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主任擺擺手說道:“知道你是小心謹慎的性子,沒事兒”。
王主任說的是李學武突然來了街道找到自己開這個會,又希望自己發動群眾幫忙,並且在行動前把人留在會議室。
多虧了這個時候人們的服從性和正義感,再加上科技不夠發達。
這要是在後世,李學武在上麵剛表完態,街道上該知道的就都知道了。
要不ts打人大哥怎麼連夜跑去js的呢,沒人告密鬼都不信。
李學武站起身接了乾媽給倒的熱水,然後說道:“媽,今晚您就甭在這兒盯著了,明早您再來吧”。
“怎麼,瞧不起你媽我這個婦女同誌?”
王主任笑著坐在了沙發的一麵,看著乾兒子說道:“當年我也是婦救會的乾部,手裡不僅僅是拿針線的,也是拿槍的”。
“哈哈哈哈,我哪兒敢啊,不敢瞧不起女同誌,更不敢瞧不起革命同誌”
李學武笑著解釋道:“這不是擔心我爸挨了餓嘛”。
王主任笑著說道:“我給你爸打電話了,讓你爸在他們單位食堂吃一口,不差這一頓,餓不著他”。
坐下說笑了兩句,王主任看著李學武說道:“先前看你們也沒個動作,我還以為你們沒有拿我的話當回事兒呢,感情你們在憋大動作啊”。
李學武見乾媽說了,也是解釋了自己的想法。
“剛開始確實沒怎麼在意,可後來瞧著越來越不對勁兒”
李學武往自己乾媽身邊坐了坐,然後說道:“咱們街道就算再有吸引力,也不至於來這麼多壞蛋啊”。
“再一個,這搶劫可少見啊,多少年了啊,一看就不正常啊”。
“是啊”
王主任點點頭表示認同,道:“快二十年了,街上哪兒還是有成了氣的混子,怎麼可能來了這麼多呢”。
李學武的表情很是嚴肅認真地說道:“所以我就要挖坑,輕判都不成,我現在要讓這根藤蔓上長出來的惡果變大,變得讓他承受不住,我要讓這股子風氣一掃而儘”。
王主任下午跟李學武談了一場了,也知道了李學武的打算,所以對於李學武通報的案子也很憤慨,沒見過這麼囂張的。
對於李學武把豬養到這麼肥才殺的做法雖然不認同,但也是給與了一定的理解,畢竟李學武的處境她也了解了。
都說乾部沒有私心,一心為公,這怎麼可能呢,都是人心肉長的,隻要是個人就有私心。
那保衛處的處長有侄子,自己這個主任就沒有乾兒子了?
但優秀乾部、好乾部是能夠堅守住內心的基本原則的,是能夠在規則內為人民服務的。
“唉,希望這次你能為街道重樹新風,掃清流毒”
理解歸理解,但是人民群眾的人身和財產安全受到的損失和威脅也是王主任不讚成李學武這麼晚行動的原因。
但事情都走到這一步了,隻能按照李學武的方案辦了。
因為分局那邊沒有管這邊的事兒,全權交給李學武三人處理,街道這邊兒也是隻能看著李學武施法了。
聊完了正事兒,李學武笑著對自己乾媽說道:“媽,有個私事兒得求您辦一下”。
“免談”
王主任橫了李學武一眼,道:“有事兒找我來了,沒事兒怎麼不上家了呢?”
李學武知道這是乾媽埋怨自己最近沒有上家去的事兒。
“媽,您看我這案子也沒辦好,沒臉上您家裡去啊”
“嘿,你個小猴子啊,現在說這個話了”
王主任笑著罵了一句李學武,隨後問道:“啥事兒啊?讓我給你介紹對象啊?”
“您真是我媽,跟我親媽的口氣一模一樣,見著我就要給我介紹對象”
“嗬嗬嗬,怎麼,你要打一輩子光混兒啊?”
王主任看著李學武問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給你找對象不是好事兒嗎?”
李學武笑著說道:“現在準備處一個呢,暫時不用您給我介紹,等我看看這個成不成,不成再找您”。
王主任好奇地看著李學武問道:“家是哪兒的?怎麼沒見你媽跟我說啊?”
“剛確定的,家是安定門那邊兒的”。
“哦哦,城裡還是城外的?”
李學武笑著說道:“城裡的,大院兒的”。
“呦!好兒子!”
王主任笑著拍了拍李學武的肩膀說道:“成,有誌氣,跟媽說說,誰家的?”
“媽,那邊兒院離的這麼遠您都熟悉?”
李學武看著王主任好像認識的樣子,也是有些吃驚。
王主任笑著說道:“怎麼?我就不能有幾個認識人兒?說吧,哪個樓的,萬一我認識呢”。
“嗬嗬,她們家不住外麵的家屬樓,住裡麵的小院兒”
李學武笑著解釋道:“他爸是zc的,具體在哪個部門上班我不知道”。
王主任也是有些看不懂自己這個乾兒子了,怎麼深一腳淺一腳的。
前腳兒是個售貨員,後腳就是個小院兒裡的孩子。
“她爸叫什麼?”
“顧海濤”
“哦”
李學武見自己乾媽一副了然又驚訝的表情,笑著問道:“您還真認識啊?”
王主任想了想說道:“我不認識,但是聽說過,很深沉的一個人,不怎麼愛說話,行事做風很硬朗,很有思想的一個人”。
“您說的還真是!”
李學武驚訝於乾媽對顧參的了解,王主任還更驚訝乾兒子的反應呢。
“你見過她爸了?”
“嗬嗬嗬,早了,還是剛回來的時候呢”
李學武不好意思地解釋道:“我老師,也就是我們董處長,他是顧參照顧長大的,是他把我介紹給她們家的,我先去他們家相的親”。
王主任感慨地點點頭道:“你有個好老師啊,也算是我乾兒子有這個命”。
感慨了一句,王主任隨後問道:“你們就是這麼處的?可有段時間了,怎麼還有個售貨員啊?”
“不是”
李學武笑著解釋道:“當時我沒同意”。
“啊?”
王主任傻了眼,像是看傻子一樣看著李學武,隨後又問道:“你傻啊?”
“哈哈哈”
李學武傻笑了兩聲,隨後回道:“不太喜歡他們那些院裡人的作風”。
“什麼作風?”
王主任橫了李學武一眼,隨後說道:“你就是年輕,沒個塌實心思,那院裡人人都那樣?”
李學武點點頭說道:“確實,通過相處,她母親和父親對我都挺好的”。
“就是唄,越是那樣的家庭越是重視孩子的教育,你當都跟你小時候一樣瘋玩兒呢”。
王主任說了一句,隨後感慨道:“要不怎麼說你命好呢,你丈人那人最是不好相處的,也應該是你最難過的關,沒想到你是人家主動地找你過關的,嘿”。
李學武笑看著自己乾媽問道:“媽,我可是您兒子,您不會想說好漢無好妻,賴漢娶個嬌滴滴吧?”
“哈哈哈哈”
王主任笑的拍了李學武一巴掌,道:“媽可沒說”。
知道了李學武的近況,王主任又問道:“你這感情生活穩定了,還有什麼事兒為難啊?”
“是老三”
李學武笑著解釋道:“老三眼瞅著也大了,老跟家裡住著也不是個事兒,我就想著把他分出去,反正他戶口已經不在家裡了”。
王主任笑道:“你這當二哥的還真成,還能想著自己弟弟呢”。
說笑是說笑,王主任隨後說道:“可你求我也沒轍,咱們街道已經沒地方了,能分的多數都分了,就你那房子怎麼來的你自己心裡不清楚啊?”。
“清楚清楚”
李學武點頭道:“不是想著給您添麻煩,我是有個想法跟您問一下”。
王主任笑著說道:“你說,我看看你能不能變出地方來”。
“哈哈哈哈,我又不是土地公公”
李學武解釋道:“我們東跨院還有塊兒地方沒人用呢,我想的就是讓老三在那邊建房”。
王主任聽見李學武說還真有地方,便站起來走到文件櫃裡把李學武家附近的規劃圖找了出來。
這圖還是進城後幾年開始全城檢索才畫出來的,每個街道都有對應的自己的規劃圖,便於街道乾部工作。
“你們家那邊兒的院子本來是個四進的院子,但因為在胡同口,被功能單位左分一塊兒,又分一塊兒的,我也記不住哪是哪了”
這話倒是真的,李學武家門口真的是什麼都不缺。
供銷社就在大院兒出門兒右拐處,現在回收站的院子就是供銷社原來的倉庫。
“找到了”
王主任看了看那塊兒地方,道:“還真是沒有分出去,這可奇了怪了”。
“沒什麼奇怪的”
李學武笑著用手指點著東跨院的位置說道:“這兒原來是馬圈,後來改成了廁所,最後廁所都不用了,一直荒廢著呢,院裡人連破爛貨兒都不願意往裡麵扔”。
“哦哦”
王主任答應一聲,又看了看東跨院的尺寸,邊看邊說道:“你也是,怎麼給你弟弟找了這麼一個位置呢,不太好啊”。
看完了圖紙又說道:“再有,雖然這兒又是馬圈又是廁所的,可也是塊兒地兒不是,你弟弟一個人用可是不成,這跟你那西院兒可不是一碼子事兒”。
“我知道”
李學武知道乾媽說的那個西院怎麼回事兒,那西院兒是自己買的,不是分的。
現在這城裡的房屋有三種模式。
一種就是坐地戶,人家祖宗就是這兒的住戶,誰也不能把人家攆出去安排自己人不是。
當然了啊,丁師傅那樣的除外,丁師傅的成分還有待商榷,鑒於丁師傅的表現,所以沒人去找他麻煩。
第二種就是隨著進城後,開始恢複經濟生產,從全國也好,從農村也好,更多的是隨之進城的工作者們,也就是現在的工人。
他們的住房是多渠道收上來的,再分配給他們手裡,頂算是街道和工廠的一種合作。
給工廠工人提供了住房,工廠也給街道提供一些便利。
這便利和福利什麼的這裡不多說。
這些房屋的性質就是像李學武的倒座房一樣,就是他的了,以後也可以給他的後人。
第三種就是確定不了房屋主人,或者能確定房屋主人的,或者通過一些渠道沒有主權的房屋,就要租給後來進城住的人了。
你家有房出租不能自己租,得房管所給你租,你管不著誰來住,你到日子跟房管所領租子就成了。
現在的房租不算貴,一間房子兩塊四左右,每年的房價由有關部門定。
但是據說好些年都沒變過,李學武知道,到了七幾年還是兩塊四。
可有一樣兒啊,你房租不變,豬肉價也不變,一直都是七毛六。
西院兒的房屋跟這三個都沒關係,這是公產,算是街道變現了,李學武是跟公家買的地,所以西院兒沒人敢說李學武是地主。
等東院兒就不同了,東院兒算是未分配的房屋。
雖然沒有房屋在上麵,但圖紙上有四間馬圈,這就得算。
李學才一個人,是占不了整個東院的,雖然沒有人要東院兒。
“媽,我們對門兒不是閆富貴家嘛,閆富貴的大兒子分出來單過了,閆富貴就把兒子攆出來了,這不想著跟我弟弟做鄰居嘛”
“哦哦哦”
王主任點頭道:“感情你們都分好了啊”。
李學武陪著笑說道:“老三不願意離了我父母,我父母也不願意他住遠了,所以我就想著這兒還算合適,無非是多花點兒錢把東院整個兒翻一遍”。
說著話,李學武點著圖紙說道:“我西院翻修的時候土方還有剩,正好給他用”。
“成,還真有個當哥哥的樣兒”
王主任對這個事兒沒意見,那院子沒人要,空著也是空著,現在有人要就分出去唄。
“明天讓你們家老三和閆家老大拿著戶口來辦手續”
“得嘞,謝謝媽”
“行了,你忙你的去吧”
李學武跟王主任打了聲招呼便出了門。
其實也沒什麼為難的,這地都在街道手裡,就像村裡有年輕的跟父母分家出來單過,村裡都要給批宅基地一樣,就是這麼個道理。
李學武來這邊開會不是一個人來的,還帶著老邢過來的,李學武現在走,得把老邢留在這邊。
“老邢,辛苦一下啊,沈所我們晚點兒才能過來”
“沒事兒,李所,我在這兒等你們”
擺了擺手,李學武便開著車回了家。
家裡還有個等著上班的人呢。
進了院門的時候也才剛到六點。
看見李學武的吉普車過來,大門就被打開了。
開車進了院子,也沒熄火兒,一會兒閆解成還得回軋鋼廠,省的熱車了。
下了車對著於麗問道:“回來了?怎麼樣啊,家裡都挺好的吧?”
於麗見李學武不像是知道上午自己的事兒的,就是隨口一問,便也簡單的回了一句。
“挺好的,謝謝你給的東西啊,我爸高興壞了”
“嗬嗬,喜歡就好”
李學武把皮夾克的拉鏈拉上,剛才在車裡都熱了。
“閆解成呢?沒喝多吧?”
“沒,沒叫他喝酒,今天雪太大了,我怕他開車不把握”
於麗跟著李學武往倒座房裡走,邊走邊跟李學武解釋著:“回家待了一會兒,吃了個中午飯,今兒下午三點多我們就回來了”。
還沒等進屋呢,閆解成就出來了。
“科長,有什麼安排?”
李學武對著於麗擺擺手示意她進屋,然後拉著閆解成往西院走,邊走邊說道:“這樣,你開車回軋鋼廠,找韓股長報到,她會告訴你怎麼做,記得去我辦公室把我的裝備帶過來”。
“知道了科長”
明白這是今晚有行動,閆解成也沒囉嗦,答應一聲便往吉普車跑去。
李學武看著閆解成把車開走,把大門關了才回了倒座房。
倒不是李學武偷懶,而是他謹慎小心慣了,不想在最後時刻因為自己的行為異常被人發覺行動。
剛要進倒座房,就見遠處升起了一束煙花,在這黑漆漆的夜空中分外的顯眼。
沒彆人兒的,就那麼一束,噌地就在空中打開了,照的夜空閃亮了一下。
“嘿嘿,還真是有錢燒的”
聞三兒站在門口用腦袋頂著門簾子對著李學武說了一句,隨後把腦袋縮了回去。
但是從門簾子後麵傳來了聞三兒的聲音:“快進來啊,齁冷的,有啥好看的”。
李學武倒是沒想著看天上的煙火。
掀開門簾子進了屋,邊關門邊說道:“大雪天的倒是不怎麼冷,趕明個兒雪化了才冷呢”。
往廚房看了看,見於麗和小燕兒外,聞三兒的媳婦兒也在忙活。
李學武往裡屋走,對著聞三兒問道:“北庫房的活兒都忙活完了吧?”
“完了,人多,小半天兒就忙活完了”
聞三兒給李學武倒了一杯熱水,道:“彪子他們幫著院裡把雪除了,一大爺晚上還來誇了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