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稱呼您,咱們都是同齡人,我叫付長華,在西單市場上班,這都是我的同事”
“哎,可不敢稱同事”
朱老八坐在一邊笑著恭維道:“這是我們的領導”。
付長華被朱老八助攻了一句也是矜持地笑了笑,道:“都是同誌,咱們這是私下裡聚餐,不分大小,都是同誌”。
“您好平易近人啊”
周苗苗滿眼小星星地看著付長華,尤其是聽見身邊這人稱付長華是領導,更讓周苗苗滿意了。
正義、有愛心、年少多金、青年俊傑,這怎能不讓周苗苗動心呢,這不就是自己找的如意郎君嘛。
“哈哈哈哈哈”
看著坐在一邊笑而不語的王亞娟,滿眼崇拜的周苗苗,貪吃貪喝的韓露,付長華知道自己已經得到了打開這三位姑娘心裡大門的鑰匙了。
既然能打開這些姑娘心裡的大門,那麼就能打開這些姑娘的衣服。
“我家裡還算殷實,有空我帶你們去我家裡玩兒,留聲機,跳舞,我最喜歡跳舞了”
“是嘛,我們都是跳芭蕾的,你”
周苗苗的話還沒說完,就見剛才王亞娟看的那桌人站了起來,尤其是那個疤瘌臉,正笑眯眯地走了過來。
“巧了不是,這位兄弟是叫付長華吧?”
李學武笑著走到付長華這桌,站在了王亞娟的身後。
付長華見這個剛才在門口讓自己丟醜的醜男走過來搭話就是皺了皺眉頭。
不用付長華開口,自然有人給他出頭。
“你誰啊你?叫什麼關你什麼事兒?”
“找抽呢吧你?”
李學武的話一說完,這邊的桌子坐著的人便站起了好幾個,同時對著李學武叫囂。
李學武倒是沒在意,而是身後按住了王亞娟的肩膀說道:“實在不好意思,聽見各位在這兒談論跳舞的事情,實在忍不住過來插一嘴”。
周苗苗正對著李學武,眼看著這個疤瘌男壞笑著說道:“說實話,我也是一個舞蹈愛好者,不知道付兄家裡方不方便,我見獵心喜,也想跟你們一起去跳舞”。
“噗嗤~!”
剛才聽見身後的聲音就知道是那壞人來了。
等這壞人把手按在自己的肩膀上時,王亞娟就知道自己安全了。
等聽見李學武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王亞娟再也忍不住了,不由得“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不了解李學武的人當然不知道王亞娟在笑什麼。
以前兩人處對象的時候王亞娟就教過李學武跳舞,可李學武天生沒有舞蹈細胞,一放了音樂,李學武的身體就像僵硬了一般,任憑王亞娟的小手怎麼帶都不成。
王亞娟一遍遍地教,李學武一直學不會,王亞娟便氣惱了,李學武也漸漸地對舞蹈恨之入骨了。
現在聽李學武說他是舞蹈愛好者,還要跟付長華去家裡跳舞,王亞娟便想起了自己邀請李學武跟自己回家跳舞的皺眉頭的樣子。
周苗苗等人不知道王亞娟在笑什麼,還以為是在嘲笑李學武的不請自來,不自量力,不要碧蓮呢。
“長得這麼醜也能跳舞?嗤”
這醜男挑釁自己的恩人,周苗苗自然不會放過李學武,所以嘴裡便開始聲援起了付長華。
付長華眯著眼睛看著李學武說道:“聽見沒有?我的同伴不歡迎你,所以我不準備邀請你去我家裡跳舞”。
“嘿嘿嘿,這可能由不得你了”
李學武拍了拍王亞娟的肩膀說道:“勞駕,帶著你的朋友先出去,我要跟付長華先生探討一下舞蹈人生”。
知道李學武要耍壞,王亞娟乖巧地站起身對著周苗苗和還在吃的韓露說道:“走吧”。
韓露嘴裡塞著肉,眼睛卻是看向了周苗苗,她跟周苗苗更好。
周苗苗則是看了看付長華。
付長華現在根本沒心思玩歌舞團的舞蹈演員了,眼睛裡全是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
見付長華不搭理自己,周苗苗把火氣全埋怨在了李學武的身上。
“你是誰啊就管我,我自己願意待在這兒”
李學武的臉色瞬間陰狠了起來,對著傲嬌的周苗苗低聲吼道:“滾,再不滾你得死在這兒!”
聽見李學武的話不僅僅是付長華和朱老八等人變了臉色,都在想自己是遇見了哪條兒道兒上的狠人來尋仇了。
就連一臉傲嬌的周苗苗都被嚇白了臉色。
韓露這會兒也知道事情不對頭了,趕緊拉了還要耍倔地賴著不走的周苗苗往門口走去。
周苗苗路過李學武的時候眼睛裡充滿的怨恨和仇視。
看著兩個同伴往出走,王亞娟看了李學武一眼也往出走。
這時朱老八等人帶來的小弟全都站起身準備把付爺到手的鴨子攔住。
可這些人剛一動身,就見主桌旁的疤瘌臉喊道:“我看誰敢動一個試試”。
李學武讓這些人試試,這些人還真不敢試試,因為試試就逝世。
烤肉店裡僅存的這些人都對李學武怒目而視。
因為這孫子玩不起,說著話把槍掏了出來。
要問這些地痞無賴什麼最能?
不是偷,不是搶,不是嫖,不是賭,而是跑。
尤其是混到了現在還活著的老地賴子。
李學武這邊一掏槍,朱老八等人真是撒冷。
人在門口,影在大廳。
就是這麼快,事情不好,溜之大吉。
這就是朱老八這些人的生存之道。
李學武拎著槍站在付長華身邊,眼睛緊緊地盯著付長華,任憑那些小魚小蝦往出跑。
今天李學武來這邊的目的為的就是付長華。
至於最先跑出來的朱老八則是看著眼前堵在門口的兩台車和圍了一圈的黑衣人嚇的腿都軟了。
緊跟著跑出來胡四海等人和一眾小弟看著端著槍瞄著這邊的黑衣人直接舉起來雙手。
“跪下!”
“跪下!”
“跪下!”
隨著站在車前拎著槍的沈放一聲怒吼,端槍圍著的二十多個小夥子齊聲大喝:“跪下”。
烤肉店門前這些平日裡耀武揚威、稱霸一方地下世界的混混們俱是彎了膝蓋跪在了地上。
沈放一擺手,端著槍的隊員裡走出五個人,從左到右,依次將人踹倒、搜身、上手銬、蒙頭、掀衣服。
站在邊上的路人和剛才被李學武攆出來的三個姑娘全都傻了眼。
這是怎麼樣一個雷厲風行。
周苗苗看著剛才還跟自己談笑的朱大哥跪在地上狼狽地等著被像豬一樣捆紮,再想到同桌的恩人付長華
韓露則是被那口還沒咽下去的肉噎的直翻白眼。
今天的刺激實在是太多了。
就在這邊羈押的時候,在一角跪著的鄭蘭軍悄悄地往邊上挪了挪,見沈放等人沒有看著這邊,猛地跳起身往外跑。
而於泰亨見自己的“一擔挑”跑了,便也爬起了身子準備跑。
可身子還沒起來的時候便聽見了幾聲槍響,再看向鄭蘭軍的時候發現那個大個子已經倒在了血泊中。
也不知道子彈打在了哪兒,鄭蘭軍中彈後血流的特彆兒快,特彆多。
這幾聲槍響自然震懾住了這三十多個人,尤其是剛才要跑的於泰亨。
這會兒也不跑了,直接趴在了地上,省的一會兒人家踹了。
從地麵這個角度往鄭蘭軍那邊看,正好能看見死不瞑目的一雙眼睛。
現在的鄭蘭軍還沒有咽氣,在生命的最後時刻選擇了回頭看向自己的仇人。
於泰亨從鄭蘭軍的眼睛裡看見了太多的東西了,就是沒有看見友善。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往事就讓它隨風飄去吧。
於泰亨趴在地上給將要死了的鄭蘭軍用眼神傳遞了一句話:“小娟我會幫你照顧的”。
“額咳咳”
沈放走到被擊中的鄭蘭軍身前,看著瞪大了雙眼盯著前麵的於泰亨,尤其是流著血沫的嘴裡還不甘地想要說些什麼。
沈放跟李學武相處得久了,也學得了金剛手段,菩薩心腸。
都知道李學武特彆仁義,對待誰都像對待親人一樣,在對待敵人時也是選擇用愛感化他們。
沈放就是最欣賞李學武的辦案那種雷厲風行的金剛手段,所以剛才他見到鄭蘭軍逃跑,選擇了果斷射擊。
而在鄭蘭軍被擊倒後,沈放又想起了李學武對待犯人的菩薩心腸,所以走到鄭蘭軍的身旁。
看了看趴在地上的鄭蘭軍,心臟中了三槍,腿部中了一槍。
沈放抬起腳踩在了鄭蘭軍的後心處,並且不斷地顛著腿。
人的心臟就是一個壓縮泵,壓縮泵壓縮傳遞的液體就是血液。
現在沈放不斷地給壓縮泵加壓,可想而知,鄭蘭軍身體裡的血液會在短時間內快速流失。
其實沈放沒聽見,剛才鄭蘭軍看見於泰亨的眼神迸發出了強烈的生命力。
嘴裡不甘心說的是:“我還能搶救一下”。
可沈放沒聽見,沒給他這個機會,而是幫助他快速地回歸大地母親的懷抱。
烤肉店門口跪著的那些人見到沈放的舉動均是心中一寒。
這人是真敢開槍的,而且對待自己等人像是對待畜生一樣看待,根本不在乎自己等人的生死,所以明知道被抓了一定會死,可現在就是沒人敢逃跑。
因為現在逃跑現在就得死。
“嘔!~~~”
在這死一般的沉寂中,突然傳來了乾嘔聲。
原來是韓露忍不住這血腥氣,想起剛才盤子裡那些帶著血水的肉,自己吃了那麼多。
再加上剛才噎的那一下,現在已經開始扶著大樹嘔吐了起來。
剛才吃的有多貪,現在吐的就有多狼狽。
而站在一邊已經傻了的周苗苗則是雙眼呆滯地看著剛才在桌上給自己倒酒的鄭蘭軍在自己麵前被打成了篩子。
周苗苗這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刺激的場麵。
天主教將人類的不道德行為或者習慣分為了七類,即:傲慢、嫉妒、暴怒、懶惰、貪婪、暴食和色欲。
天主教稱七罪宗,或稱七大罪或七原罪。
韓露犯的便是暴食罪,周苗苗犯了傲慢、嫉妒、色欲罪。
所以兩人都受到了應有的懲罰。
而坐在李學武前麵的付長華顯然犯的罪更多,已經不是心靈上的懲罰能讓其悔過的了。
剛才的槍聲李學武聽見了,付長華也聽見了,但是一直對坐的兩人都沒有什麼反應。
就在兩人互相對峙的時候,韓雅婷拎著手槍走了進來,站在了李學武的身後。
“科長,鄭蘭軍死了”
韓雅婷的這聲彙報倒是讓一直沒什麼表情的付長華皺起了眉頭,再次打量起了李學武。
“死了就死了,早晚都得死”
李學武混不在意韓雅婷剛才彙報的內容,好像剛才聽見的是一隻耗子死了一般。
付長華對於李學武漠視人命的做法並沒什麼反感,因為鄭蘭軍等人的生命在他的麵前也是不值一提。
讓付長華皺眉頭的是韓雅婷的那一聲“科長”。
能來抓自己的,應該是隊長,所長,或者局長,就不應該是科長。
“你是誰?”
“我?”
李學武“嗬嗬”一笑,掏出了香煙對著付長華示意了一下。
付長華皺著眉頭看了看李學武手裡的大前門,接了一根由著李學武給點上了。
“哢噠”
李學武給自己也點上一根以後,順手合上了打火機的蓋子。
“我現在也搞不懂自己是誰了”
在身前的飯碗裡彈了彈煙灰,李學武眯著眼睛對著付長華說道:“有的時候我是一個管理者,有的時候我是一個色魔,有的時候我出賣群眾,給不法分子提供情報,有的時候我是一個惡魔”
“夠了”
隨著李學武的自述,付長華越聽越不是味兒,這特麼說的不就是自己嘛。
就說嘛,怎麼越聽越跟自己像,原來這孫子跟自己打馬虎眼。
付長華低吼了一聲打斷了李學武,然後對著李學武怒目而視,道:“都到這一步了,咱們沒必要玩兒這套鬼把戲了吧?”
“是啊”
李學武點點頭說道:“我也是萬萬沒想到,一直獨善其身的付處長會有你這麼一個混蛋兒子”。
“嗬嗬嗬”
付長華輕笑了幾聲,隨後說道:“你應該就是李學武了吧?”
見李學武既不點頭,也不搖頭。
付長華撇了撇嘴說道:“保衛處之虎也不過如此”。
李學武倒是被付長華逗笑了。
“我從未承認過我是什麼虎啊、狼啊什麼的,好好的人不當,非要當獸,就算是你父親也不喜歡彆人叫他老狐狸不是?”
付長華吐了一口煙,然後對著李學武說道:“我爸老糊塗了,一心想著幫我大哥,所以才利令智昏,晚節不保”。
“哦?”
李學武頗為感興趣地對著身旁的韓雅婷擺擺手,示意她準備好做筆記,現在開始進入審訊環節了。
即使不是李學武審的,是犯人自己說的,這也叫審訊。
“我倒是對付處長一直保持著應有的尊敬”
“嗬嗬嗬”
付長華輕笑著對李學武說道:“我爸也是很看好你,說你如果是他兒子該多好”。
“哈哈哈哈”
李學武見付長華笑的解脫,便也跟著輕鬆地大笑。
付長華邊抽煙邊跟李學武像是聊家常似的解釋著這裡麵的事情。
“我爸哥兩個,付海波是我大爺家的,因為我父親工作的原因,我從小是跟著我大爺一起生活的,也是跟著我大哥一起長大的”
“小時候他就比我優秀,他是班裡的第一名,我是班裡的最後一名,我大爺覺得對不起我爸爸,沒有把我教育成材,便一直對我心存愧疚”
“在我上初中的時候,我下河遊泳,因為抽筋兒,沉了下去,是我大爺用自己的命換了我的命”
“我父親覺得虧欠我大爺一家,所以很照顧我大哥,一直想讓他接我父親的班兒”
說到這兒,付長華看了李學武一眼,道:“彆怪我爸,是太優秀了,優秀的讓我爸害怕了,所以才對你使了陰招兒”。
李學武倒是不在意,笑著示意付長華繼續說。
付長華將煙頭熄滅在了菜湯裡,然後又從兜裡掏出一盒華子,給了李學武一根,再次由著李學武給點了。
兩人就這麼抽了起來。
“我爸沒想到你進步的這麼快,本來都安排好了,我大哥接董文學的班兒,等以後你再接我大哥的班兒”
“嗯嗯,付處長想的還挺全的”
李學武讚了一句,隨後揚了揚手裡的華子示意煙不錯。
“嗬嗬”
付長華搖頭笑了笑,道:“這可不是我爸給我的,這是我自己賺來的”。
“自從我大爺死了以後,我爸便不待見我了,重心全都放在了培養我大哥身上。”
“而我就成了家裡誰都不待見的小混子。”
“我混出名堂還是我大哥當了鋼城分廠保衛處副處長以後的事情了。”
“他瞞著我父親幫我活動了一下,成為了西單市場的一個管理者”
“其實這件事兒我父親也知道,怎麼可能不知道呢,你應該去過菜市場了吧?”
“嗯嗯”
李學武點點頭說道:“上午去的,剛從那邊回來,對了”。
好像想起了什麼似的,李學武笑著補充道:“我還從你弄得那個西瓜攤上訛了一個西瓜,大西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