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文學身體往後靠了靠,道:“爭的無非就是一口氣罷了,咱們進新樓,後勤搬進現在咱們用的”
李學武指了指大門口方向的三層樓問道:“三樓給您弄個辦公室?”
董文學點頭道:“按照廠辦公會議的要求,正副處長都過去,三樓弄兩個辦公室吧,對了,關於你自己的進步你是怎麼想的?”
李學武笑道:“肉都到嘴邊兒了,誰跟我搶我就滅誰”
董文學搖了搖頭道:“還是要謹慎小心,行了,文件放在這兒吧,批下來我告訴你,你去付處長那兒坐坐”
知道老師是什麼意思,現在的付斌雖說不再管理業務,但畢竟是正職處長,自己要接班,是要有付斌的意見的,團結嘛,就是不能有人說你的壞話兒。
李學武點頭道:“正有此意呢”
說著話跟董文學道了彆便出門往付斌辦公室去了。
付斌現在算是真的閒下來了,以前裝的樣子現在成了真一定不好受,李學武進去的時候正坐在沙發上抽煙呢,這是從沒有過的狀態。
“處長好”
付斌被李學武的問好聲嚇了一跳,在看清是李學武後也沒站起身,擺了擺手道:“進來進來”
李學武走到沙發前拿起茶幾上付斌的香煙也沒看牌子,抽出一支點了,然後坐在了付斌的旁邊。
“處長,我來找您彙報一下工作”李學武的態度跟以前一樣,並沒有得理不饒人。
付斌笑著擺了擺手道:“行了,彆扯澹了,我都準備退了,有工作去找你老師去”
李學武笑著抽了一口煙,道:“我還是想聽聽您的意見,我一直都堅持認為具有豐富鬥爭經驗的您看問題的眼光要比我們更全麵透徹”
付斌笑著看了看李學武道:“哦?那我倒是要聽聽我們保衛處之虎的彙報了”
李學武嘿然一笑道:“您啊,老寒磣我,是這麼個事兒,上次跟您彙報過要在紅星公社建設分訓練場,現在就要過年了,得落實了,還有就是馬上搬遷了,想要問問您的意見”
付斌看了看李學武,現在彙報的兩個問題都跟自己有關係,一個是自己接手過的,一個是自己的辦公室問題。
“我考慮過訓練場的事兒,這算是一件好事兒,但是需要注意的是在與地方的溝通上和安全上麵要掌握好分寸,這上麵很容易出問題,這也是我遲遲不願意批準的原因”
見李學武點了點頭又說道:“至於搬遷嘛,按照文學處長的意思辦就行了,我的辦公室嘛就不動了,反正也沒幾天了嘛,哈哈哈”
李學武笑著看了看付斌,道:“處長您好豁達的胸襟”
付斌倒是擺了擺手道:“都有個人情緒,我一個將要退休的人,沒了權利,自然是有些情緒的,不要在意,對了,你說道分訓練場我倒是想起來了,那邊兒山上倒是個打獵的好地方,這周日咱們去看看怎麼樣?”
李學武自然不相信付斌的話,是要退休了,是不管工作了,但是這麼些年的影響力還在,如果使絆子,自己老師也是沒轍,自己更鬥不過他。
彆看他說不用給他設置辦公室,但是李學武可沒聽進去,這就是客套話,如果李學武沒有設置付斌的辦公室,以後李學武就會落下一個目無尊長的名聲,這也算是付斌的一個小小的報複。
現在付斌伸出手要拉李學武去打獵,意思就是想要緩和關係,這叫打一下,拉一下,暗打,明拉,高明的很。
李學武也不知道這個緩和是否是真的緩和,但既然付斌說了,那就得接著。
“那感情好啊,我也正想去山裡轉轉呢,咱們倒是想一塊兒了”
“哈哈哈”付斌看著李學武答應也是開懷大笑。
從付斌那兒出來,李學武便想回自己的辦公室,卻是在樓門口被許寧截住了。
“科長,就等您呢,咱們去招待所看看”
李學武瞪了瞪眼睛道:“就接收個招待所,趕走幾個人,這還用我看?”
許寧也是皺著眉頭道:“您還是跟我去看看吧,我都撓頭了”
李學武不信邪地問道:“不至於吧,不合格的就攆到服務處去嘛”
許寧有些氣惱地說道:“這招待所的人也不知道黃平怎麼貫的”說著話好像有些不方便說,趴在李學武耳邊說了一陣。
李學武抬眼看了看許寧道:“還有這好事兒呢?那咱得去看看了”
許寧裂了嘴道:“科長您也不怕長了針眼”
李學武邊往招待所走邊說道:“哈哈,有人不怕死我還怕埋?你去通知韓股長,再去車間幫我找個人,就說我說的”
許寧看了看李學武,道:“還是您陰您高啊”
“去去去,滾犢子”
招待所就在辦公樓區的西北方,隔著不遠,沿著主樓側麵的路就能直接走到。
這會兒招待所大廳正熱鬨呢。
“誰要趕老娘走?姥姥!我王玉梅在這兒兢兢業業,揮灑汗水,辛苦付出了這麼多年,你們說趕我走就趕我走?”
一個婦女正裸著上身坐在大廳的椅子上罵街,還有個小夥子紅著臉拿著這女人的衣服在邊兒上站著,想給女人穿上衣服,卻被一次次推開。
這女人身邊站著一位40歲的女人勸著:“玉梅,你這是乾啥,趕緊把衣服穿上,這,這成什麼樣子嘛”
“我不地,趙嬸兒你彆管我,我倒是想看看誰敢來讓我走,姥姥。老三,早上讓你把所有的廁所堵了,把糞揚在屋子裡你還不願意,現在知道姐的先見之明了吧,還敢來攆我走?臭不死他們”
趙嬸兒被王玉梅用手推開,也不敢再上前,想到這王玉梅可是平日裡囂張跋扈慣了的,跟誰都是橫鼻子瞪眼睛的,現在她自己姐夫都下去了,還不知道收斂,頂著新所長乾,能不挨收拾嘛。
“你這樣耍也不是個辦法不是”
這時候站在吧台邊兒上的一個年輕女人說道:“誰說的,媽您沒見王姐一脫衣服那個新來的麵嫩所長調頭就跑啊,估計都沒見過女人長啥樣呢,還特麼害羞了”
站在王玉梅邊兒上的那個小夥子也就十八九歲,偷看了說話這年輕女人一眼,見那女人看過來又低下了頭,拎著手裡的衣服怯生生地說道:“二姐,咱們這樣弄會不會多行不義必自斃啊?”
原來這光著膀子坐在大廳裡示威的就是黃平的小姨子王玉梅,邊上站著的是王玉梅的弟弟。
這王玉梅可是個潑辣果決的性子,很是豁得出去,想著自己姐夫雖然下去了,可自己已經是正式工,就這麼被攆出去怎麼能甘心,這就在大廳裡鬨上了。
剛才脫了衣服把新來的所長嚇跑了,現在正是耀武揚威的時候,看見自己弟弟的窩囊樣怎麼能舒心,照著腦袋就是一巴掌。
“滿嘴順口溜兒,你想考大學啊你!沒膽量哪有產量!”
罵完了弟弟又看了吧台邊上的女人道:“都要被騎在頭上拉屎了,再不鬨一鬨都回家種地去了,你不想娶小妹了”
這吧台邊上站的女孩顯然就是王玉梅說的小妹了,現在見王玉梅說話了,也是昂著腦袋翹著嘴角說道:“就是,攆咱們去服務處擦桌子掃地掏廁所多臟多累啊,現在滿屋子臭味兒,沒了咱們給他們服務,我看他怎麼撐的起來”
“嗬嗬,大表姐說的對,反正廁所堵了,房間也沒人收拾,讓他自己收拾吧,我們就不走,就在這兒看著他怎麼收拾”這時廚師身邊站著一個姑娘也是說道。
大姐瞪了自己女兒一眼,道:“你可彆填亂了,你當這是好事兒啊”又對著其他幾個王家的親戚瞥了瞥,顯然是想說又不敢說的樣子。
自己隨著閨女沾了王家的光進了軋鋼廠招待所,現在哪裡敢說人家王家人。
這個叫小妹的顯然一心想要留在招待所,這兒多好啊,風吹不著雨淋不著的,對自己母親的懦弱很是看不上,不服氣地說道:“我不管,反正王姐一鬨咱們就都不用走了”
王玉梅抱著膀子昂著頭道:“不走!小妹你放心,咱們一定不用走了”
李學武進來的時候正好見到這一出兒好戲。
“誰不用走了?”
李學武推開門便走了進去,見到那天罵自己的服務員正赤裸著上身坐在大廳中間撒潑。
見到李學武進來,這幾人的聲音都是一頓,就連一些站在邊上看熱鬨的都往這邊望了過來。
“好啊,你叫什麼什麼來著,是不是你,是你把我姐夫弄走的吧,現在又想弄走我們,你這是公報私仇啊”
李學武抬了抬眼皮,道:“請問您是哪一位?今兒您也沒穿衣服,我都認不出你是誰來了”
“你!你!你耍無賴,你流氓你”
李學武看了看四周看熱鬨的幾個人,道:“這您可說錯了,我今兒個可是看你耍流氓來了”
“您是保衛科的李科長吧,我們這是招待所,歸不到您管吧?”吧台邊上站著的女人挑釁著說道,同時還看了周邊幾個同仇敵愾的王家人。
李學武“嗬嗬”一笑道:“是,是不歸我管的,我就是轉轉,沒事我溜達溜達總行吧”
這幾人都是沒招兒了,想要跟李學武對上線,可是李學武根本不搭茬兒。
“謔,好熱鬨啊,這是做啥呢?來來來,我親戚來了,要住宿,給開間房”
秦淮茹拎著套袖就進來了,看也沒看李學武便往裡走,邊走還邊掏出介紹信和票。
那邊兒站著的幾人都看向大廳裡坐著的王玉梅,因為以前王玉梅就是住宿主管。
王玉梅看了看秦淮茹,又看了看李學武,心裡懷疑兩人是不是有什麼關係,但是看兩人見麵看都沒看彼此,便又有些遲疑。
“開什麼房,沒看見我們正忙著呢嘛,外麵等著去”
秦淮茹見王玉梅沒有好話,卻也沒有激動,而是看了看四周幾個穿著服務員服裝的人,道:“你們這不都閒著呢嘛,怎麼就忙著了?咋?忙著看瓜啊?還是你們招待所玩的花花啊”
“你說誰呢?你是哪個車間的,你算哪根蔥啊”
“就是,王姐,她說你,不能饒了她”
“對,王姐,上,收拾她,咱們可不受這個氣”
王玉梅就是個倚瘋撒邪的主兒,還以為自己帶頭衝鋒陷陣獲得了大家夥的一致擁戴呢,冷著臉就衝秦淮茹衝了過去。
“隔壁養的,看我不撕了你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