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學武點了點頭,邊吃飯邊說道:“你想的倒是很遠,那怎麼又不成了?”
傻柱想到今早秦淮茹帶來的消息,有些鬱悶地說道:“跟你撞見的那天我去棒梗他們學校找了三大爺,想要三大爺幫忙介紹冉老師認識認識,可誰成想,我連土特產都送了,這都一個星期過去了,一點兒信兒都沒有”
李學武當然知道三大爺啥德行,便“嘿嘿”笑道:“肉包子打狗了吧?”
傻柱鬱悶地敲了敲手裡的飯盒蓋兒,點了點頭道:“你滴形容很貼切,今早秦淮茹問我還跟她表妹相不相親了,我還跟人家吹來著,說是找到更好的了,誰承想,嗨~遇上那麼不夠揍兒的三大爺”
李學武將饅頭沾著菜湯吃了一口說道:“繼續說,繼續說,有什麼不開心的都說出來,讓我開心開心”
傻柱看著李學武戲謔的眼神也是有些被逗笑了,略帶自嘲地說道:“誰承想這秦淮茹讓棒梗去學校跟冉老師打聽了,人家冉老師根本就不認識我這麼個人,聽都沒聽說過,合著三大爺一句話都沒說,真特麼不是個東西”
李學武聽後也是一陣無語,不想辦事兒就彆答應人家嘛,答應了好歹是給人家說兩句啊,這既答應了人家,又不給人家辦事兒,確實有點兒狗。
見自己兄弟也是一臉認同的表情,傻柱恨恨地說道:“不給我辦事兒還耽誤我的時間,又收了我的土特產裝死,你看我今天回去怎麼收拾他”
李學武倒是沒有在意傻柱怎麼收拾三大爺,而是點了點他道:“你要想清楚了啊,彆打不著狐狸惹了一身騷,到頭來有理成了沒理”
傻柱現在也算是李學武“隊伍”裡的編外人員,後勤的廚師,李學武能幫的一定得幫幫傻柱,不能看著他吃虧。
傻柱的心思被李學武說了一個透,瞬間便覺得自己的想法沒什麼意思了,院兒裡最壞的人就在眼巴前兒,還用自己瞎想什麼,看了看四周,小聲地向李學武問道:“那你說該怎麼辦?”
李學武壞笑著說道:“你得往他心裡最在意的地方動刀子,那樣才能更疼”
聽到李學武說這個,傻柱來了興趣,對著李學武急聲道:“說說,快說說”
李學武擺了擺手叫傻柱坐穩了,這才小聲說道:“反正呢,進了三大爺手裡的那些東西你是甭想著要回來了,但是你想要挽回損失還是很好辦的”
傻柱一副抓耳撓腮的表情,焦急地說道:“哎呦,你要急死我啊”
李學武嘿嘿笑道:“你不是說給冉老師拿了土特產了嘛,拿了多少?”
傻柱不明所以地說道:“一兜啊”
“一兜兒什麼呀?”
傻柱遲疑地說道:“大蒜,土豆,圓蔥,辣椒”
李學武有些無語,這說的土特產還真是特麼土特產啊,緊忙拉住給自己報菜名的傻柱。
“記住了啊,你拿的是一兜子雞蛋,一兜子蘋果,給三大爺的也是一模一樣的”
傻柱一聽就傻眼了,看著李學武說道:“哪可能啊,說了人家也不信啊”
李學武壞笑道:“伱就直接去他們學校找冉老師,就說三大爺答應了,說這是冉老師跟三大爺要的見麵禮,東西都交給了三大爺,另外為了跟冉老師的同事打好關係,另一份兒是送給同事的,你去學校時沒彆人看見吧?”
傻柱還是有些愣,嘴上說道:“那倒是沒有,但是冉老師能信嗎?”
李學武見傻柱還是沒明白關鍵的地方,小聲地解釋道:“關鍵不在於冉老師信不信,在於其他老師信不信,這東西如果是給冉老師的他們才不會管呢,但是如果這給他們的東西被三大爺“貪”了,唾沫星子還不把三大爺淹死啊,到時候三大爺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要麼賠東西,要麼自己名聲壞了”
李學武見傻柱有些明白過來了,有了興奮勁兒了,把吃完的飯盒收了起來,用胳膊肘懟了懟傻柱說道:“這樣你還有機會接觸冉老師了呢”
傻柱一聽還真是這麼回事兒,登時笑開了花,直對著李學武不住地點頭。
李學武又交代道:“記住了啊,如果真想跟人家冉老師處對象,三大爺當麵兒退給你錢千萬彆要”
“人家冉老師給的也千萬彆要,你就說交個朋友,那冉老師覺得虧欠你的,一定會跟你交朋友的,都是朋友關係了,那發展起來還不簡單了?”
傻柱聽到可以交朋友已經笑得咧開了嘴。
“嘿,學武,還真有你的啊,得嘞,這事兒要是真能成,我記你頭功,獎勵你一桌子好菜”
李學武站起身拿著飯盒往水池那邊去刷,邊走邊說道:“那我可就等你的好消息了啊,份子錢我準備好”
“得嘞,你就瞧好吧”應了一聲,傻柱高興地端著飯盒和盤子回後廚去了。
李學武這邊出了食堂,將飯盒收了,拐去了董文學的辦公室,拿了文件便出了屋,這會已經快要下班了,是時候實施行動了。
李學武進了實驗樓,站在樓梯口的鏡子前模擬了幾個表情,都不是很滿意,上了個廁所,又回到鏡子前,看了看現在的表情,嗯,這樣還不錯。
準備好了表情便往樓上走,等爬到了三樓設計室,走到扈正權的辦公室門前,就見扈正權正要往出走。
“呦,李科長,這麼巧”扈正權見是李學武來了還有些意外,但還是主動出聲打著招呼。
李學武一副傻柱式的苦大仇深的表情,擠著扈正權進了辦公室,像是急了眼,想要來這邊搜出什麼證據似的。
這扈正權是準備要走的,但是李學武來了便怎麼也出不去了,看著李學武圍著自己的辦公桌轉圈圈,心裡暗自好笑。
小年輕就是小年輕,小家雀永遠鬥不過自己這樣的老鷂鷹,還是嫩了一點兒,就這麼幾招都沉不住氣了,還想查自己?
扈正權見李學武也不搭理自己,就在那兒運氣,不管內心多麼鄙視,但表情很是客氣。
“李科長可是咱們實驗樓的稀客,今天車間出現故障了,老韓他們先過去了,我這準備也是過去的,您坐,有什麼需要我配合的您直說”
扈正權邊說著話邊去門口的茶櫃上給李學武沏茶,正忙活著倒水,就聽身後傳來“咚”的一聲,就見保衛科的李科長扶著辦公桌站著。
這聲音像是桌子落地敲擊樓板的聲音,但是那辦公桌算上桌上的資料有幾百斤重,李學武不會沒事搬桌子玩兒吧,那定是李學武在敲桌子了。
扈正權也是個會玩變臉戲劇的,功力並不比李學武差多少,這會兒就從“熱情好客”變成了“橫眉冷對”。
“李科長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好心給你倒水招待你,你這從進門開始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拍桌子給誰看呢?”說著話茶也不沏了,放下暖瓶便往這邊走了過來,眼睛還掃了一眼辦公桌抽屜上的鎖。
李學武見扈正權從最開始進門時的一副和氣的模樣,到現在一副高傲瞧不起自己的樣子,看自己的眼神仿佛是在看手下敗將。
李學武將手握成拳頭對著扈正權比劃了一下,仿佛是受了多大的打擊一般,氣急敗壞地摔門出去了。
扈正權看了看辦公桌,抽屜上的鎖並無異樣,隻是桌子腿所在的位置有了一點點偏移,又想到剛才那聲“咚”,定是這小年輕用手砸桌子導致的,嘿,氣性還不小,勁兒也不小,正合適去車間搓零件兒。
扈正權很怕李學武在這個最後的時候給自己使什麼壞,就連車間都沒去,就守在辦公室喝著茶等著下班。
扈正權也是謹慎小心慣了,坐下連一杯茶都沒喝完就急不可耐地站起身走到門邊左右看了看,回到辦公室用隨身的鑰匙打開辦公桌的抽屜。
平時這裡放的都是作為工程師的秘密文件,或者手稿一類的東西,現在上麵突然多出來一份文件。
這可給扈正權嚇麻爪了,這玩意兒特麼怎麼進來的,這抽屜是自己吃午飯的時候整理好,親自鎖上的,自己能看見的就那人進來了一次,但是一直都是在自己的視線內。
扈正權急忙打開抽屜掏出裡麵的文件,隻見文件袋子上寫著639405完蛋了,就是那份文件,這是怎麼進來的?誰放的?
扈正權不信就自己沏茶轉身的那一瞬間,李學武就有能力把鎖打開,不發出聲音地把文件送進抽屜,再關上,再鎖上,那一會時間完全不夠用。
彆說是偷偷的進行,就是正常進行也是不可能的,特麼的見了鬼了。
扈正權“啪噔”一下跌坐在了椅子上,冷汗順著腦門兒就下來了。
這份文件就是自己那天被叫去開會,董副處長說的那份文件,看代號的前三個數字就知道是什麼了,這玩意兒誰特麼碰見誰死,堪稱特彆潛伏人員的職業終結點。
終結點也很簡單,不是死就是死,死法不一樣罷了,沒有能逃得了的。
扈正權不敢置信地把文件又放回抽屜裡,然後上了鎖,恢複了原樣,站起身在屋裡轉了一圈兒,然後神神叨叨地叨咕了幾句什麼,懷著忐忑的心,掏出腰上的鑰匙,小心翼翼地打開了抽屜上的鎖。
扈正權沒敢一下子拉開,而是趴在辦公桌上,一點一點地將抽屜拉開,當夕陽的暖色光線照進抽屜裡時,扈正權的心裡卻是一點暖意都沒有,整個人都冰冷了下來。
它還在,它還在,它還在!
扈正權最後一絲力氣也被消耗殆儘,整個人無力地趴在桌子上。
這份文件的真假還不知道,自己根本就沒想過要去盜取,因為已經準備離開了,沒必要再犯險,彆看那些人說的什麼最後一次。
這就像吸福壽膏的那些煙鬼一樣,永遠沒有最後一次,最後一次就是自己沒有完成任務被打死,或者被那些人打死滅口。
扈正權很了解自己的處境,那天說出這份文件的存在也是為了加深那個組織對於自己的依賴,因為自己已經有了退隱之心,自己知道了他們太多的秘密,他們是不會讓自己全身而退的,除非得到幾人可以生活一輩子的積蓄。
現在這個機會就在眼前,隻要把這個東西帶出去,賣掉,那麼這就是那個組織最後的路,但是自己在不在那個組織的撤離名單上,這是個未知數,扈正權不敢賭。
因為扈正權不信任他們,以前是敵人,現在也不是朋友,都是利益關係,沒有了利益,那麼自己就是他們的絆腳石,被踢開就是自己的唯一出路。
不能這樣,自己一定要活著回家,活著見到涼子,還有自己的孩子,繪裡應該是個大姑娘了
就在扈正權趴在辦公桌上思考和回憶的時候,從車間回來的老韓用手套拍打著自己的手進了屋,見扈正權正趴在辦公桌上,便招呼道:“老扈,怎麼沒去車間呢,我們還找你來著,你可倒好,在辦公室裡睡大覺了?”
扈正權被那個煩人的老韓猛地驚醒,右手快速地將開著的抽屜合上,口中苦笑道:“嗨,肚子突然不舒服,喝了熱水趴了一會兒才好”
老韓見扈正權的手快速關了抽屜也沒在意,這扈工程師平時就是這樣,有些小怪癖。
“是不是吃涼著了?我就說你應該在食堂吃完了再回來,你可倒好,大冷天的打了飯菜回辦公室吃,早冷了個屁的了,那吃那涼玩意兒能不肚子疼嘛”
老韓是個破車嘴,平時在辦公室就屬他話多,嘚啵嘚,嘚啵嘚,挺招人煩,也就是扈正權為了融入實驗樓的氛圍,所以對著話癆的老韓很是客氣,造成了老韓以為他願意跟自己聊天開玩笑呢
老韓每次都是主動找扈正權聊天,表麵上看兩人是好同事,好同誌,誌同道合。
扈正權想著趕緊打發走這塊兒蘑菇,好想辦法處理了抽屜裡那個炸彈。
就在老韓邊收拾東西準備下班,邊跟扈正權講著自己的養生之道的時候,走廊裡傳來的吵鬨聲。
老韓是個愛湊熱鬨的,快步走到門口兒往樓梯口看去,站了許有十幾秒鐘,便轉回頭對著扈正權說道:“嘿,老扈,你來瞧瞧唉,保衛科封鎖樓道呢!”
“什麼!”扈正權本想著趁著那塊兒蘑菇出去看熱鬨的時候把文件放進公文包裡帶出去,哪成想這人又回來了,而且帶回了很要命的消息。
這下可要遭,這文件現在還搞不明白是誰放進去的呢,扈正權真的不敢再猜測下去了,無非就是兩個方向,一個就是這文件是假的,是誘餌,是保衛科故意塞進來的,但是這一條被扈正權自己給否了。
那個科長完全沒有時間做這些事,所以也就剩下一條了,那就是“自己人”放進去的,至於什麼時候放進去的就不知道了,扈正權對於自己人的信任程度幾乎為零,所以更覺得是自己人逼著自己把東西帶出去,隻要文件一丟,全廠都得戒嚴,隻有經常拿文件回家的工程師或者乾部才能帶這東西出去。
“有什麼奇怪的,以前有特殊任務的時候保衛處也在咱們實驗樓站過崗,但是這次不太像是有特殊任務”
就在老韓看著一貫冷靜的扈工程師臉色大變的時候門口傳來了李學武的命令聲。
“現在都有了,每間辦公室門前一人站崗,許進不許出,等待治安股人員進行搜查後再行放行,行動!”
“是!”
扈正權急忙走到門口往外看,隻見李學武站在走廊中間,廠護衛隊員正在有序地往這邊跑步前進,每到一個門口便站住一個持槍的護衛。
麻煩了,麻煩了,現在是黃泥掉在褲襠裡,這下子完蛋了,屋裡麵有個礙眼的老韓,門外有個隨時要吃人的老虎,藏文件沒法藏,送文件沒法送,兩頭堵啊。
正在著急著,就見站在走廊中間的李學武喊道:“實驗樓裡的各位技師,各位工程師,各位同誌,現在接領導命令,保衛科將對實驗樓進行安全檢查,請各位同誌配合保衛科執行任務,在此期間,請將與本人或者本工種無關的書籍、文件等物品主動上交給保衛科檢查人員,任何闖卡或者不配合的人員將按照保衛條例處理”
“重複一遍,實驗樓裡的各位技師,各位”
就在李學武站在走廊裡喊著安全檢查的消息的時候,就在扈正權站在門口焦急地看著護衛隊將一個個辦公室封閉的時候,站在辦公室內的老韓輕輕拉開了扈正權辦公桌的抽屜,想要看看被扈工程師緊緊護著的是什麼要緊的東西。
老韓就是這種性子,好奇心比較重,越不讓看的越想看,見扈正權出去了,就走到這邊輕輕拉開沒有鎖上的抽屜。
就在老韓看清是什麼的時候突然感覺身後有人,老韓的身子猛地一僵,知道身後站著的是誰了。
“嗬嗬,嗬嗬嗬,我當是什麼好東西呢,原來是份文件啊,看你藏著掖著的,以為你弄到了什麼好看的那種呢”
扈正權冷著眼睛看著這個讓自己忍了多年的“欠兒登”,真想現在就把他從樓上扔下去,但是身後走廊裡一陣陣的腳步聲讓這個念頭也僅僅止步於一個念頭。
扈正權的臉色隨著老韓的轉身而變的和煦了起來,嘴上更是笑嗬嗬地說道:“我都多大歲數了,早沒了那個心思了,就是借閱的一份文件,因為保密級彆所以你懂吧?”
老韓後背已經被汗水遝濕了,腿也有些軟,手扶著扈正權的辦公桌轉身順勢靠在了辦公桌上,對著扈正權說道:“懂,懂,我都在這兒乾了多少年了,咋可能不懂呢,應該的,應該的,你多加小心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