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主任張了張雙手,搖了搖胳膊,道:“你父母就站在這兒,我哪裡抓了?倒是你”。
劉主任生氣地說道:“你小時候也是個好孩子,怎麼大了這麼完蛋呢?你說你抓一女人做人質算什麼?”
“我不管,我死了也要拉個墊背的,這娘兒們就給我配陰婚吧,我帶她一起上路!”
“楊樹槐!”
劉主任苦口婆心地說道:“你看看你爹,不到五十就滿頭白發了,再看看你兒子,你就舍得這一輩子的親人嗎?這輩子的人都沒管好,你還想著下輩子?”
“都是你們逼我的!”
楊樹槐用槍指著劉主任說道:“同樣都是人,憑什麼他們大吃大喝的,我就得挨餓受凍?我不服!”
劉主任皺著眉頭說道:“你要有誌氣,憑借勤勞的雙手,辛苦努力依舊能過上好生活”。
“屁!”
“我特麼一個月二十多塊錢的工資連煙都抽不起,還好生活!我挨餓的時候您怎麼不給我們家好生活呢!都是你們!”
劉元上了罐頂平台就是一哆嗦。
因為上麵的風實在是太大了,吹在臉上,冷在心裡。
年輕人的血熱得快,冷的也快。
跟著楊樹槐跑出來的衝動已經慢慢消退了,這會兒被警查包圍,劉元也有些害怕了。
隨意地圍著水罐掃了一眼便去門口方向看楊樹槐父母來勸降了,他覺得這麼高的水塔誰有能跟在大冬天的爬上來,夏天都不成啊。
劉元真希望楊樹槐能投降,這樣自己也就能回家了。
彆看劉元手裡拎著長槍,可剛才打出去的子彈都奔著天上開的,這不算犯罪吧?
看著楊樹槐還在跟那個街道的主任在對著喊,劉元倒是有些痛快的。
平時坐在辦公室裡對自己等人不屑一顧的不也是被自己等人吊到這兒來吹冷風求著自己了?
“對!就怨他們!”
劉元聲援了楊樹槐一句又把頭低了下去,很怕外麵的人看清楚他長得什麼樣。
輸人不輸陣,罵陣的時候一定要有氣勢。
劉元剛想再次站起來喊一句,突然感覺被人從後麵抱住,隨後感覺脖子一疼。
神奇的是,眼睛突然能看見身後的景象了。
身後是一張擇人欲嗜、恐怖至極的醜疤瘌臉
這就是劉元這輩子最後看見的景象了。
李學武嘴裡叼著匕首,踮著腳尖將懷裡的人慢慢放下,然後對著牆垛上的兩人招了招手。
何遠輕巧地翻過水罐平台的圍槽,落地後將牆垛上放著的鞋遞給了李學武。
李學武一爬上來就看見一個人蹲在對麵牆垛處往下看,等李學武把鞋脫了光腳跳上平台的時候這人還衝下麵吼了一嗓子,給李學武嚇了一跳。
但好在這人的目光被下麵的人吸引了,李學武還是摸到了這人的後麵。
之後的事情就很簡單了,壓住肩膀,雙手抱頭一擰。
“卡”的一聲!
就結束了這個人的一生。
至於李學武嘴裡叼著匕首為什麼不用,那是因為匕首殺人並不是影視劇裡演的那樣悄無聲息。
即使你把敵人的嘴捂住了也不成。
劃開了喉嚨那喘息的呲呲聲和血液噴出的聲音在這黑夜裡一點兒都不小。
紮心臟就更不成了,敵人會劇烈掙紮,鞋跟磕在地上都是聲音。
所以出其不意地擰腦袋是最快、最安靜的方法。
不是有句話說得好嘛,隻要你不乖,給你腦袋擰下來
接了何遠遞過來的鞋並沒有穿,而是示意何遠也脫鞋。
因為作戰鞋的底兒跟地麵接觸還是有聲音,等會兒沿著螺旋的樓梯下去會有影響。
見齊德隆上來了,李學武收了嘴裡的匕首便帶著兩人往通道口走。
先是從通道口往下望了望,確實跟楊樹槐的父親說的一樣,整個水塔內部是空的,沿著內壁修了台階。
李學武探頭望了望,目標楊樹槐還站在三樓窗口,人質在三樓的樓梯處,人質身邊還站著一個人。
慢慢地把腦袋縮了回來,李學武對著兩人示意了一下目標的位置,隨後開始布置行動。
因為還沒有開始手語學習,所以李學武隻能在兩人耳邊交代行動方案。
“目標在射擊死角,上麵打不到,我和何遠慢慢潛下去,等我們兩個下去後,你下到門裡不用動,在上麵用槍瞄準了人質邊上那個人,隻要被發現,先擊斃他”
何遠和齊德隆都點了點頭示意明白。
“何遠,你的目標是人質身邊那個,我來盯著任務目標,樓下光線很差,儘最大可能靠近目標後再射擊”
見何遠點頭,李學武抽出手槍帶著何遠光著腳往下麵摸去。
且不說這年頭太久了的水塔台階上有多少渣子硌腳,就說著數九寒天的溫度。
李學武感覺兩隻腳透過襪子底踩在地麵上已經麻木了。
完犢子了,今天非鬨肚子不可。
進了通道口,將何遠背上的繩索取了下來,一頭輕輕地拴在了扶手的鐵柱上。
兩人慢慢地往下挪。
三樓窗口站著的楊樹槐明顯是被劉主任的囉嗦激怒了,舉起手裡的槍對著執勤車就是一槍。
“砰”
這槍打在了車頂的護欄上,蹦出了幾點火花。
楊樹槐再生氣也是不敢往劉主任身上打的。
倒不是他仁義,想著不濫殺無辜,而是天黑。
他知道自己手潮,自己的槍法也是隨心槍法,真怕手一抖把自己爹媽、兒子打著,所以再憤怒也隻是照著車開了一槍。
“我今天死定了,我不怕死!我死了也要留下個名聲,以後道上誰不知道我楊樹槐的名字,生不能做人傑,那我就用命換個牛掰的名聲”
“你湖塗啊!”
劉主任站在牆邊對著水塔三樓喊道:“毛的名聲啊,明天報紙最多登一《武裝匪徒楊某被擊斃》,誰知道楊某是誰啊?”
“劉全友我草擬大爺,你丫的偏跟我擰著來是不是?你丫彆往我爹身邊站,你往旁邊走兩步試試看我敢不敢打你!”
劉主任才不試呢,那不成了試試就逝世了嘛。
“楊樹槐,你現在已經被包圍了,束手就擒還有條生路,抵抗到底是要連累家人的啊”
“楊樹槐,你也不想你的兒子沒有父親吧?你也不想你的爹媽沒有兒子吧?”
“跟著楊樹槐作孽的兩個小子,我現在還不知道你們是誰,可你們想想,跟著他瘋,跟著他一起搭了自己性命值得嗎?”
“彆特麼喊了!草擬大爺的,敢動搖老子軍心!爹,你往旁邊站一站,看我不崩了丫的”
說著話就拿槍又瞄準了起來,同時還對著樓上喊了一句:“元子,彆信他的鬼話,咱們已經沒有活路了,出去就是死,現在還不如多拉幾個墊背的,現在給我照著這個王八蛋打!”
“砰~砰~砰~砰~”
說著話,楊樹槐對著劉主任所在的牆便是四槍。
想開第五槍的時候突然感覺不對,樓上怎麼沒動靜呢。
楊樹槐嘴裡喊著:“劉元!你特麼慫”
這句話還沒說完,扭頭便看見樓上摸下來兩個黑乎乎的人。
“草!殺了那個娘兒們!”
楊樹槐見有人下來第一個反應就是把自己的陰婚媳婦送上路去等著自己。
楊樹槐的話剛喊完就聽見樓上傳來了一聲槍響。
“砰!”
“小彬!”
楊樹槐喊了一聲,隨後就要把伸出窗口的長槍收回了對付樓上這兩個。
“我沒死!”
原來剛才這一槍打在了周小彬和人質的中間。
不怪上麵的齊德隆失手,實在是這裡麵的環境太次了,光線全靠三樓窗戶透進來的那麼一點兒。
周小彬發現子彈打在自己前麵,血性也是湧上了腦袋,拎著手裡的管叉就要往不斷搖頭的那個女人身上紮。
“砰!”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小彬喊完沒死的那句話,已經走到了五層的何遠出手了。
因為正好借著窗口的光線能看見大概的影子,何遠也是想起了李學武的話,所以大膽地開了一槍。
還真是平時的模擬訓練幫了他,這一槍直接打在了周小彬的腦門偏左的位置,從太陽穴上方打了進去,血崩了身前女人質一身。
楊樹槐的長槍已經抽了回來,舉起槍對著剛才看見的兩個黑影就喵了過去。
“嗯?怎麼特麼就剩下一個黑影了?”
這個問題也就在楊樹槐的腦袋中停留了不到03秒,剛要挪動槍口去追那個往下跑的黑影,就聽見“嗤嗤”的聲音。
楊樹槐的眼睛條件反射般地往上看去,隻見一個黑衣人從天而降。
“砰!”
楊樹槐眼睛最後的記錄便是那個黑衣人頭朝下倒立著飄了下來,雙手緊握,對著自己舉起了槍。
“砰!”
李學武見人被自己爆頭,仍補了一槍。
請把掌聲送給李學武的第一槍,因為那一槍真的很準。
至於第二槍各位就當沒看見,因為這第二槍是真的苟。
李學武最怕死了,也最怕影視劇裡那些明明已經被打死的反派又用僅剩1電量給自己加戲的情況。
“科長,你們沒事兒吧?”
“安全”
“”
“何遠?”
李學武吊在繩子上回了一句安全,可是沒聽見何遠的聲音,不由得問出了聲。
“科長我腳崴了”
“乾你大爺,就這兩個蟊賊還給我來個不是零傷亡的記錄,服了你了草!”
李學武蕩了一下,手抓著繩子一翻身落在了三樓平台上。
看了看站在四層樓梯上扶著欄杆站著的何遠問道:“能自己下來嗎?”
“可以的”
何遠答應了一聲,隨後便一蹦一跳地往下麵走。
“科長,我給你們把鞋送下來”
樓上的齊德隆喊了一聲,隨後轉身去樓頂取李學武兩人的鞋子了。
李學武看何遠沒問題,看了一眼人質的方向,道:“沒事兒了,你很勇敢嘛,竟然一聲都沒出”。
說完了話小心地走到透著微微亮光的窗邊,踢了一腳躺在地上的死倒兒,然後踩在了這人的手指上不斷地碾壓。
見這人真的沒反應了,李學武才挪開一直指著他的槍口。
剛才沒怎麼覺得,站在窗口這兒聽著劉主任站在下麵磨粉著真的很煩、
這劉主任一點談判專家的潛力都沒有,就知道喋喋不休地說著羅圈兒話,怨不得這楊樹槐罵他。
“劉主任,收了聲音吧,目標已被製服”
“啊?”
劉主任的聲音被打斷,不由的啊了一聲,隨後高興地喊道:“成功了?”
“成功了,人質很好、很勇敢!”
對著外麵喊了一句,隨後便看見護衛隊員從自來水廠大門破門而入,往水塔這邊跑了過來。
李學武看了看指著這邊的輕機槍槍口,皺著眉頭把腦袋縮回了窗子裡麵。
彎腰撿起楊樹槐手邊的長槍看了看,老古董了。
“啪”
把槍扔在了地上,轉身向人質走去。
“你怎麼不說話,已經安全了”
看見人質縮在角落裡一直不出聲,李學武笑著說道:“我們是警查,是來解救您的”。
“科長,您的鞋”
“謝謝”
說著話走到人質身邊的台階上坐下,接了齊德隆遞過來的鞋還道了聲謝。
“你去扶何遠吧”
因為這裡麵太黑,李學武交代了一聲對著自己的鞋看了看左右,伸出已經被凍僵的腳把鞋穿上了。
借著三樓窗口的微光,李學武走到人質身邊看了看,原來手被捆在了身後。
又往躺著扭動的這女人臉上看了看,見嘴上有團白色的東西。
“原來堵著嘴啊,我說怎麼一聲不吱呢”
說了一句便把這女人嘴上的白色布團拽了下來。
“哇!嗚嗚哇嗚嗚嗚!”
好像突然打開了巨聲音響開關一樣,這女人的哭聲一下子便出來了。
李學武掏了掏耳朵,看了看頭頂,心想,這水塔聚聲的效果還真不錯,可以在這裡麵開直播唱歌了,聲卡都不用買。
掏出腰上彆著的匕首,把人質手上的繩子挑開。
“好了好了,你安全了,彆哭了啊”
李學武把匕首收回腰上,用手扶了這女人起來。
可是萬萬沒想到,這女人一起來便撲在了自己懷裡。
“嗚嗚哇嗚嗚嗚”
李學武無奈地看了看走下來的齊德隆和何遠。
這兩人倒是很機智,對視了一眼。
何遠說道:“科長,我腳疼,幫不了您了”。
齊德隆說道:“科長,何遠腳疼,我得扶著他,幫不了您了”。
兩人憋著笑往下麵繼續走,因為他們已經聽見了下麵的砸門聲音。
李學武苦笑著摟住了掛在身上的女人,怕她站不住再摔了。
用手拍了拍女人的背部說道:“好了好了,乖,沒事了,安全了”。
女人都靠哄的嘛。
再說了這那女人看不見臉長啥樣,可是這身材不錯啊,身高雖然沒有李學武高,可也得有一米七了。
李學武穿的少,已經感受到了女人的有料。
現在這個時候李學武沒辦法把人推開,那樣的話音響效果會更大。
“乖,不哭了啊”
李學武拍著背哄了好一會兒,這女人才收了聲音,然後“呀!”了一聲從李學武身上跳了下來。
可剛跳下來便又是“啊!”了一聲。
“怎麼了?”
李學武還因為這女人受傷了呢。
“我我”
這女人用蚊子般的聲音對著李學武說道:“我腳上沒穿鞋,還光著呢,剛才他們把我的鞋扒了,用用”。
“用什麼?”
女人遲疑了一陣,然後說道:“用襪子堵著我的嘴來著”。
說完了這一句女人便低下了頭。
感情兒剛才李學武從這女人嘴裡拽出來的白色布團是她的襪子啊。
“你先坐一下,我剛才把那團”
李學武扶著女人坐了下來,隨後往地上踅摸了一眼。
好在是白襪子,這要是深顏色的可沒個找了。
“找到了,你鞋呢?”
將襪子遞到女人麵前,又問了一句鞋子,好去給她找。
“我手搶在地上受傷了,剛才又被勒著,現在沒有勁兒,您能幫幫我嗎?我的鞋子應該還在街上嗚嗚嗚嗚~”
說著話這女人又哭了起來。
不知道是哭自己的遭遇還是哭那雙鞋的遭遇。
李學武往樓下看了看,這幫損小子怎麼還沒上來?
這是天梯啊?
“好好好,我幫你穿,你彆哭”
李學武摸開手裡的襪子打了開,找到口,摸到女人的腳也不分左右便穿了上去。
這女人被李學武摸了腳還有些不好意思地勾了勾腳趾。
李學武感覺到了,但是沒說什麼。
這個時候的女人還多是講老禮兒呢。
說這女人的腳不能給彆的男人摸,隻能是
李學武沒說什麼就是為了澹化這女人的心思,可彆出了門說自己摸她腳了賴上自己。
把另一隻也穿上了。
站起身又往樓下看了看,黑漆漆一片。
剛才下去那兩個損小子也沒了聲音。
回頭看了看還在那抽噠的女人,李學武提了提氣道:“您的鞋我是找不回來了,現在您要是想趕緊下去隻能是我抱著您了”。
李學武說完,這女人遲疑了一下才不好意思地說了聲“謝謝”。
彆看剛才這女人對李學武又是抱又是哭的,那是情緒激動的。
哪個女人在這種情況能忍受得了驚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