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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三章 你試試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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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已撤出正陽山地界的雲霞山老山主,一直在掌觀山河,劍頂那邊,許渾摔地那一幕,委實是瞧著觸目驚心,老仙師撫須而歎,“金簡,為師幸好聽你的勸,不然就要步那清風城許渾的後塵了,我一個人的生死榮辱如何,不打緊,一旦連累雲霞山,說不定就要前功儘棄,再無希望躋身宗字頭,險之又險,幸甚幸甚。”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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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金簡隻是輕輕嗯了一聲,她神色複雜,抬起手,揉了揉脖子。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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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年小巷中,她一個不小心,曾被一個陋巷少年以碎瓷抹殺。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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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活著離開驪珠洞天之後,機遇連連,先是出人意料地僥幸成功躋身金丹,開峰,成為雲霞山祖師堂一員,然後以地仙修士身份,走了趟大驪朝廷開啟的飛升台,得以破境躋身元嬰境,山上山下,竟然都會被尊稱一聲老祖師了。而且在師門山頭那邊,有“觀雲海”一事,雲海滔滔,雲霧霞光尤為殊勝異常,蘊藉天地靈氣,被譽為“天上尤物”,蔡金簡又有一樁福緣,如今更是毫無懸念的雲霞山下任山主,因為師父已經決此次觀禮之後,就閉生死關,要麼打破瓶頸躋身玉璞,要麼兵解離世,不管如何,都要爭一爭宗字頭銜,所以蔡金簡,就會順勢接任山主一職。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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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不到三十年,蔡金簡好似做夢一般。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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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她會經常想起一人,好像不願少想,卻又不敢多想。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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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來自大驪京城的禮部左侍郎,董湖站在渡船觀景台那邊,憂心忡忡,巡狩使曹枰一走,老人可就沒了主心骨。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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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位老侍郎,對劉羨陽,對陳平安,半點不陌生,恰恰相反,老人對那兩個昔年的小鎮少年,印象深刻。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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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他就是那個為朝廷走了一趟驪珠洞天的禮部官員,當時是右侍郎,負責對那座牌坊樓拓碑,如今不過是更換了一個字,從右變左,一年年的,就成了老侍郎,老人這一輩子,都算交待在了那座禮部衙門。早年擔任過幾年的大驪陪都吏部天官,不算升官,隻是官場平調,算是由他這個老成持重的京城禮部老人,帶一帶那撥意氣風發的年輕人,免得太過激進,失了分寸。後來等到那個柳清風上任,他就讓出了位置。等到戰事落幕,董湖順利得了個學士頭銜,可惜不在六殿六閣之列。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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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對什麼落魄山,泥瓶巷,可謂熟悉至極,當年第一次見到那兩個少年,就在河邊的鐵匠鋪子,尤其是陳平安,當年還隻是個黑瘦少年,就已經靠那幾袋子來之不易的金精銅錢,悄悄成了西邊五座山頭的主人,不過少年背著一籮筐泥土爬出井口的時候,大概是看到了一群陌生麵孔的官老爺,當時有點懵,陋巷少年那會兒,很是憨厚淳樸啊。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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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完全可以說,位列大驪朝廷中樞的董老侍郎,是看著當年那個泥瓶巷少年,如何一步步通過幾袋子金精銅錢買下山頭,租借給聖人阮邛,又是如何與棋墩山魏檗結識,最終選擇落魄山作為祖山,開山立派,有了牛角山渡口,之後年輕山主,就是數次遠遊,不斷買下更多山頭,招徠更多人物入山。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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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老人現在既憂心自己的處境,又有些許幸災樂禍,當是拿來排憂解悶,苦中作樂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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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正陽山之前躋身宗字頭,是另外那位共事多年的禮部同僚,負責主持儀式,而上次清風城,隻是大驪陪都的一位禮部侍郎,照理說,等到落魄山躋身宗門,要麼是陪都那邊的禮部尚書出麵,要麼就該是他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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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落魄山那邊,竟然無視大驪朝廷了,所以那個禮部右侍郎,曾經的門生,得喊他一聲座師的小兔崽子,在酒桌上,沒少拿這件事笑話自己。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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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湖打算再等等看,等正陽山議事堂那邊商量出個結果,等陳平安問劍完畢,再做決斷。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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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大驪太後娘娘的某些暗示,以及上柱國袁氏的某些明示,可以當真,也可以不當真。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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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北邊鄰居的那個北俱蘆洲,是浩然九洲當中,最有資格目空一切的一個大洲,以及曾經南邊的桐葉洲,是最窩裡橫、且底蘊深厚的那個,那麼在那場大戰之前,山河版圖最小、最可憐寶瓶洲,就是個窩裡都橫不起來的小地方,山低,水淺,想要被彆洲修士罵一句廟小妖風大,水淺王八多,都做不到。所以寶瓶洲是最不關心彆洲山上風雲、也最不被彆洲修士當回事的。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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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今時不同往日,修道之人的眼光都高,口氣都大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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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屬於正陽山新峰之列的半山腰,一棟府邸高樓處,一長排的看客擁簇,男女老幼皆有,不過都是山上的譜牒仙師,此刻全在欄杆這邊看熱鬨,有人冷笑不已,稍稍低聲言語,說著一番公道話,說這個落魄山,不過是仗勢淩人之輩,如此咄咄逼人的跋扈做派,哪怕一時風光,豈能長久?說不定等會兒,就要形勢顛倒,被那正陽山祭出劍頂大陣,兩道劍光一閃,什麼年輕劍仙,哪怕不死,也會摔出一線峰。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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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好友嗬嗬而笑,可不是,一個一個現身,都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貨色,自報名號,當是飯堂子夥計,給咱們報菜名呢?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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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好奇詢問,落魄山,北嶽披雲山邊上,那處牛角山渡口附近,是不是有這麼個山頭?可那邊已經有了魏山君的披雲山,還有阮聖人的龍泉劍宗了啊?怎麼還能容得下如此龐然大物的仙家山頭?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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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附和點頭,深以為然,說按照常理,那舊驪珠洞天墜地生根,降為福地品秩,支撐起一個劍道宗門,怎麼都會該耗儘山水底蘊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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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這麼聊天沒啥意思,立即有人繼續先前的那個話題,笑著說這些來自落魄山的高人,不是劍仙,就是武夫宗師,不然就是些身負證道氣象的山澤精怪大妖,反正全是些了不得的陸地神仙,還不許他們顯擺顯擺啊。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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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冷不丁有個人,說了句大煞風景的言語,提醒諸位還是要慎言。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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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冷場不已,再無人開口說話,紛紛望向那個家夥,好像來自彩衣國附近的那座朦朧山?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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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朧山山主呂雲岱,實在再不敢由著幫忙王八蛋信口開河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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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娘的老子不是踩著狗屎,是踩中糞坑了。你們這麼幫著正陽山仗義執言沒問題,問題在於老子跟那個年輕劍仙有仇啊,更他娘的,當年老子的那座朦朧山,比正陽山更早挨了一場問劍!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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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呂雲岱還察覺到了一絲視線,就是奔著自己來的,他先前之所以留著不走,就是覺得自己躲藏隱蔽,毫不顯眼,跟正陽山狗咬狗,打生打死,雙方死傷越多越好。結果好了,這幫腦子進水再給驢踢了的傻子,非要東扯西扯,就讓自己被人盯上了,果不其然,怕什麼來什麼,一個心聲在呂雲岱心湖響起,“躲什麼?如果沒記錯,你跟我家先生,是老朋友了?先生主動拜訪過你們朦朧山祖師堂?”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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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雲岱臉色慘白無色,憋了半天,顫聲道:“能夠被陳山主親自問劍,是朦朧山榮幸之至,受寵若驚,受寵若驚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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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遠在彆峰上空的崔東山,笑眯眯道:“看在你這麼會說話的份上,就饒你半條命,至於你旁邊的那些年兄年弟年姐妹,隻要是開口說公道話的,你都幫忙記下來,而且接下來你就順著那幾個家夥的言語,繼續閒聊下去。你們這一窩的小豬仔,養肥了過年殺。說話沒大沒小,行事沒輕沒重,做人沒對沒錯,伸長脖子卯足勁嗷嗷叫,可是過不了年關的。”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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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水國一處山神廟,韋蔚帶著兩位神女,瞧著鏡花水月,看得目不轉睛,捧腹大笑,叫好不已,等到竹皇撤掉鏡花水月,又開始大罵不已。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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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清水秀處,宋雨燒與孫子孫媳婦,一起看著鏡花水月,老人吃著火鍋,隻是笑著輕聲一句,臭小子,出息了,不孬。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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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遊縣臨近一座仙家山頭,一個上了歲數的武館老人,與那門派算是借看一場鏡花水月,雙拳緊握,輕放膝蓋,白發蒼蒼的老人,腰杆挺直,好像忘了喝酒。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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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春宮,大驪太後臉色陰沉似水。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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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餘兩洲。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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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萍劍湖,酈采帶著榮暢,隋景澄,陳李和高幼清這撥嫡傳弟子,看得津津有味。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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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邊的大劍仙白裳,卻沒有離開遠遊寶瓶洲,笑言一句,今天這個山頭,肯定覺得憋屈,說不定再過一兩百年,就要覺得與有榮焉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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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源王朝一個剛剛成為太子的少年,趴在桌上,盯著那幅鏡花水月的山水畫卷,嘖嘖道,我這師父,不但拳法無敵,劍術也無敵啊。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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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君謝實喃喃自語,看樣子,又要等著被問劍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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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涼宗,那位女子宗主,單手托腮,隻看畫卷中的一人。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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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大泉王朝。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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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落魄山,曹晴朗,暖樹,岑鴛機,元寶元來等等,都湊在了一起。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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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包括中土神洲在內的諸多彆洲,其實不少山巔門派,都在通過各種仙家手段,遙遙欣賞小小正陽山的這場慶典和問劍。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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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孤山那邊,隻剩下一個蘇稼,絕代佳人,幽居空穀,煢煢孑立,零落依草木。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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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樾試探性以心聲問道:“劍氣長城的那個米裕?”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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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裕疑惑道:“你是?”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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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公然宣稱自己化名餘倒懸的浩然劍修,難道是因為姓餘的緣故,跟自己這個“餘米”攀親戚來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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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樾哈哈笑道:“我是流霞洲蒲禾老兒的好哥們,他對米劍仙佩服得很,回了家鄉,在酒桌上多有提及米劍仙,讚不絕口,尤其對米劍仙在戰場上的出劍路數,極為推崇,相當敬佩。”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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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一個米劍仙?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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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裕忍了又忍,看在對方算是自家人的份上,繃著臉色,保持微笑,點頭道:“好說。”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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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樾大概是覺得這麼聊天,就對路了,繼續爽朗笑道:“米劍仙,我真名於樾,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當然了,米劍仙是次席供奉,我才是一般供奉,比不了的。”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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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裕都懶得廢話了,隻是點點頭。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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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樾眼見著自己暫時沒有遞劍的機會,就繼續閒聊,沒話找話,“看米劍仙這一身劍氣,破境躋身仙人,指日可待。”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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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完了是吧?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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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於樾先前自稱玉璞境劍修,然後到了老子這邊,就米劍仙了?還破境?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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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米裕忍不住罵道:“滾你娘的劍仙,劍仙劍仙你全家都是劍仙,老子就是個破爛玉璞境,一邊涼快去!”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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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樾尷尬不已,老子好不容易才憋出來的幾句好話,你米裕怎麼還罵人了呢。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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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也不生氣,再難聽的話,蒲禾都罵過,何況自己終究不曾去過劍氣長城,被罵幾句咋了,老劍修反而舒坦幾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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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霧峰那邊,裴錢眯起眼,山上有些言語,嗓門大了點,當她耳聾嗎?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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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東山在跟周首席嘮嗑。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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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尚真笑道:“看來咱們桐葉洲下宗選址一事,不但會提前很多,也會順利很多。”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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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今天這麼一鬨,桐葉洲那邊,誰還敢攔三阻四?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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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問劍正陽山,薑尚真可沒任何出力,隻是早先隨口跟陳平安提了一嘴,說韋瀅那小子,很看好朱熒王朝出身的劍修元白。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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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水到渠成、眾望所歸的落魄山首席供奉,薑尚真其實是很不介意卯足勁搭把手的,比如讓那劉老成、劉誌茂,無緣無故,就各自挑選一座山峰,大打出手,至於真境宗和玉圭宗最後如何收場,那是韋瀅的事,你找薑老宗主去啊,反正跟我周肥無關。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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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李芙蕖,算了吧,她當那落魄山的記名客卿,當得薑尚真窩心不已,就她?當個記名的外門雜役就足夠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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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們是臨時被喊來這邊觀禮的。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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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說明那位山主,是覺得下宗選址一事,有必要加快腳步了,而不是先前預想的步步為營,環環相扣。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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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中土文廟之行和一趟北俱蘆洲,年輕山主改變了不少想法。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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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東山使勁旋轉兩隻雪白袖子,嘿嘿笑道:“也就是我為人厚道,做事講究,不然把田姐姐遛出來走一遭,都能讓竹皇宗主自己把一對眼招子摳出來,摔地上踩幾腳,才覺得自己眼瞎得天經地義。”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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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尚真點頭道:“必須厚道,極其講究了,畢竟咱們落魄山的門風,就擺在那裡。”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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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尚真突然說道:“崔老弟,我們現在就可以考慮一百年之後的事情了。比如如今再傳弟子的親傳、再傳,他們以後的下山曆練。會不會一個不小心,其中就有類似正陽山劍修這樣的存在,山上不是,山下就一定不是嗎?”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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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崔東山不說話,但是神色嚴肅。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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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尚真笑道:“想什麼呢?這種問題,不至於讓你這麼為難吧?”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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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東山說道“我在想,以後咱們訂購其它門派的山水邸報,是勤儉持家,山頭上攏共隻買一份,還是反正人人財大氣粗,各買各的,人手一份。”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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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尚真一開始是想笑,但是越想就越笑不出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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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東山笑道,“如何?是不是發現這種小事,才是真正的問題?”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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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尚真好奇道:“有答案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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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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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解?”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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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先生的意思。”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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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尚真這次是真的啞然失笑,朝遠處的白衣少年,豎起大拇指,好個得意弟子。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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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尚真學那年輕山主,雙手籠袖,不知道今天自己能否做點什麼,不然怎麼坐穩首席供奉的交椅?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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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夫俗子,秉燭夜遊者,風雨飄搖,道路泥濘,最需要什麼,不是草鞋,而是一把雨傘。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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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東山轉過頭,發現身邊額頭滲出汗水的小姑娘,神色認真,不知不覺,皺著兩條微黃疏淡的眉毛。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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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東山眼神溫柔,笑道:“小米粒,咋了,想家啦?”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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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小姑娘哈哈一笑,扯了扯大白鵝的袖子,使勁攥著手中行山杖,小米粒板著臉,儘量讓自己看上去比洞府境更高些,卻悄悄與崔東山說道:“小師兄,我有點緊張唉。”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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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東山趕緊將周首席晾在一邊,與小米粒笑道:“緊張什麼,有小師兄在,還有大師姐在,再說了,又不需要你打架,咱們落魄山的右護法大人,對付這幫小嘍囉,大材小用了不是?等會兒,你就拿著行山杖,隻負責調兵遣將,指哪兒打哪兒,彆的不說,反正我跟周首席,隻聽你的排兵布陣。”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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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粒撓撓臉,“可我也沒看過兵書啊。”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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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東山伸手揉了揉小米粒的腦袋,結果被她抬手挪開,崔東山再放在她腦袋上,又被她拍掉,等他再伸手,小米粒轉頭瞪眼道:“嘛呢嘛呢,小心我凶你啊!”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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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東山這才笑著收起手。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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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被留在山中的清風城許氏婦人,先前仰頭望去,盯著那個狐國之主,婦人咬牙切齒,恨之入骨,心中念念有詞,沛湘你這個婊子養的,今天竟然還有臉拋頭露麵?怎麼,是勾搭上了那個掌櫃顏放,還是偷偷爬上了那個泥腿子賤種的大床?是誰勾引的誰?!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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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在白鷺渡那邊的寧姚,一挑眉頭,因為察覺到了那位婦人的心聲。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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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一線峰山頂那頭搬山猿,寧姚其實都沒怎麼在意上心,反倒是落魄山的這邊自己人,劍修隋右邊,狐國狐魅沛湘,寧姚都有輕描淡寫的視線,一掃而過。然後就又注意到了許氏婦人這邊。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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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寧姚就真的“各憑喜好行事”了,許氏婦人剛剛與許渾一起登船,渡船剛剛離開峰頭,頃刻間,一條仙家渡船,好像碎成千萬片。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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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任何劍光,劍氣,劍意。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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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渡船眾人,沒有察覺到任何氣機漣漪,絲毫異樣。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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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姚隻與那個婦人心聲言語一句,“管住嘴,彆找死。”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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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寧姚要比風雪廟魏晉,更早發現陳平安要出劍的跡象。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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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她忍住笑。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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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著一位搬山老祖的麵搬它的山?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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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事情,也就他想得到,做得出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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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腳的一襲青衫,隻等了半炷香光陰,就一劍挑高正陽山祖山數丈,然後劍陣落在劍頂,砸爛了那座祖師堂。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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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天動地的異象過後,山巔塵土飛揚,又漸漸飄散,恢複清明。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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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線峰寂靜無聲。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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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陽山新舊諸峰,更是但凡有修士處,皆落針可聞。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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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收劍歸鞘後,微笑道:“隻算問劍一半,你們還有半炷香,可以繼續議事。”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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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的陶煙波,心顫不已。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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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劍修陶紫,她沒有留在停劍閣,而是去了劍頂,她想要略儘綿薄之力,為袁爺爺鼓氣。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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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老猿雙臂環胸,瞥了眼那個看著長大的女子,從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變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再變成一個即將出嫁的漂亮女子。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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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這位護山供奉看到了她眼中的那抹熟悉神色後,袁真頁終於開始有一絲痛心。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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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紫臉上閃過愧疚神色,她迅速轉過頭,好像不敢正視白衣老猿,隻是她又極快轉回頭,滿臉的天真無邪,眼神看似清澈堅定。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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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老猿有些茫然,看了眼那座祖師堂廢墟,最後看了眼那個長大了的秋令山女子。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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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正陽山嗎?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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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腳那邊,眾人隻見那個青衫劍仙,竟是摘下了背後長劍,隨手一丟,劍鞘插入牌坊樓中。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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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卷起袖子,一手負後,一手朝山頂遞出手掌,“老畜生,來,趁著還是正陽山的護山供奉,下山試試看,打死我。”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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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番言語,已經足夠狂妄。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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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曾想之後一句言語,更是讓人目瞪口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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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門外的一襲青衫,意氣風發,眉眼飛揚若年少一步跨河的少年,“半炷香之內,老子不還手!”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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