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李學武剛放下閨女,李姝便要將瓷瓶往地上扔。
“打你哦,那可是你爺爺的心肝寶貝,摔了它,小心你的屁股板子”
看著李學武嚇唬李姝,李雪捂著嘴笑道:“我爸的心肝寶貝現在是李姝,那瓷瓶已經摔了一個了,咱爸心疼得嘴角都哆嗦了,愣是沒敢說什麼”。
劉茵接茬兒笑道:“就這還給李姝嚇到了,看見大孫女掉眼淚兒,你爸也顧不上藥瓶了,又是抱又是哄的,好一陣兒才消停,這不嘛,又給了一個”。
“嘿!”
李學武搶了閨女手裡的瓷瓶,對著閨女教育道:“這可是我爺爺的爺爺留下來的,世代相傳的藥瓶子,你都摔了,你老叔怎麼繼承家學?”
“哈哈哈哈”
見李學武說的有意思,家裡人都笑了起來。
李姝本來見李學武訓自己還有點兒小委屈,但見眾人都在笑,自己也笑了起來。
看著閨女拍巴掌樂,李學武氣著用巴掌拍了閨女的屁股板兒,道:“能不能給你爹個麵子,好歹在外麵你爹也是個人物,這兒正訓你呢”。
李姝可不管什麼人物不人物的,扭著身子奔著李雪手裡的牌去了。
李雪不給,李姝瞪著大眼睛看著姑姑。
“呀!”
“呀啊?不給,叫姑姑,叫姑姑就給你玩兒”
李姝扒著李雪站了起來,想要去搶李雪手裡的牌,卻是被老太太抱走了。
等坐在了老太太的兜裡,李姝無奈地歎了一口氣,那小模樣可逗人。
“哈哈哈哈”
眾人看著李姝的耍寶,樂的牌都抓不穩了。
李學武跟家裡待了一會兒,交代了劉茵晚上把西瓜分開吃了,便回了後院兒。
今天大院兒裡的氣氛正好,家家的門上都貼了春聯。
就連傻柱家也央求了李學文給寫了一副,隻有雨水那座房子的門上沒有貼。…
雖然按老禮兒,未行婚禮的就不算夫妻,不必守孝,自然,家裡也不用在春節避諱什麼。
但今天畢竟是個特殊的日子,雨水堅持不貼,倒也讓院裡人高看了一眼。
到什麼時候有情有義總比無情無義得人心。
“你給我滾出去!”
李學武剛走到月亮門,就聽見後院傳來喝罵聲,伴隨而來的還有“丁零當啷”的一陣響聲。
“我要是再來看你,我就不姓劉!”
聽著這無情的話,李學武皺了皺眉頭,往旁邊讓了讓。
因為這會兒剛吼完的劉光奇正要往外走,身邊還跟著老婆孩子。
見李學武站在邊上讓著路,劉光奇的臉色尷尬地咧了咧,扯了老婆孩子急匆匆往外去了。
李學武見後麵沒人了,這才往後麵走。
剛進後院兒就見二大爺氣呼呼地甩了門簾子進屋,嘴裡還罵罵咧咧的。
劉光福咧著嘴偷笑著去院裡的雪地上撿了摔癟了的洗臉盆,劉光天則是手插著袖子站在屋裡往外瞧熱鬨。
劉光福見李學武進院兒,很是客氣地打了一聲招呼。
幾天前李學武在街道上做下的事劉光福都聽說了,聽得熱血沸騰的,也知道了二哥為啥想要進護衛隊了。
現在街麵兒上知道點兒的,誰不說李學武手底下有一群能上天入地的狠人,年輕小夥子們都想成為那樣的能人。
重要的是秦淮茹曾經說過,這李學武覺得他可以進護衛隊的,比他二哥還有機會。
所以劉光福每次見到李學武都時刻準備聽候調遣的模樣。
李學武給劉光福甩了根兒香煙,這小子看著跟大人差不多高了,就是身子骨還沒長成,還有點兒單薄。
“謝謝學武哥”
劉光福要比他哥哥機靈得多,知道李學武不願意在院裡被人稱呼職務,所以一直都叫學武哥。
看見李學武駐足,劉光天也撒丫子往出跑,奔著李學武就來了。
“大冷天兒的,跟外麵乾嘛呢?”
“嗨,……”
“我大哥跟我爸吵架了”
還沒等劉光福說話,劉光天跑出來搶著回答了。
李學武笑嗬嗬地看了看二大爺家,又甩個根兒煙給劉光天。
“他們兩個吵架,你們倆樂什麼?”
“沒……”
“打起來才好呢!”
這次又是沒等弟弟說話,劉光天搶著說道:“我哥帶著老婆孩子回來,這不是看西院兒有不要票的自行車賣嘛,這不是看我爸買了一台嘛,就想讓我爸給他買一台或者把這台騎走”。
“嗬嗬嗬”
說到自行車,劉光天更氣憤了,看了一眼窗戶底下的自行車,然後冷笑熱哈哈地說道:“我爸這是準備讓我騎著馱他上下班的,我爸不給這台,想再買還沒那麼多錢,這不嘛,跟我爸甩臉子呢,把我爸惹翻兒了”。
李學武點點頭,道:“大年下的,家和萬事興”。…
“我們倒是也想呢”
劉光天撇著嘴說道:“他是一年一年地不回家,回來就要錢,不給就甩臉色,嗤~”
說著說著還不屑地嗤笑了一聲,繼續說道:“要不是有個辦事員的身份,還能跟我爸這兒為所欲為?”
該說不說,這二大爺家還真是夠現實,都快趕上機關那麼現實了。
劉光福見自己哥哥說的爽快,也是不滿地說道:“就是,他單出去過了,逍遙自在,我們哥倆兒可難受了,就這有了好吃好用的還輪不到我們倆呢”。
李學武站在門口邊聽著兄弟兩個的怨憤,邊看著自己家門上貼著紅色的春聯。
應該是大哥學文給寫的,上聯是:東風迎新歲,下聯是:瑞雪兆豐年,橫批是吉星高照。
今年的東風有點兒硬啊,李學武眯著眼睛想著,但願吉星高照吧。
兩兄弟說了一陣兒,見李學武沒反應,看著他的房子愣神。
劉光天便站在李學武的邊上一起看著房子,道:“李科長,怎麼了?有什麼需要的您說,我們哥倆兒一定幫您辦”。
“是啊學武哥,有事兒您說話”
劉光福見哥哥拍李學武馬屁,自己也跟著拍了起來。
李學武轉身看了看這哥倆兒,隨後問道:“光福多大了?”
劉光福聽見這話,興奮地回道:“十六了,學武哥,我今年過年就十六了”。
“嗯嗯”
李學武點點頭說道:“我十六都當兵去了,你學上得怎麼樣?”
劉光福聽見李學武問自己學業,有些不好意思地底下了頭。
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的劉光天笑著說道:“我三弟這學上的啊,稀碎”。
“嗬嗬嗬”
李學武看了看不好意思的劉光福,又看了看劉光天,問道:“怎麼說呢?”
劉光天抽了一口煙,然後從鼻孔裡往出噴氣,笑看著弟弟說道:“我弟弟學業上的狀態就像是驢拉磨,驢好了,磨壞了,磨好了,驢病了,驢和磨都好了,韁繩斷了,磨合韁繩都好了,驢畢業了”。
“哈哈哈哈”
不隻是李學武被逗笑了,就連當事人的劉光福都被逗得哈哈笑了起來。
劉光天叼著煙跟著兩人一抖一抖地笑著,三人在院子裡像傻子一樣,惹得二大爺從屋裡看了兩眼,憤怒著表情罵罵咧咧地坐下了。
劉光天笑了一陣,隨後問道:“李科長,咱們保衛科年後還招人嗎?”
“嗯?真不想在車間乾了?”
李學武彈了彈煙灰,也不知這劉光天怎麼了,一心奔著保衛科去了。
劉光天則是認真地點點頭說道:“趁著年輕,我想拚一拚,不想像我爸一樣,在車間乾到老”。
“嗬嗬”
李學武笑著將嘴裡燃儘的煙頭扔在了地上,笑著說道:“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在車間你能按時按點兒上下班和放假,你看看保衛科,現在都在值班呢”。…
劉光天回頭看了看自己家,然後說道:“過年還不就是這麼個意思嘛”。
看劉光天一心想去,李學武點點頭說道:“看看吧,年後可能有機會,到時候你報名就是了,車間的位置有的是人想去,會有人跟你換的”。
“我知道了科長”
劉光天認為李學武說的意思就是他報名了,李學武一定會選他。
嗯,就衝這份天真李學武也會選的,護衛隊就需要這樣的人才。
見二哥說完,事情還要成了,劉光福緊忙說道:“學武哥,您看我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
李學武看著劉光福說道:“你不會也想去保衛科吧?”
“學武哥,我…我是想的”
見劉光福磕磕巴巴的,李學武搖了搖頭說道:“你還是先解決進廠的問題吧,讓二大爺給你找人”。
拍了拍劉光福的小體格子,李學武接著說道:“畢業了,不上學了,也彆出去瘋去,踏踏實實的,會有你的機會的”。
得了李學武給的半碗雞湯,這哥倆兒笑著回了家。
不是李學武忽悠傻小子玩兒,而是到什麼時候都不能忽略了小人物的力量。
即使李學武暫時沒打算用這哥倆兒,甚至是李學武看不上這哥倆兒的人品不打算使用,那都不會現在就滅了兩人的夢想。
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誰敢保證事情一定能成啊。
今天李學武鼓勵了,這哥倆至少不會從今天開始記恨李學武。
明天去不上保衛科這兩人也不會怪李學武不講究。
進了屋,見於麗在往壁爐裡填煤球。
“火滅了?”
李學武將大衣掛在了衣帽間,走回來對著於麗問了一句,隨後便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
“沒,今早看你姥爺給填的,再填點兒,天兒有點兒冷”
於麗放了火鉗子,去衛生間洗了洗手,回了客廳給李學武沏茶。
“你跟那哥倆兒說什麼呢?笑得那麼開心”
“嗬嗬”
李學武踢了拖鞋把腿放在了茶幾上,整個人往後仰躺著說道:“這倆孩子也會耍心眼兒了,拐彎抹角地想跟我提去保衛科的事兒”。
於麗把茶杯放在了茶幾上,看著疲憊的李學武說道:“劉光天去還有可能,劉光福也托你辦進廠?”
“想的美唄”
李學武眯著眼睛說道:“暫時沒計劃動保衛科,至少兩三個月不會動,這批人還沒訓練出來,往裡添新人隻會降低戰鬥力”。
“二大爺跟你
這兒撿便宜呢,他舍不得花那個錢”
於麗說了一句見李學武沒反應,知道他累了。
走到沙發邊上摸了摸李學武的額頭,見不熱,便說道:“趕緊睡去吧,晚上我叫你”。
“嗯嗯”
李學武答應一聲,喝了一口熱茶,由著於麗扶了站起身往裡屋睡覺去了。
伺候完李學武,於麗把門關了,又回了倒座房。…
秦淮茹雖然一直看著雨水他們打撲克,可眼睛還是時不時地往門外掃一眼。
這會兒見於麗回來了,兩人好巧不巧地對視了一眼。
早上起來就見秦淮茹從西院推了一台車子回了中院兒,彆人問起,秦淮茹都說的是自己買的。
可於麗知道,那是李學武給的,李學武也答應給她了的,是她沒要。
看了看自己的碎花棉襖和黑皮鞋,再想想兜裡的,李學武一直沒要回去的鑰匙,於麗昂著腦袋走到炕邊坐下,繼續看牌桌了。
秦淮茹也不知道於麗為什麼老是跟自己比較,兩人現在除了必要的說話以外基本不說話。
都不是正經人,有啥可爭競的?
“砰!啪!啪!啪!”
李學武還沒等到於麗來叫呢,就被外麵的鞭炮聲給震醒了。
實在是李學武對這個聲音太敏感了。
抬起手看了看手表,已經六點多了,睡了將近三個多小時。
李學武從炕上起身,下了地,從衣帽間拿了軋鋼廠發的軍大衣穿在了身上。
在把家裡的燈都打開了以後,李學武推開門出了屋。
這有個老講兒,就是除夕這一天要把家裡的燈全打開,李學武也不知道為什麼。
出了屋見聾老太太家裡亮著燈,二大爺家也亮著燈,其他家的燈也全開著。
難得的燈火通明,再加上院裡的白雪反射,院子裡都亮堂堂的。
走到中院兒見傻柱家、一大爺家、秦淮茹家都亮著燈,但是沒聲音,這一定是眾人還都在倒座房呢。
跟進來的老七打了聲招呼,李學武進了前院。
一進前院兒剛好看見三大爺站在院裡拔著脖兒往倒座房瞅。
李學武走到跟前兒都沒發現,還是李學武的一聲咳嗽給三大爺嚇了一跳。
“哎喲,嚇我一跳!”
三大爺被嚇得一蹦躂,轉回身見是李學武,皺著臉不滿地說了一句。
李學武壞笑著問道:“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您是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兒了?”
“去!大過年的,彆胡說八道!”
三大爺擺擺手,對著李學武說道:“我就是看看我們家老大回來沒有,你們也真是的,大過年的也不叫回家團圓,哪有這樣的!”
李學武“嘿嘿”笑道:“成,一會兒閆解成回來我就叫他回家吃飯去”。
說著話就往二門兒外走,卻是見閆解成帶著趙雅軍從西院走了進來。
原來是三大爺從家裡隱約聽見了車動靜,便出來看來了。
閆解成也是很意外地看見自己老爹和李學武站在院裡看著自己。
“科長,爸,你們怎麼在這兒啊?”
李學武手指往後指了指,說道:“你爸找你,讓你回家吃飯,還有,以後先叫爸,再叫科長,分開了叫”。
李學武沒彆的意思,就是從聽覺上都不想有這麼個兒子。…
說完,又對著趙雅軍招手,示意他過來。
趙雅軍受傷後一直在廠醫院療養,今天是除夕,李學武特意交代閆解成回來過年,把他帶上一起回來。
不管那邊兒的爺倆兒怎麼鬥法,李學武看著胳膊還被吊著的趙雅軍笑著胡嚕了一下他的頭發,摟著肩膀往家裡走。
“想家沒有?”
“有點兒想”
趙雅軍對於李學武的親近還是有些不習慣,笑著答了一句便不再說話。
掀開門簾子,推了趙雅軍進屋,李學武也跟著走了進來。
趙雅芳一看見弟弟還是很驚喜的,以為弟弟要值班呢,可是一見趙雅軍的樣子便臉色瞬間變得唰白。
“這…這是咋了?”
聽著姐姐的聲音帶著哭腔,趙雅軍笑著說道:“就是胳膊摔了一下,都要好了”。
“怎麼那麼不小心啊!”
聽見弟弟沒事兒,可看著吊著的胳膊,趙雅芳還是心疼的夠嗆,眼淚都下來了。
看著一家人被大嫂帶的情緒都有些低落,李學武笑著拍了拍趙雅軍的肩膀說道:“雅軍最近表現得挺好的,年後應該可以轉正了”。
聽見李學武的話,趙雅芳又是驚訝地問道:“真的?”
隨即想到二小叔子的職務和能量,他說的應該可以就是可以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