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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七章 人生不是書上的故事(1 / 2)

(有些晚了,9000字章節,不算入4號的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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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飛鷹盤旋,枯枝上烏鴉嘶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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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平整寬闊的官道,早已支離破碎,一支車隊,顛簸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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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毫國作為朱熒王朝最大的藩屬國,位於王朝的西北方向,以沃野千裡、出產豐富著稱於寶瓶洲中部,一直是朱熒王朝的大糧倉。同樣是王朝藩屬,石毫國與那大隋藩屬的黃庭國,有著截然不同的選擇,石毫國從皇帝、廟堂重臣到絕大多數邊軍將領,選擇跟一支大驪鐵騎大軍硬碰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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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火蔓延整個石毫國,今年開春以來,在整個京城以北地帶,打得異常慘烈,如今石毫國京城已經深陷重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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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但是石毫國百姓,就連附近幾個兵力遠遜色於石毫國的藩屬小國,都人心惶惶,當然不乏有所謂的聰明之人,早早依附投誠大驪宋氏,在隔岸觀火,等著看笑話,希望所向披靡的大驪鐵騎能夠乾脆來個屠城,將那群愚忠於朱熒王朝的石毫國一乾忠烈,全部宰了,說不定還能念他們的好,兵不血刃,在他們的幫忙下,就順利拿下了一座座武庫、財庫絲毫不動的高大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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磕磕碰碰的路途,讓不少這支車隊的車夫叫苦不迭,就連許多背負長弓、腰挎長刀的精壯漢子,都快給顛散了骨頭架子,一個個萎靡不振,強自振作精神,眼神巡視四方,以免有流寇劫掠,這些七八十騎弓馬熟諳的青壯漢子,幾乎人人身上帶著血腥氣味,可見這一路南下,在兵荒馬亂的世道,走得並不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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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腦袋拴在褲腰帶上掙銀子,說句不誇張的,撒潑尿的功夫,就可能把腦袋不小心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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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間最凶險的一場堵截,不是那些落草為寇的難民,竟是一支三百騎假扮馬賊的石毫國官兵,將他們這支商隊當做了一塊大肥肉,那一場廝殺,早早簽下生死狀的商隊護衛,死傷了將近半數,如果不是雇主當中,竟然藏著一位不顯山不露水的山上神仙,連人帶貨物,早給那夥官兵給包了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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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支車隊需要穿過石毫國腹地,到達南方邊境,去往那座被世俗王朝視為龍潭虎穴的書簡湖。車隊拿了一大筆銀子,也隻敢在邊境關隘停步,不然銀子再多,也不願意往南邊多走一步,好在那十數位外鄉商賈答應了,允許車隊護衛在邊境千鳥關掉頭返回,之後這撥商賈是生是死,是在書簡湖那邊攫取暴利,還是直接死在半路,讓劫匪過個好年,反正都不用車隊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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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路走下來,真是人間煉獄修羅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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餓殍千裡,不再是讀書人在書上驚鴻一瞥的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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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隊在沿途路邊,經常會遇到一些哭喊連天的茅草店鋪,不斷有成人在販賣兩腳羊,一開始有人不忍心親自將子女送往砧板,交給那些屠夫,便想了個折中的法子,父母之間,先交換麵瘦肌黃的子女,再賣於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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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餓瘋了的流亡難民,成群結隊,像行屍走肉和野鬼幽靈一般,遊蕩在石毫國大地之上,隻要遇到了可能有食物的地方,蜂擁而上,石毫國各地烽燧、驛站,一些地方上豪橫家族打造的土木堡,都沾染了鮮血,以及來一些不及收拾的屍體。車隊曾經經過一座擁有五百同族青壯護衛的大堡,以重金購買了少量食物,一個膽大的精悍少年,眼紅豔羨一位商隊護衛的那張硬弓,就套近乎,指著城堡外木柵欄那邊,一排用來示威的乾癟頭顱,少年蹲在地上,當時對一位車隊扈從笑嘻嘻說了句,夏天最麻煩,招蚊蠅,容易瘟疫,可隻要到了冬天,下了雪,可以省去不少麻煩。說完後,少年抓起一塊石子,砸向木柵欄,精準擊中一顆頭顱,拍拍手,瞥了眼目露讚賞神色的商隊扈從,少年頗為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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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一個身穿青衣、紮馬尾辮的年輕女子,讓那少年心動不已,之所以與商隊扈從聊這些,做這些,無非是少年想要在那位好看的姐姐眼前,表現表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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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可惜那位青衣姐姐從頭到尾都沒瞧他,這讓少年很失落,也很失望,若是這般美貌若祠廟壁畫仙子的女子,出現在來這邊尋死的難民隊伍當中,該多好?那她肯定能活下來,他又是族長的嫡長孫,哪怕不是第一個輪到他,總歸能有輪到自己的那天。不過少年也知道,難民當中,可沒有這般水靈的女子了,偶有些婦人,多是黝黑黝黑,一個個皮包骨頭,瘦得跟餓死鬼似的,皮膚還粗糙不已,太難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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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青衣姐姐身邊,還站著個歲數稍大的女子,背著把劍,不過姿色就差太多了,尤其是身材,一個天一個地,若是後者單獨出現,少年也會心動,隻是當她們站在一起,少年眼裡便沒有了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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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隊繼續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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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常會有流民拿著削尖的木棍攔路,聰明一些的,或者說是還沒真正餓到絕路上的,會要求商隊拿出些食物,他們就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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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隊當然懶得理睬,隻管前行,一般來說,隻要當他們抽刀和摘下一張張硬弓,難民自會嚇得鳥獸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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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一些難民,紅著眼睛隻管往前衝,打算哄搶一番,商隊護衛扈從本就是江湖武夫出身,又不是石毫國人氏,一路南下,早已麻木,隊伍裡又死了那麼多兄弟朋友,內心深處,還巴不得有人衝上來給他們解解恨,所以精悍騎隊如漁網撒出,手起刀落,或是比拚箭術,以射中眼眶者最佳,射穿脖頸次之,射透心口再次之,若是隻能射中腹部、腿腳,那可是要惹來譏諷和笑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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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雇傭護衛和車隊的商賈,人數不多,十來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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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那位極少露麵的青衣馬尾辮女子,以及她身邊一個失去右手大拇指的背劍女子,還有一位不苟言笑的黑袍青年,這三人好像是一夥的,平時車隊停馬修整,或是野外露營,相對比較抱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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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這撥要錢不要命的商賈主事人,是一個身穿青衫長褂的老人,據說姓宋,護衛們都喜歡稱呼為宋夫子。宋夫子有兩位扈從,一個斜背烏黑長棍,一個不帶兵器,一看就是地道的江湖中人,兩人年歲與宋夫子差不多。此外,還有三位哪怕臉上帶笑依舊給人眼神冰冷感覺的男女,年齡懸殊,婦人姿色平庸,其餘兩人是爺孫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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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扈從們的感覺,就是這撥商賈,除了宋夫子,其餘都架子大,不愛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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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夜裡,歇腳於一座已經荒廢、胥吏逃散的破敗驛站,物件早已被收刮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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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馬尾辮女子,蹲在驛站外一堵倒塌大半的泥土牆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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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她形影不離的那個背劍女子,站在牆下,輕聲道:“大師姐,再有大半個月的路程,就可以過關進入書簡湖地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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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女子有些心不在焉,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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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宋夫子緩緩走出驛館,輕輕一腳踹了個蹲坐門檻上的同行少年,然後單獨來到牆壁附近,負劍女子立即以大驪官話恭聲行禮道:“見過宋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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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笑著點頭,“徐姑娘還是這般客氣,過於見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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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郎中並非藥鋪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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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氣態儒雅的青衫老人,是大驪禮部祠祭清吏司的主事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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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位置,黃庭國石毫國這些藩屬小國,屬於比較大一點的芝麻官,光是禮部衙門,上頭就有侍郎,再上頭還有尚書,說不定哪天就要被品秩相當的輔官,員外郎給搶了位置。可在大驪,這就是一個極其關鍵的位置,是大驪王朝最有權柄的三位郎中之一,位不算高,從五品,權極其重。除了名義上一位祠祭清吏司郎中該有的職責,還掌管著一國山水正神的評定考核、以及舉薦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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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驪一直不設立江水正神與祠廟的衝澹江,突然多出一位名叫李錦的江水精怪,從一個原本在紅燭鎮開書鋪的掌櫃,一躍成為江神,據說就是走了這位郎中的門路,得以鯉魚跳龍門,一舉登上神台高位,享受各路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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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兩位女子,正是離開龍泉劍宗下山遊曆的阮秀,徐小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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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為何要離開大驪王朝如此之遠,就連徐小橋和董穀都覺得很意外,至於他們的大師姐阮秀,就全然無所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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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小橋見宋郎中像是有事相商的樣子,就主動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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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郎中走到牆頭上,盤腿而坐,微笑道:“我要感謝阮姑娘的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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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秀收起一隻帕巾,藏入袖中,搖搖頭,含糊不清道:“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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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郎中笑問道:“冒昧問一下,阮姑娘是不在意,還是在容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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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秀問道:“有區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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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點點頭,正色道:“若是前者,我就不多此一舉了,畢竟我這麼個老頭子,也有過少年愛慕的歲月,曉得李牧璽那般大小的毛頭小子,很難不動心思。如果是後者,我可以提點李牧璽或是他爺爺幾句,阮姑娘不用擔心這是強人所難,這趟南下是朝廷交待的公事,該有的規矩,還是要有的,絲毫不是阮姑娘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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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秀說道:“沒關係,他愛看就是看吧,他的眼珠子又不歸我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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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郎中啞然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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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隨行隊伍當中,跟在他身邊的兩位江湖老武夫,一位是從大驪軍伍臨時抽調出來的純粹武夫,金身境,據說去軍中帥帳要人的綠波亭大諜子,給那位戰功彪炳的主將,當麵摔杯罵娘,當然,人還是得交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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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出身大驪江湖大門派的幫主,也是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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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三人,是一隊臨時組建的粘杆郎,爺孫倆人當中,少年名為李牧璽,是位精通符籙和陣法的修道天才,與他的爺爺和父親三代人,都是大驪朝廷的粘杆郎,父親死於前不久一場,所以這趟南下遠遊,對於爺孫二人來說,既是衙門裡邊的公事,也是有私怨夾雜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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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趟南下書簡湖,有兩件事,一件是明麵上的,也不算小了,他這位祠祭清吏司郎中,是話事人,龍泉劍宗三人,都需要聽命於他,聽從他的指揮調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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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入秋時分,已經多年沒有傷亡的大驪粘杆郎,一下子死了兩個,一位身份隱蔽的外鄉金丹修士,偷偷帶走了一位弟子,這名少年,比較特殊,不但是先天劍胚,還身負武運,引來當地一州數位武廟聖人的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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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驪勢在必得,就連國師大人那邊都聽到了消息,很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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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一報還一報,說來荒唐,這位少年是大驪粘杆郎率先找到和相中,以至於找到這棵好苗子的三人,輪流留守,傾心栽培少年,長達四年之久,結果給那位深藏不露的金丹修士,不知道從哪裡蹦出來,打殺了兩人,然後將少年拐跑了,一路往南逃竄,期間躲過了兩次追殺和圍捕,十分狡猾,戰力也高,那少年在逃亡途中,更是展露出極其驚豔的心性和資質,兩次都幫了金丹修士的大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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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綠波亭諜報顯示,金丹修士和少年逃入了書簡湖,此後泥牛入海,再無音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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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這類追殺,不單單是大驪王朝,其實寶瓶洲所有的山上勢力,都不會犯癡,心存輕視,經驗老道的門派,但凡有點底蘊的,都力爭以獅子搏兔,一鼓作氣用全力解決,而不是好似庸將的戰場添油,派遣一撥撥人去白白送死,給對方以戰養戰,最終養虎為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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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是一位擅長廝殺的老金丹,又占據地利,所以宋郎中一行人,絕不是兩位金丹戰力那麼簡單,而是加在一起,大致相當於一位強大元嬰的戰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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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一點上,董穀和徐小橋私底下有過數次細致推演,得出的結論,還算比較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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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大師姐出了丁點兒紕漏,董穀和徐小橋兩位龍泉劍宗的開山弟子,於情於理,都不用在神秀山待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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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唯有宋郎中自己知曉內幕的另外一件事,就比較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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涉及整座書簡湖的歸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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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他都需要聽命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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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那個暗中紮根書簡湖已有八十年光陰的某位島主,也一樣是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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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離開大驪南下遠行,有一件讓宋郎中覺得有意思的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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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李牧璽對於南下途中,尤其是乘坐馬車的石毫國旅途,所見所聞,如何都無法理解,甚至內心深處,還會埋怨那個罪魁禍首,也就是自己所在的大驪王朝。興許在少年看來,如果大驪鐵騎沒有南下,或是南下的連綿戰事,不要如此血腥殘忍,就不會有那麼多老百姓流離失所,在兵災浩劫中,一個個原本老實本分的男男女女,都變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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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李牧璽的爺爺,九十歲的“年輕”修士,則對此無動於衷,卻也沒有跟孫子解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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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秀問道:“聽說有個泥瓶巷的孩子,就在書簡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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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郎中點頭道:“姓顧,是機緣很大的一個孩子,被書簡湖勢力最大的截江真君劉誌茂,收為閉門弟子,顧璨自己又帶了條‘大泥鰍’到書簡湖,帶著那戰力相當於元嬰的蛟龍扈從,興風作浪,小小年紀,名聲很大,連朱熒王朝都聽說書簡湖有這麼一雙主仆存在。有次與許先生閒聊,許先生笑言這個叫顧璨的小家夥,簡直就是天生的山澤野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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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秀抬起手腕,看了眼那條形若鮮紅手鐲的酣睡火龍,放下手臂,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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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中年男人來到了書簡湖邊緣地帶,是一座人山人海的繁榮大城,名為池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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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雇傭了輛馬車,車夫是個走南闖北過的健談老人,男人又是個大方的,愛聽熱鬨和趣聞的,不喜歡坐在車廂裡邊享福,幾乎大半路程都坐在老車夫身邊,讓老車夫喝了不少酒,心情大好,也說了好多道聽途說而來的書簡湖奇人異事,說那兒沒外邊傳聞可怕,打打殺殺倒也有,不過多半不會牽扯到他們這些個老百姓。不過書簡湖是個天大的銷金窟,千真萬確,以前他與朋友,載過一撥來自朱熒王朝的富家公子哥,口氣大得很,讓他們在池水城那邊等著,說是一個月後返程,結果等了不到三天,那撥年輕公子哥就從書簡湖乘船回到了城裡,已經身無分文了,七八個年輕人,足足六十萬兩銀子,三天,就這樣打了水漂,不過聽那些敗家子的言語,好像意猶未儘,說半年後攢下一些銀子,一定要再來書簡湖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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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行走在池水城比肩接踵的大街上,很不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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