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師子再是個後知後覺的傻子,也瞧出於姑娘對左前輩的那點意思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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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她完全沒必要涉險趕來此地,王師子是因為到了一個劍心微動、將破未破的修行瓶頸,跟那南婆娑洲劍修曹峻差不多,需要觀劍悟道破瓶頸,畢竟左右前輩在此出劍殺妖,哪怕遠遠看一眼,就是一分可遇不可求的劍道裨益。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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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左前輩在得知於姑娘陪著自己一起來到此地後,竟然還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當時眼神,大概是左右前輩覺得他王師子開竅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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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於姑娘問他要不要去與請教劍術,王師子當然不會再傻乎乎當二愣子了,點頭說需要,然後加了一句,說其實左右前輩除了劍術冠絕天下,其實道法一樣不俗,於姑娘你在我請教之後,一定不要錯過。於姑娘看了他一眼,王師子大義凜然,於姑娘便沒有再次瞪他。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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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到了被左右暫時當作修道之地的雲海上,王師子先與左右前輩誠心問過了劍術,然後就先行告辭,不忘提醒左右前輩,於姑娘有些修行路上的難題疑惑,想要與左右前輩請教。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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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搖搖頭,說自己除了劍術一途,勉強可以教人,此外不敢與任何人言說修行事,桐葉宗祖師堂秘法,可以直達上五境,於姑娘隻要按部就班修行,肯定沒有問題。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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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向兩位劍修姍姍走來、好似白雲足下生的於姑娘,聞言便立即扭頭走了,走出去沒幾步,她急急一個下墜,匆匆禦風返回人間大地。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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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師子跟上於姑娘後,隻敢遠遠跟著,女子為傷心事傷心時,大概是不願讓外人瞧見的吧?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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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於姑娘好像很快就收拾好了情緒,在原地禦風停步,隻是既不去雲海,也不去大地,王師子這才敢湊近。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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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心抬頭看了眼雲海那邊,輕聲問道:“左先生是不是既無法離開這邊,又很想要重返劍氣長城?所以一直很……為難?”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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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師子點頭,以心聲言語道:“前輩的小師弟,咱們那位隱官大人,好像獨自一人留在了那邊,所以左右前輩很想去那邊。隻是桐葉洲如今這般境地,左前輩確實很難離開。”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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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心喃喃道:“他劍術那麼高,卻總是這麼為難嗎?”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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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為難。是因為不知道自己何時才能去劍氣長城,接回小師弟。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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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心不忍。她不願意自己眼中,有天就再瞧不見那個好像永遠孤孤單單的落寞身影。是不忍心他某天就一去不返。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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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應該有個不用為難的左右。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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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老秀才氣呼呼去往雲海,來到坐著的左右背後,左右剛要起身,老秀才都不用跳腳,就是一巴掌摔在他腦袋上,“是不是傻子?!先生沒教你怎麼找媳婦,可先生一樣沒教你怎麼可勁兒打光棍啊!”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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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又挨了先生一巴掌,一頭霧水。不過習慣就好。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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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大風離鄉早,目的地也很明確,但是反而一直到了嘉春五年,他才謹遵師命,不再是去往蓮藕福地,而是慢悠悠走入了第五座天下。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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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趟悄然離鄉,跨洲遠遊,鄭大風按照老頭子的吩咐行事,路線奇怪,先去的北俱蘆洲,先在那座獅子峰山腳小鎮,找師兄和嫂子蹭了幾天好酒好菜,嫂子破天荒沒罵人,竟然與他細聲細氣說話了,這讓鄭大風挺心酸自個兒的,以前鄭大風是真沒覺得有啥,見嫂子那模樣後,才覺得自己是不是真的比較可憐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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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當鄭大風酒足飯飽,瞥向屋外空蕩蕩的院子,就好心好意詢問嫂子要不要讓自己搭把手,去山上砍幾根竹子,幫忙打造幾根牢固的晾衣杆,好曬衣服。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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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二當時忙著收拾著碗筷,對此置若罔聞。一天不討罵,就不是師弟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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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原本想要罵他個狗血淋頭,隻是瞥了眼胡子拉碴、好像矮了個頭一大截的駝背漢子,她便大為反常,不罵人,說不用了,一低頭,快步走出屋子。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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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鄭大風長籲短歎,隻得小聲問師兄,嫂子是不是在這邊給外人欺生,半點沒有家鄉那會兒的豪傑氣概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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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二剛收拾好碗筷,不曾想婦人去而複還,拎了兩壺酒過來,幾碟佐酒菜,說是讓師兄弟兩個好好聊,這都多久沒見麵了,又要分開,多喝點不打緊。直到這一刻,婦人才稍稍恢複幾分昔年風采,指著鄭大風就是一通罵,不老老實實在老家待著看大門,哪怕掙錢不多,可好歹是門鐵打營生,外邊到底有什麼好廝混的,長得這麼醜,大晚上站門口就能辟邪,比門神還靈驗。屁大本事沒有,兜裡再攢下點錢,每天隻曉得拿一雙狗眼瞟那過路的娘們,是能讓她們幫你生個崽啊?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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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這一罵,鄭大風就立即神清氣爽了,連忙喊嫂子一起落座喝酒,拍胸脯保證自己今兒要是喝多了酒,醉鬼比死鬼還睡得沉,打雷聲都聽不見,更彆說是啥床鋪夢遊,四條腿晃蕩走路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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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氣得不行,離了屋子,猶豫了一下,最後連鋪子都沒待,找關係不錯的幾個婦道人家,打探口風去了。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女子,瞎了眼,覺得自己男人的那個師弟,還湊合,興許能一起過日子。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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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年鄭大風看大門或是在街邊喝酒的時候,喜歡對著好看女子比劃大小,先比劃胸脯,再比劃屁股蛋,眼睛沒閒著,手也沒閒著,嘴更不閒著,說丟了魂在她們衣襟裡邊,讓大風哥好好找找,找著了最好,找不著也不怨人……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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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麼個看門卻嘴巴不把門的混不吝玩意兒,真要能夠拐個媳婦回家,倒也罷了,可惜一個色胚老光棍,一直有賊心,偏沒狗膽,到最後也沒能找個正經女子當媳婦。也對,就他那模樣,又沒出息,哪個正經人家的女子,願意跟著他吃苦。婦人以往罵歸罵,私底下也勸過自己漢子,實在不行,就幫著你師弟說說情,先去楊家鋪子或是龍窯那邊,討個過得去的差事,再找有那女子未嫁、人也不壞的相熟鄰裡,撮合撮合,哪怕入贅也好,隻要鄭大風嘴上少說幾句葷話,不管是當個鋪子夥計、莊稼漢,還是當個砍柴搬土燒瓷的,怎麼也能撐起一個小門小戶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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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一走。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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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二就開始與師弟談正事,“先熬著,等到了那邊再破境,這裡邊的分寸你自己把握,師父既然還了你剩餘魂魄,就彆糟踐了。萬一在接下來的遊曆途中,不小心破境了,會很麻煩。扶搖洲離著寶瓶洲太遠,師父也很難幫你打點門路,也不適合師父出馬。”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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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獅子峰,李二幫著鄭大風喂拳一場,終於重返武夫六境,雖然離著昔年武道巔峰,還有一大段距離,但問題不大,而且鄭大風新結了一顆武人英雄膽,品秩不低。畢竟是一位得過最強二字的純粹武夫,吃過苦頭之後,關鍵是心氣沒墜,這就是一份福禍相依的最好磨礪。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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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粹武夫,拳法之高低,就看心中那一口氣之長短。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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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拳遞出之前,就要有讓天高地陷各三尺的大意思。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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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大風一條腿踩在長凳上,抿了一口酒,點點頭,“我心裡有數。”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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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婦人回到家中,打算告訴男人一個好消息,至於好事到底能不能成,就看鄭大風自己的造化了。可婦人卻發現那個鄭大風已經不在家中,回家路上也沒瞧見他啊。酒桌上,隻剩下兩隻空酒壺,幾碟子佐酒菜也吃完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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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疑惑道:“這就走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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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二嗯了一聲。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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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歎息一聲,落座後,望向屋外,“知不道你們男人都是怎麼想的,曉不得江湖有啥子讓你們喜歡的。”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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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說一年到頭不著調的鄭大風,也說她打心眼極其喜歡的年輕人,當半個女婿看待的陳平安。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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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二沒什麼話可說,起身再次收拾桌子,順便彎腰拿起鄭大風那隻酒壺,輕輕晃了晃,真沒剩下一點半點的。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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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瞥見這一幕,笑罵道:“瞧你這點出息。”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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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二欲言又止,神色尷尬。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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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那邊,有客人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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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試探性問道:“怎麼,你該不是也要出遠門?”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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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二撓撓頭。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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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是打算去趟骸骨灘,女兒如今還在那邊,李二不太放心,何況於情於理,自己都該出幾斤氣力。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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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兒子李槐和師弟鄭大風先後來這裡,李二其實早就要跟媳婦開口了。再者前不久,有人到了獅子峰做客,打算一起去骸骨灘南邊的海上,一位是與太徽劍宗幫忙齊景龍問劍第二場的劍仙,一位腦子好不容易恢複了幾分清明、得以恢複自由之身的老武夫。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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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如今都在門外等著李二這邊的消息。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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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成名已久的北俱蘆洲劍仙,一位曾經惹來數位劍仙圍毆的十境武夫。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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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麼等著李二,準確說來,是等著李二說服他媳婦,準許他出門遠遊。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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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不覺得太過奇怪,反正北俱蘆洲山上山下的男子,是出了名的天不怕地不怕,隻怕北俱蘆洲的自家娘們。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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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一拍桌子怒道:“是不是跟鄭大風喝了幾兩馬尿,聽了幾句葷話,就心野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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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大嗓門哀怨道:“我這苦命人呦,兒子最孝順最懂事,結果常年不在身邊,女兒是個死強死強的,模樣隨娘,出息隨爹,結果一來二去就成老姑娘了,死活嫁不出去……怨我自己,還能怨誰,早年迷迷瞪瞪找了個廢物男人,什麼本事都沒有,喝過了酒,如今連這點老實勁兒都沒了,到頭來還是個負心漢子,每天就會念著家外邊隻會晃胸脯、扭屁股的年輕娘們,我不怨自個兒,還能怨誰去……”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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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二悶不吭聲,不敢搭話。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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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抹了抹眼角,“瞧著是個老實本分的悶葫蘆,裡邊儘是花花腸子裝壞水,造了哪門子孽啊,找了你這麼個漢子當頂梁柱……”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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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二瞥了眼屋外,門口那邊看熱鬨的劍仙,以心聲調侃了一句,老武夫又附和了一句。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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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二沒理會,告訴他們先行一步,自己肯定不會比他們更晚到達骸骨灘。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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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劍仙轉身離去,老武夫又笑了兩句。劍仙就又搭茬了一番,聊得還挺起勁。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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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二皺了皺眉頭。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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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倆找抽不是?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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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眼角餘光瞥見李二的皺眉頭,可是破天荒的事情,她愈發傷心,趴在桌上,先前是裝模作樣居多,這會兒婦人是有幾分心慌,且真傷心了,不過小了嗓門幾分,嗚咽道:“如今都敢給我甩臉子了,這日子沒法過了,嘴上不說,心裡邊怨我是個不講理的黃臉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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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二來到婦人身邊落座,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輕聲解釋道:“柳兒如今一個人在外邊闖蕩,我打算去看看她,很快就回家。”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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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抬起頭,“是不是還要幫李槐李柳,在外邊找個狐狸精當二娘?”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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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二搖頭道:“你曉得的,我做不來那種混賬事。”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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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子都不舍得說自己媳婦說了混賬話。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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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看著李二的臉色,小聲道:“其實李槐和大風跟約好似的,都是來了就走,你時不時發呆,我便曉得你心思不在這邊了。去吧,路上小心,哪怕是學了大風的色胚,也彆學大風在外邊給人欺負了。當然最好是什麼都不學。”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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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二點點頭,幫著婦人擦了擦眼角,婦人說什麼時候走,李二說今兒就動身,早去早回。婦人就去幫忙收拾包裹。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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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匹夫在外邊沒完沒了,又開了一句葷腔,原本蹲在門口耐心等著包裹的李二突然起身,大步前行,婦人聽聞動靜,原先磨磨蹭蹭收拾包裹的婦人,趕緊問李二出去做啥子,李二說門外有狗叫。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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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大風從北俱蘆洲去往皚皚洲,此後途徑流霞洲,金甲洲,再從扶搖洲中部那道大門,因為是彆洲武夫,又不是金身境,所以憑借一袋子金精銅錢,得以過門進入第五座天下,來到了新天下的最北邊。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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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搖洲不同於元嬰之下皆可避難的桐葉洲,彆說是金丹地仙,所有本洲的中五境,一般情況下,都休要奢望跨過大門,不然所需神仙錢,能讓一座宗門或是一位上五境傳道人,都感到肉疼。而且還不是光有錢就行,得有一位境界更高的師門長輩、同門,戰死在扶搖洲東海岸線上,才能贏得一個通關名額,這使得許多破境無望、尤其是魂魄趨於腐朽的老修士,都紛紛去往沿海地帶。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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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的就是給各自晚輩讓出一條活路,送出一條充滿風險和機緣的修行大道。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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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搖洲之風俗,由此可見一斑。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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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搖洲山上山下相互牽連,打生打死慣了,反而遠遠比那一潭死水的桐葉洲,更有血性。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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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鄭大風雙腳踩在這座天下的大地之上,就悄無聲息躋身了金身境,隻不過沒有武運饋贈,道理很簡單,這座天下的武夫當中,藏著一個打熬體魄極好的六境天才,之所以來此,無非是在浩然天下那邊,注定撈不到武運饋贈,就來這邊占便宜。就這種貨色,鄭大風都不稀罕當做同道中人。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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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大風對於武運一物,全然無所謂,自己是不是以最強六境,躋身的七境,甚至八境九境都一樣,根本不重要,他確實半點不著急,老頭子要是為這個著急,就會直接讓他去桐葉洲那邊等著,再來這裡了。事實上老頭子早早提醒過他,不用把武運當成什麼囊中物,沒什麼意思,隻以破境快作為第一要務,早早躋身十境就足夠。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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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遲一百年,最少山巔境瓶頸。不然以後就在那座天下混吃等死好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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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大風打算去天地中央看一看,聽說劍氣長城在大戰中,通過“飛升”遺留下來的那座城池,就落在了那邊。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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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跟鄭大風進入嶄新天下差不多的時候,桐葉洲太平山女冠,元嬰劍修瓶頸的黃庭,也跨過另外一道大門,來到這方天地,獨自背劍遠遊,一路禦劍極快,風塵仆仆,她在一月之後才停步,隨便挑了一座瞧著比較順眼的大山頭落腳,打算在此溫養劍意,不曾想惹來一頭古怪存在的覬覦,好事成雙,破了境,躋身了玉璞境,還尋見了一處適宜修行的洞天福地,靈氣充沛,天材地寶,都超乎想象。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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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運氣和福緣,黃庭確實一直不錯。不然當初寶瓶洲賀小涼,也不會被譽為黃庭第二。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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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躋身了玉璞境後,在山巔矗立起一道石碑,以劍篆刻“太平山”三字,然後就下山逛蕩去了,原路返回,看看能否碰到幾張熟麵孔。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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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向喜歡江湖恩怨。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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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禦劍南下途中,黃庭遇到了一個年紀輕輕、深藏不露的黑衣書生,不過雙方隻是打了個照麵。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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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黑衣書生似乎認得她,主動合攏折扇,停下腳步,與她點頭致意。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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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沒理會。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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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隨著見到越來越多北遊修士,黃庭得知如今的桐葉洲那幫神仙老爺們在好似“搬山”後,除了舊有山上風氣越來越重,也有些新的變化,例如當下諸子百家練氣士當中,能夠掐算方位、揀選適宜遠遊去處的陰陽家,精準勘驗風水寶地的堪輿家,以及農家、藥家,以及擅長讓錢生錢的商家,都成了人人爭取的香餑餑,總之一切能夠幫助建造山頭的練氣士,都會身價倍增。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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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昔年的山上四大難纏鬼,劍修,兵家,法家,師刀房女冠,隨著倒懸山已成過眼雲煙,天下形勢更是變化極大,也變了,當今天下,除了中央,東西南北四個方向,劍修實在太少。兵家修士多在家鄉被強行征調參戰,法家也不例外,至於師刀房女冠,彆說這裡,估計就連浩然天下可能都沒幾個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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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新天下,在嘉春五年,就已經變得越來越魚龍混雜。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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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金身境瓶頸武夫,又是修道之人的楊凝真,化名楊橫行,與早早煉化了那把寶鏡山三山九侯鏡的弟弟楊凝性,先後走入第五座天下,兄弟二人,相互間都沒有打招呼,甚至都沒想著要碰頭。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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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崇玄署雲霄宮的小天君,楊凝性已經湊齊五行之屬本命物,來此隻為破境躋身玉璞,再成仙人。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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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個名叫蜀中暑的不知名練氣士,連來自哪個大洲都不清楚的一個家夥,占據一處山清水秀之地,打造了一座超然台,設置山水禁製,方圓三百裡之內,不許任何地仙修士進入,不然格殺勿論。此人身邊有數位婢女跟隨,分彆名叫小娉,絳色,彩衣,大弦,花影,她們竟然皆是中五境劍修。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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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乩宗宗主嵇海,宗門的根本術法,是撰寫青詞綠章請神人,還可以邀鬼仙。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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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海請下一位神將“捉柳”,一位鬼仙“花押”,雙方境界都是元嬰境,聯袂庇護扶乩宗的下任宗主,進入嶄新天下。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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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位白衣飄帶的山澤野修,少年麵容,從桐葉洲進入這座天地後,並不著急趕路,反而開始四處逛蕩,專門揀選那些詩家、詞家、曲家和賦家之流的練氣士,這些存在,急哄哄進入嶄新天下後,便開始大聲吟誦自己的詩詞歌賦,豪放詞,邊塞詩,婉約詞,遊仙詩,甚至連那閨閣怨體都用上了,隻為求得與這方新天地的共鳴,憑借詩文與大天地小小合道一番。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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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少年在失去所有興趣後,終於開始獨自遊曆,最終在一處河水與雲霞共絢爛的水畔,少年席地而坐,取出筆墨,閉上眼睛,憑借記憶,繪畫一幅萬裡河山長卷,取名芥子。長卷之上隻有一點墨,卻取名山河。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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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掏出兩枚印章,在那幅芥子畫卷,鈐印下“和月色於白雲蒼石佳處”,在那幅山河畫卷,鈐印“曾為梅花醉十年,又為桂釀誤半生”。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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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後仰倒去,雙手作枕頭,笑語喃喃:“動我心弦者,明月,美人,落雪,劍光。”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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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氣長城那座城池,剛剛命名為飛升城。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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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沉重返青冥天下,孫道長比他先行一步,返回玄都觀。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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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沉到了白玉京,見到了那位身材高大的師兄,懶洋洋湊上前去,趴在五城當中最高一城的最高處欄杆上,微笑道:“不用生氣,玄都觀,自孫道長到最小的小道童,都對師兄你有情緒。”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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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沉看著那雲起雲落,如海上潮起潮落,輕聲道:“容得自家人有點情緒,也是一種道理嘛。”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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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這位白玉京三掌教而言,整個青冥天下,無論是不是修道之人,其實都在一家屋簷下。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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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情緒是不講道理的,陸沉卻說這就是道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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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道人默不作聲。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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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沉轉過身,背靠欄杆,伸懶腰,“哪有不幫師兄幫外人的師弟?五百靈官,誤不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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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老二說道:“那個家夥,還被托月山壓著?”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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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沉笑了起來,“怨不得彆人,誰讓他當年一個客人,有事沒事就在鞋底板寫字,一個寫道老二,一個寫陸沉。這下遭報應了吧。”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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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葉洲的山上山下,一直界線分明,一是此洲仙家勢力並不如彆洲那麼眾多,再者桐葉洲修士,早早習慣了各掃門前雪,對於山下市井的興趣,要遠遠少於浩然天下其餘八洲。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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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桐葉洲疆域廣袤,這就使得許多一洲版圖上的許多閉塞之地,並不知道世道早已不太平。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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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處偏遠藩屬小國的京城,一個既是官宦之家又是書香門第的富貴人家,古稀老人正在為一個剛剛讀書的孫子,取出兩物,一隻皇帝禦賜的退思堂瓷碗,一塊君王賞賜的進思堂禦墨,為心愛孫子解釋退思堂為何燒造此碗,進思堂為何要製造禦墨,為何退而思,又為何進而思。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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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小縣城,戲台下邊,小女孩學著戲妝女子彎腰,翹蘭花指。青壯漢子和婦人們多不以為意,老人瞧見了就要罵幾聲。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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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遊學士子,在驛站休歇,翻看前朝文人的筆劄,從書上看到了那井水可以報時,以及生長在宮城的規矩花,都覺得好生奇怪。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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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個滿口金牙的浪蕩漢子,帶著一群幫閒無賴子,在家鄉每天都過著大魚大肉的舒坦日子,隻聽說山上興許真有那神仙,他們卻半點不羨慕。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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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處郡城,有個行當,專精某些書畫名家的款兒,模仿得足可以假亂真,故而按字算錢,要價極高,正在與一位老主顧討價還價。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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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在某一天,就什麼都沒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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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雲密布處,桐葉洲一座沿海仙家山頭的上空,驀然破開一個窟窿,陽光灑落,兵器墜地,一頭大妖隨後重重砸地。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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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座大如山嶽的巨石,傾斜砸入一座王朝京城的雄偉城池。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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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石之上,一個纖細少女,拖刀而行,背後跟隨每一步都震顫大地的披甲傀儡。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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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第五座天下的嘉春六年。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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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一座桐葉洲,除了三座書院和十數座仙家山頭,已經悉數淪陷。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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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期間,一個名叫鐘魁的昔年書院君子,橫空出世,力挽狂瀾。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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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那扶搖洲山水窟,曹慈在一場出海廝殺當中,破境躋身十境,反殺大妖。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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皚皚洲一處常年天寒地凍的冰原,一群涉險獵殺妖物的北遊修士,遇到了一頭強悍無匹的妖物,身陷絕境,隻能拚命往南邊逃遁,精疲力竭後,一個個束手待斃,隻見北邊那白雪茫茫中,緩緩走出一個從年輕女子,手持行山杖,背著綠竹箱。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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