑道:“你要找死,我礙於書院規矩,不會讓你真的死了,但是讓你隻剩下半條命,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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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衝的高大少年,看似殊死一搏,實則眼神玩味,在心中默念,“我求你厲害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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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了官道驛路,陳平安帶著倆孩子一起翻山越嶺,準確說來是那青衣小童現出十數丈的龐大真身,馱著陳平安過山過水,意外之喜是陳平安發現在水蛇背脊之上,一樣可以練習撼山譜走樁,一開始經常腳底打滑,走得不倫不類,久而久之,陳平安已經可以讓水蛇故意晃動身軀,依然可以做到如履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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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裙女童可沒資格騎乘水蛇,隻能背著書箱在一旁飛奔,為自家老爺拍手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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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陳平安尋了個山頂休憩,三人一起湊在篝火旁,青衣小童又開始叨叨叨,“老爺,你年紀也不小了,想不要收幾房小妾美婢、通房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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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雙手靠近火堆,火光映照在黝黑臉龐上,他搖頭道:“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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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小童伸手探入火堆,這條水蛇抓取一縷火焰,然後一點一點掐滅,發出黃豆崩碎的清脆嗓音,“為啥?老爺你放心,人家不但不收聘禮,還願意自己帶著豐厚嫁妝過來!這種買賣,老爺都不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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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笑道:“不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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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小童一頭霧水,掐滅了一團火焰,又抓來一把,“到底為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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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笑著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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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小童嘖嘖道:“原來老爺有心愛的姑娘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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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瞪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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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小童小聲嘀咕道:“老爺你喜歡姑娘,又不丟人,喜歡爺們才讓人瘮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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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滿臉異彩,矯揉做作,扭扭捏捏道:“老爺,你看我其實眉清目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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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頭皮發麻,伸手一揮,發號施令道:“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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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小童一邊跑向遠處,一邊對粉裙女童凶神惡煞道:“傻妞兒,有沒有偷偷帶著胭脂水粉,借我用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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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伸手扶住額頭,這日子有點難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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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陳平安像往常一般,找到青衣小童切磋武道,用以砥礪體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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彆看青衣小童言行舉止不著調,但是對付一個武道二境的陳平安,綽綽有餘,哪怕陳平安的境界遠勝尋常武夫,可對於天生體魄堅韌的蛟龍之屬而言,陳平安打在青衣小童身上的雨點拳頭,不痛不癢,倒是他的一拳,一旦打中陳平安,那就是山崩地裂的效果,起先青衣小童沒拿捏好力道,害得陳平安被一拳打飛出去老遠,直接撞斷了一顆大腿粗細的樹木,嚇得青衣小童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了,可是等到陳平安痊愈之後,依舊要青衣小童繼續喂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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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陳平安剛剛起了一個拳勢,尚未真正出拳,青衣小童就已經滿地打滾,能一口氣滾出去幾十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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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小童站起身,拍打滿身灰塵,讚美道:“老爺好剛猛的拳罡,太嚇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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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裙女童蹲在遠處,看得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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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聽說這條禦江地頭蛇性情暴戾,想法簡單,修為高深,沒聽說是這麼個臭不要臉的家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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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習以為常,歎了口氣,認真道:“彆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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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小童立即做了個金雞獨立的姿勢,雙手亂揮,口裡發出咿咿呀呀的怪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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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黑著臉,轉身坐回火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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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小童手忙腳亂地飛奔回他身邊,賠笑道:“老爺彆生氣,等下我一定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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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擺擺手道:“跟你沒關係,我就是想到一些事情,心靜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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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小童哦了一聲,“那等老爺心靜下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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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時分,山崖書院,東華山山腳,有一位白衣少年開始緩緩登山,不斷唉聲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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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嗓音在他心頭悄然響起,“你來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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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瀺沒好氣道:“我家先生有事,弟子服其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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