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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花島渡船上的桂花小娘金粟,實則是桂夫人的唯一嫡傳弟子,十年前是什麼境界,如今還是,畢竟瓶頸難破,所以這次跨洲渡船停靠倒懸山,桂夫人故意讓她在倒懸山多散散心,山海相依,是一處得天獨厚的風水寶地,不但如此,桂夫人此次還給了金粟一顆穀雨錢作為零花錢,與弟子笑言,見到那些惦念了將近小二十年的心愛物件,就莫要猶猶豫豫了。讓金粟嚇了一大跳,想要拒絕,桂夫人卻擺擺手,同時叮囑了金粟一句,齊先生與他弟子兩人,都是第一次登上倒懸山,記得儘量幫襯。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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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粟也沒多想。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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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齊景龍與弟子白首,並沒有報上師門,金粟便當作是出門遊學的儒家門生與書童。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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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俱蘆洲是出了名的劍修如雲,但是師徒二人都無佩劍在身。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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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他們乘坐桂花島遠遊倒懸山,因為聽說是陳平安的朋友,就住在早已記在陳平安名下的圭脈院子。金粟與師徒二人打交道不多,偶爾會陪著桂夫人一起去往小院做客,喝個茶什麼的,金粟隻知道齊景龍來自北俱蘆洲,乘坐骸骨灘披麻宗渡船,一路南下,中途在大驪龍泉郡停留,然後直接到了老龍城,剛好桂花島要去倒懸山,便住在了一直無人居住的圭脈院子。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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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桂夫人不說對方修為,金粟也懶得多問對方根腳,隻視為那種見過一次便再不會碰頭的尋常渡船客人。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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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世如何,境界如何,為人如何,與她金粟又有什麼關係?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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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師父交代下來的事情,金粟不敢怠慢,桂花島此次停泊處,依舊是捉放亭附近,她與齊景龍介紹了捉放亭的由來,不曾想那個名字古怪的少年,隻是見過了道老二親筆撰寫的匾額後,便沒了去小亭子湊熱鬨的興致,反而是齊景龍一定要去涼亭那邊站一站,金粟是無所謂,少年白首是不耐煩,隻有齊景龍慢悠悠擠過人群,在人頭攢動的捉放亭裡邊駐足許久,最後離開了倒懸山八處景點當中最沒意思的小涼亭,還要抬頭凝視著那塊匾額,好像真能瞧出點什麼門道來,這讓金粟有些微微不喜,這般惺惺作態,好像還不如當年那個陳平安。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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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金粟本就是性子冷清的女子,臉上看不出什麼端倪。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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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上身邊還站著幾位關係親近的桂花小娘,此後三天會結伴遊玩,金粟想起小心翼翼藏起的那顆穀雨錢,便有了些笑意。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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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白首倒是實在到了缺心眼的地步,大大咧咧一路牢騷,埋怨“姓劉的”耽誤自己去那座雷澤台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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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不尊稱齊景龍為師父,也不喊齊先生,偏偏一口一個“姓劉的”,其實挺奇怪。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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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了這麼個不知尊卑、欠缺禮數的弟子一起遠遊山河,金粟覺得其實這個齊景龍更奇怪。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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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了人山人海的捉放亭,金粟按例詢問齊先生是否有心儀的客棧,靈芝齋客棧風光最好,就是貴,所以許多桂花島的熟客,一般都會住在那座鸛雀客棧,之前陳平安便是如此,隻是客棧不大,位於陋巷深處,不太起眼,也不算多好的客棧,好在價格實惠。齊景龍笑著說勞煩金粟姑娘領我們去鸛雀客棧。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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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首一百個不樂意了,剛要瞎嚷嚷,給齊景龍轉頭看了眼,少年便將跑到嘴邊的言語乖乖咽回肚子,隻敢腹誹。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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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到了那座果真躲在陋巷深處的鸛雀客棧,白首看著那個笑臉燦爛的年輕掌櫃,總覺得自己是給人牽到豬圈挨宰的貨色,所以與姓劉的在一間屋子坐下後,白首便開始埋怨:“姓劉的,咱們北俱蘆洲的劍修到了倒懸山,不都住在倒懸山四大私宅之一的春幡齋嗎?住著小破地兒做啥嘛。咋的,你覬覦那幾位桂花小娘姐姐們的美色?”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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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景龍倒了兩杯茶水,白首接過茶杯一飲而儘,繼續絮絮叨叨:“姓劉的,我真要與你說幾句肺腑之言了,哪怕是那個最好看的金粟,姿色也不如對你癡心一片的盧仙子吧?哦對了,春幡齋的主人,聽說早年與水經山盧仙子的師祖,差點成了神仙道侶,你怕有人給盧仙子通風報信,趕來倒懸山堵你的路?不會的,這位盧仙子,又不是彩雀府那位孫府主,不過要我說啊,喜歡你的女子當中,姿色,當然是盧穗最佳,性情嘛,我最喜歡孫清,大大方方的,卻又有些小小的含蓄,三郎廟那位,實在是過於熱情了些,眼神好凶,見了你姓劉的,就跟酒鬼見著了一壺好酒似的,我一看你們倆就沒戲,根本不是一路人。”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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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景龍笑道:“將來返回太徽劍宗,要不要再走一趟龍泉郡落魄山?”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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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首立即閉嘴,裝聾作啞,似乎依舊覺得不穩妥,還擰著性子,客客氣氣給姓劉的倒了一杯茶。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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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的法子,白首現在一想到某個心狠手辣還愛裝蒜的黑炭,他就頭皮發麻肝兒疼。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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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曾想我堂堂白首大劍仙,第一次出門遊曆,尚未建功立業,一世英名就已經毀於一旦!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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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他娘的落魄山,老子這輩子再也不去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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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日的陳平安教出來的好徒弟!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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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魄山這地兒,與他白首估摸著是八字不合,命裡相克,何況一聽名字就不吉利,不去了,打死不去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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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景龍想起一些自家事,有些無奈和傷感。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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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離開北俱蘆洲,既是齊景龍暫時無事,三位劍仙的三次問劍太徽劍宗,他都已順利接下,所以就想要走一走浩然天下的其餘八洲,而且也有師祖黃童的暗中授意,說是宗主有令,要他立即去一趟劍氣長城,宗主有話要與他交代。齊景龍豈會不知宗主的用意,是有心想要讓他齊景龍在相對安穩的大戰間隙,趕緊走一趟劍氣長城,甚至會直接將宗主之位傳給自己,那麼隨後最少百年,就不用再想以齊景龍自己的名義、純粹以北俱蘆洲新劍仙的身份,參加劍氣長城的殺妖守城。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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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徽劍宗其餘事,都交予韓槐子一人便足矣。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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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首再不敢說那男女之事,識趣換了個話題,“咱們真不能去春幡齋住一住啊?我很想去親眼瞧瞧那條葫蘆藤的。在山上,我與好些師弟師侄拍過胸脯,保證替他們見一見那些未來的養劍葫,見不著,回了太徽劍宗,我多沒麵子。難不成我就隻能躲在翩然峰?我沒麵子,說到底,還不是你沒麵子?”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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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幡齋是倒懸山四大私宅之一。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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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氣最大的,當然還是皚皚洲劉大財神爺的那座猿揉府,純粹是用神仙錢堆出來的金山銀山,猿揉府劉氏家主年輕時與那位道家大天君的恩怨,更是流傳廣泛的一樁笑談。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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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土神洲宗修士建造的梅花園子,傳聞園子有一位活了不知多少年月的上五境精魅,當年園主為了將那棵祖宗梅樹從家鄉順利搬遷到倒懸山,就直接雇傭了一整艘跨洲渡船,所耗錢財之巨,可想而知。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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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幡齋,是北俱蘆洲一位失意劍仙打造而成,經常接待家鄉劍修,隻是齋主卻從來不會拋頭露麵。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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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座水精府,是一座海上宗門仙家的彆院,聽說這些年靠著近水樓台,收攏了那條蛟龍溝的殘餘底蘊,宗門聲勢暴漲。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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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太徽劍宗宗主韓槐子、祖師堂掌律祖師黃童,以及之後趕赴倒懸山的浮萍劍湖宗主酈采,都曾下榻於春幡齋。春幡齋內種植有一條葫蘆藤,經過一代代得道仙人的栽培,最終被春幡齋主人得了這樁天大福緣,繼續以靈氣持續澆灌千年之久,已經孕育出十四枚有望打造出養劍葫的大小葫蘆,隻要煉化成功,品秩皆是法寶起步,品相最好的一枚葫蘆,一旦煉化成養劍葫,傳聞是那半仙兵。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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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法寶或是半仙兵,哪怕是同一品秩的仙家重寶,也有高下之分,甚至是極為懸殊的雲泥之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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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件半仙兵的養劍葫,幾乎可以媲美道祖當年遺留下來的養劍葫,故而當以仙兵視之。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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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北俱蘆洲劍仙遠離家鄉,帶著那株葫蘆藤,來到此處紮根,春幡府得到倒懸山庇護,不受外界紛擾的影響,是極其明智之舉。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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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不過十四顆尚未徹底成熟的葫蘆,最終能夠煉化出一半的養劍葫,就已經相當不錯,春幡齋就足以名動天下,掙個缽滿盆盈,最關鍵的還可以憑借七枚或者更多的養劍葫,結交最少七位劍仙。說不定憑借這些香火情,春幡齋主人,都有希望直接在浩然天下隨便哪個洲,直接開宗立派,成為一位開山鼻祖。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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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白首才會對春幡齋如此心心念念。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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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況陳平安那隻朱紅色酒壺,竟然就是一隻傳說中的養劍葫,當初在翩然峰上,都快把少年眼饞死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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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自己也能與陳兄弟一般無二,拿一隻養劍葫裝酒飲酒,行走江湖多有麵兒?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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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不過陳兄弟到底還是臉皮薄了些,沒有聽他的建議,在那酒壺上刻下“養劍葫”三個大字。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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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景龍點頭道:“會去的,先逛過了其餘七處景點再說。如今外鄉人想要從倒懸山去往劍氣長城,極難,我們需要春幡齋打點關係和幫忙擔保。”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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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落魄山很是失魂落魄的白首,一聽說有戲,立即還魂幾分,興高采烈道:“那你能不能幫我預定一枚春幡齋養劍葫,我也不要求太多,隻要品秩最差最低的那枚,就當是你的收徒禮了?太徽劍宗這麼大的門派,你又是玉璞境劍修了,收徒禮,可不能差了,你看我那陳兄弟,落魄山祖師堂一落成,送東送西的,哪一件不是價值連城的玩意兒?姓劉的,你好歹跟我陳兄弟學一點好吧?”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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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少年也就是瞎扯,沒想著劉景龍真會答應,養劍葫這種千金難買的劍修至寶,尤其是品秩夠高的養劍葫,劍仙都未必擁有。因為養劍葫這類鳳毛麟角的存在,比方寸物和咫尺物更加尷尬,劍修境界高了,養劍葫的品秩低了,反而耽誤本命飛劍的溫養,可能夠讓劍仙都瞧上眼的養劍葫,何等可遇不可求。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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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白首怎麼都沒有想到那個慢慢飲茶的家夥,點頭道:“我開個口,試試看。成與不成,我不與你保證什麼。若是聽了這句話,你自己期待過高,到時候大為失望,遷怒於我,結果藏得不深,被我察覺到跡象,就是我這個師父傳道有誤,到時候你我一起修心。”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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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首頭一回不反感姓劉的如此絮叨,大喜過望,驚訝道:“姓劉的!真願意為我開這個口?”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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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劉的,渾身的臭毛病,隻有一點好,言出必行。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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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景龍反問道:“在祖師堂,你拜師,我收徒,身為傳道之人,理該有一件收徒禮贈送弟子,你是太徽劍宗祖師堂嫡傳劍修,擁有一件不俗的養劍葫,裨益大道,以堂堂正正之法養劍更快,便可以多出光陰去修心,我為何不願意開口?我又不是強人所難,與春幡齋硬搶硬買一枚養劍葫。”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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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首愣了一下,嘀咕道:“我這不是見你出門都不帶錢的,根本不像是個大方的人嘛。”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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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景龍笑道:“一個人大不大方,又不隻在錢財上見品性。此語在字麵意思之外,關鍵還在‘隻’字上,世間道理,走了極端的,都不會是什麼好事。我這不是為自己開脫,是要你見我之外的所有人,遇事多想。免得你在以後的修行路上,錯過一些不該錯過的朋友,錯交一些不該成為好友的朋友。”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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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首疑惑道:“你是不是明知道春幡齋不會賣你養劍葫,隻是借此機會,跟我嘮叨這些大道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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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景龍笑道:“修行之人,尤其是有道之人,光陰悠悠,隻要願意睜眼去看,能看多少回的水落石出?我用心如何,你需要問嗎?我與你說,你便信嗎?”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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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首雙手捂住腦袋,哀嚎道:“腦闊兒疼。不聽不聽,王八念經。”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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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落魄山那邊,少年還是學到好些鄉野俗語的。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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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景龍也不生氣,笑著飲茶。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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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首突然問道:“姓劉的,以後都要跟著金粟她們一起逛街啊?多沒勁,這些姐姐逛街起來,比咱們修行還要不怕勞累,我怕啊。”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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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景龍說道:“老龍城符家渡船剛好也在倒懸山靠岸,桂夫人應該是擔心她們在倒懸山這邊遊玩,會有意外發生。符家子弟行事跋扈,自認家法就是城規,我們在老龍城是親眼見過的。我們這次住在圭脈小院,跨海遠遊,衣食住行,一顆雪花錢都沒花,總得禮尚往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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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首雙手抱胸,說道:“這樣的話,那我就多陪陪姐姐們好了。若真有符家人暗中使絆子,可彆怪我展露劍仙風采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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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景龍笑問道:“說說看,怎麼個劍仙風采?”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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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麻宗渡船在牛角山渡船停靠之前,少年也是這般信心滿滿,後來在落魄山台階頂部,見著了正在嗑瓜子的一排三顆小腦袋,少年也還是覺得自己一場武鬥,穩操勝券。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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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首惱羞成怒道:“姓劉的,我到底是不是你弟子啊?!”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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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少年有些眼神黯然。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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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說話不著調、偏能氣死人的黑炭丫頭,是陳平安的開山大弟子。自己其實也算姓劉的唯一嫡傳弟子。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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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如今練氣士境界,還遠遠不如姓劉的。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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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他在落魄山那麼慘,自己沒了麵子,多多少少也會害得姓劉的丟了點麵子。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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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景龍輕聲道:“我沒覺得自己的弟子不如人。”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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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首漲紅了臉,氣呼呼道:“姓劉的,你少自作多情啊,我如今都沒真心實意把你當師父!”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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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景龍正色道:“與他人爭道,總是輸贏皆有,與己爭勝,隻分贏多贏少。那麼我們應該如何取舍,白首,你覺得呢?”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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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趴在桌上,哀歎不已,真羨慕那個皮膚黑心更黑的小丫頭片子,她的師父三天兩頭往外跑,不會在身邊經常嘮叨。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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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都不算什麼。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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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可怕的一件事,是那黑炭賠錢貨,臨彆之際,竟然賊開心,說她有可能也要去一趟劍氣長城見師父,關鍵要看種夫子何時動身。她也不管白首願不願意,直接幫著他做好決定了,下次雙方隻文鬥,不武鬥啊。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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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首一想到這個,便窩火糟心。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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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姚依舊在閉關。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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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煉氣之餘,就在演武場上,放開手腳,與納蘭夜行捉對廝殺。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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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範大澈他們在場,傾力出拳出劍的陳平安,芥子小天地之中,那一襲青衫,完全是另外一幅風景。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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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嬤嬤如今習慣了在涼亭那邊看著,怎麼看怎麼覺得自家姑爺就是劍氣長城最俊的後生,其次是那百年不出千年沒有的學武奇才。至於修道煉氣一事,急什麼,姑爺一看就是個後發製人的,如今不就是五境練氣士了?修行資質不比自家小姐差多少啊。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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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在鋪子不遠處的街巷拐角處,陳平安坐在小板凳上,嗑著瓜子,總算說完了那位喜好飲酒齊劍仙的一段山水故事。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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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康樂覺得有些意猶未儘,便問陳平安關於這位老頭兒劍仙,還有沒有其它的神怪傳奇,陳平安想了想,覺得可以再隨便編撰幾個,便說還有,故事一籮筐,於是起了個頭,說那年輕劍仙夜行至一處老鴉振翅飛的荒郊古寺,點燃篝火,正要痛快飲酒,便遇上了幾位婀娜多姿的女子,帶著陣陣香風,鶯聲笑語,衣袂翩翩,飄入了古寺。年輕劍仙一抬頭,便是皺眉,因為身為修道之人,凝神一望,運轉神通,便瞧見了那些女子身後的一條條狐狸尾巴,於是年輕劍仙便痛飲了一壺酒,緩緩起身。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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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陳平安便打住,來了一句最惹人煩的且聽下回分解。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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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去酒鋪依舊沒喝酒,主要是範大澈幾個沒在,其餘那些酒鬼賭棍,如今對自己一個個眼神不太善,再想要蹭個一碗半碗的酒水,難了。沒理由啊,我是賣酒給你們喝的,又沒欠你們錢。陳平安蹲路邊,吃了碗陽春麵,隻是突然覺得有些對不住齊景龍,故事似乎說得不夠精彩,麼的法子,自己終究不是真正的說書先生,已經很儘心儘力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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