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爺卻是沒有個眼力見兒的,也可能是天黑背光,沒有看見大兒媳婦兒臉上的表情。
這會兒對著於麗說道:“唉,兒女都是債,我就是個操心的命”。
說著話給於麗掰著手指頭數落道:“房子要建多高,用什麼料結實實惠,去哪兒買材料合適,建幾間房,朝向哪兒,間壁牆做多寬……”
三大爺其實也不懂蓋房子,但這會兒卻是說的頭頭是道,顯然是做了功課的。
想的就是幾句話把大兒媳婦兒說蒙住了,好讓她主動求自己幫忙。
可於麗這會兒卻是冷聲說道:“不用您費心了,這房子我知道怎麼建,您也離那邊牆角遠點兒,彆拆房的時候崩土渣再打著你”。
說著話拉著何雨水便往二門兒走,懶得搭理又要玩兒心眼子的前老公公。
“你!”
三大爺被於麗嗆的一口氣差點沒上來,這會兒見於麗要走,也顧不得老公公兒媳婦了,直接攔在了於麗前麵。
“我說於麗,有你這麼跟公公說話的嘛!”
三大爺也是沒好脾氣了,對著於麗說道:“我是好心當了驢肝肺啊,你當我願意管你們啊!”
說著話氣憤地指著於麗說道:“你趕緊讓老大回來,這房子不能都依著你,我要聽老大怎麼說!”
於麗撇了撇嘴,道:“他是您兒子,腿兒長在他身上了,他都不會來看你這個爹,我上哪兒給你找他去?”
雨水則是對著三大爺說道:“三大爺,您總得讓我吃飯吧?”
說著話側著身子拉著於麗便跨過了二門,往倒座房去了。
她也是好心,想著不能讓於麗跟三大爺在院裡吵。
現在於麗已經不是閆家的人了,這麼吵一點兒意義都沒有,還讓人家看熱鬨。
就院門口說這幾句話的工夫,院裡已經有人在爬窗戶看了。
住在中院的賈張氏連飯都不吃了,站在院兒中間往這邊看著。
就為了看今天中午那場熱鬨的續集。
她就知道,於麗她爸來了不會這麼消停地走,一定會鬨起來。
說不定是怎麼鬨呢,沒想到她吃飯的這會兒鬨起來了。
她心裡還埋怨秦淮茹來著,剛才還跟於麗說話來著,知不道有沒有熱鬨也不說一聲。
秦淮茹這會兒也是頭疼,她婆婆最近已經改了好多,但愛看熱鬨的毛病一直改不了。
這會兒聽見前院有動靜,趕忙放下飯碗跑出去看了。
帶的槐花和小當都想出去看熱鬨去,還是秦淮茹用快子吆喝住了。
棒梗是不會看這種熱鬨的,他喜歡看男人對打。
這女人打架,他看他奶奶打架已經看膩歪了,各自把著門能罵一天,就是不動手。
即使動手了就是薅頭發、撓臉,一點兒都不刺激。
還是上次武叔帶他學的摔跤有意思,可最近武叔都見不著影了,也不知道這摔跤還能不能學了。
秦淮茹看不過婆婆的樣子,站在門口叫了兩聲。
賈張氏看著於麗和雨水兩人出了二門,知道沒有熱鬨看了,便也跟著秦淮茹的聲音進了屋。
“你是沒瞧見啊,這中午的時候就鬨了一場了”
賈張氏興奮地坐在了桌子邊上,端起飯碗眼睛冒光地看著秦淮茹說道:“他三大媽對親家那麼個態度,於麗能對她公公好了才怪呢”。
秦淮茹也是嘴欠,聽見婆婆說了親家便問了一句。
“什麼親家啊?”
賈張氏見有捧跟的,便繪聲繪色地給秦淮茹講起了中午的見聞。
熱鬨的主角,三大爺這會兒卻是澳頭兒了,被兒媳婦兒當著全院兒給了自己一個沒臉。
雖然這會兒黑燈瞎火的,也看不見是誰往這邊看。
當然了,往這邊看的也看不見他的臉是黑是紅。
可進了家門,三大媽和孩子們卻是看見一家之主的難堪模樣了。
“我就說她沒長好下水,跟他爹一樣,隨根兒!”
三大媽見老伴兒受了委屈,很是氣憤地指著倒座房方向咒罵著大兒媳婦兒。
三大爺這會兒卻是皺著眉頭坐在了餐桌旁,嘴裡叨咕著:“不對啊,不對,好像不大對”。
“什麼不對啊!”
三大媽這會兒還在罵呢,看著老伴兒像是魔怔了似的,一個勁兒地坐在那兒說不對。
“要我說啊,當初就不該尋x這個媳婦兒,什麼玩意兒啊”
當初閆家娶於麗,也是相中於麗的模樣了。
再一個就是省錢,雖然於麗家也是京城的,但畢竟在城外,屬於偏遠山區了。
當初看這姑娘前凸後翹腚大的,準能生個大孫子。
可都快一年了,彆說大孫子了,兒子都混丟了。
雖然嘴上不說,但三大媽兩人的心裡明鏡兒似的,這於麗在後院準沒乾好事兒。
當初讓她遠離李學武,遠離李家那個壞種。
說不讓她往跟前兒湊和,她可倒好,湊到家裡去了。
老大也是,越大越不省心,竟然被他媳婦攛掇著跟自己分了家。
這不是咒他們兩人早死嘛。
到現在三大媽仍然認為閆解成跟他們離心,是大兒媳婦兒於麗攛掇的。
兒子是好兒子,就是沒遇見好兒媳婦兒。
所以這會兒看著老伴兒愁眉苦臉的,三大媽也是年三十兒炕裡的炮仗,炸了。
三大爺被老伴兒的嚷嚷聲吵的腦袋嗡嗡的,抬起頭說道:“我說的是你不對?”
“啥?”
三大媽被老伴兒說蒙住了,這是被氣湖塗了?說大兒媳婦兒呢,怎麼衝著自己來了?
三大爺耳邊清靜了,便皺著眉頭繼續說道:“於麗也不對,老大更不對!”
說到這會兒三大爺已經站起身,看著三大媽說道:“老大媳婦兒今天的態度不對,以前雖說有矛盾,但都是說幾句的,今天怎麼?”
“啊?”
三大媽這會兒也是想起中午的事情了,看著三大爺的模樣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三大爺又繼續說道:“老大從年前開始就一直不回家,這不大對啊,什麼工作這麼忙?”
說著話還邊思考邊說道:“而且剛才老大媳婦的幾句話……不對呀!”
三大媽見就要分析到她了,忙岔開話題道:“許是兩口子吵架了”。
說到這裡好像想起什麼似的,道:“年前不是跟老大說房子的事兒嘛,是不是兩人吵起來了?”
“嘶~”
三大爺皺著眉頭想了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吵了這麼久?”
說著說著,看向了自己老伴兒,問道:“你今天怎麼突然提起親家來了?”
“啊?”
三大媽沒想到自己都轉移話題了,怎麼還是說到自己了。
“今天好像於麗他爸來了”
閆解放這會兒也在一旁皺著眉頭想著事情,見他爹問,便順嘴說了出來?
“啥?”
三大爺看了閆解放一眼,閆解放被他爹瞪的一激靈,這才想起自己剛才說了啥。
“那個……”
還沒等閆解放解釋,三大爺已經轉過頭去看三大媽了。
三大媽這會兒也沒時間埋怨老二嘴快了,見老伴兒看過來,便直接應了。
“是,中午來的”
三大媽裝作無所謂的神情說道:“父女兩個在倒座房裡曲股曲股的,也不知道說了啥”。
說到這裡,她好像想明白了似的,看著老伴兒說道:“是不是她爹攛掇她這麼對咱們家的”。
“一定是!”
三大媽信誓旦旦地說道:“怎麼好麼呀的,他中午來,晚上就來蓋房師傅了,於麗準有撐腰的了!”
三大爺皺著眉頭看著老伴兒分析著,不由的問道:“就是為了給他閨女出主意,跑了半個四九城?”
瞪了老伴兒一眼,三大爺愁眉苦臉地說道:“老大和老大媳婦兒這種狀態,那房子……那房子要不把握了啊!”
“這……啊?”
三大媽這會兒也編不下去了,剛才說的都是她猜的,哪裡能自圓其說。
聽見老伴兒說房子要玄,她也是麻了爪兒。
那分房子的錢都給了老大了,那損小子一屁蹽沒影了。
現在讓他找老大要房子都要不著啊!
“要不……問於麗直接要?”
“直接要?”
三大爺看著老伴兒說道:“現在都要不著,直接要更要不著了,趕緊找老大!”
三大媽看了看窗外,苦著臉說道:“這黑燈瞎火的上哪兒找去?”
三大爺這會兒想到中午親家來,便問道:“於麗他爸來到底乾啥來了?”
他現在懷疑老大是不是跟他丈人那邊串通好了來騙他的錢了。
三大媽手作無措地站在屋地也不知該怎麼跟老伴兒解釋,她就是賭氣把人拒之門外了,剩下的她真不知道啊。
閆解放倒是嘴快,心裡這會兒也不舒服,便開口說道:“她爹是來感謝你的”。
“感謝我啥?”
三大爺沒想到老二知道,便轉過身子問了一嘴。
閆解放鼓著腮幫子說道:“感謝你們家我大哥把給我的名額讓給他三小舅子了!”
“啥玩意?”
三大爺看著老二,皺著眉問道:“什麼你大哥,什麼名額,三小舅子怎麼回事?”
閆解放坐在床邊,不服氣地說道:“中午我回家吃飯,從倒座房那兒過,我就聽見什麼送她弟弟來上班”。
這會兒閆解放也不顧他爸媽的驚訝,繼續說道:“我影影吵吵聽見說是我大哥給領導說的什麼的”。
“然後呢?”
三大爺看著閆解放追問道:“還聽見什麼了?”
閆解放看了看他媽,隨即躲著站起身,讓開了他爸的視線,說道:“然後我就回家來吃飯了”。
“你個!”
三大爺指著閆解放,咬牙切齒地一臉的無奈表情。
三大媽這會兒護著兒子說道:“還用繼續問嘛,準是老大給他小舅子求了軋鋼廠的招工名額了”。
嚷了這麼一句,三大媽想著中午的事情繼續說道:“我就說拎著兩瓶酒進了院,跟他閨女對上話兒後蔫聲不響地走了,感情是這麼回事兒啊!”
“我大哥準跟他丈人巴結了”
閆解放見他媽給他撐腰,便對著他爸嚷道:“自己弟弟都不幫,卻幫他小舅子”。
說到這兒,還想起了於喆的情況,便又嚷道:“於喆還不是咱們街道的呢,要是沒有人說話,怎麼可能進的去軋鋼廠!”
“是李學武?”
三大爺這會兒也被老婆孩子給吵迷湖了,眯著眼睛算計著說道:“不能啊,你大哥又沒有什麼錢……錢?”
“錢!”
三大爺好像想到了什麼,轉過頭,看著三大媽和兒女們喊道:“錢!五百塊錢!”
明白了,全明白了!
三大爺一臉激動地說道:“老大準時把錢給他小舅子找工作了!”
對上了,老大找工作的時候就是五百塊錢!
“不能啊……”
閆解娣坐在裡屋,跟坐在一旁的閆解曠說道:“大哥不是拿走了兩百五十塊錢嘛,就算湊齊了蓋房子的錢,要是給他小舅子找工作,那大嫂為什麼……”
“彆說了!”
閆解曠捂住閆解娣的嘴,道:“咱爸好不容易對上的,你再說,今天的晚飯還吃不吃了!”
兩人說話的聲音不小,屋裡幾人都聽見了。
三大爺轉過頭看了看裡屋的兩個兒女,剛才找到錢的興奮勁兒瞬間就沒了。
是啊,當時拿走的是二百五十塊錢啊。
就算錢對上了,人對不上啊。
“要是沒通過李學武,沒有錢,你大哥哪有那個能力……”
還沒等三大爺說完,閆解放肯定地說道:“我大哥有”。
說著話便將上次他看見的,閆解成從街道把他救出來的事情說了。
這會兒也顧不上麵子不麵子的了,一股腦地說出來,證明自己大哥在街道有這個麵子。
“好啊!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
這下三大媽不讓了,她大兒子就應該給二兒子找的工作,被於喆頂替了。
“一定是於麗攛掇的!還有她爹!”
“彆忙!”
見老伴兒要衝出去找於麗撕吧,三大爺拉住老伴兒說道:“先把房子的事情弄清楚”。
說著話轉過身對著幾個兒女說道:“一會兒蓋房師傅從這過,你們提醒我,我追出去問問不就知道了嘛!”
竇師傅真不知道還有人打他的埋伏呢。
在後院跟李學武商量了好一陣兒,直到李雪過來叫吃飯才停下。
李學武陪著竇師傅說著話回了家。
劉茵由著李雪幫忙,準備了四個菜,都是簡單樣式的。
李學武讓李學才陪著竇師傅喝了一杯酒,算是請托之情了。
隨後便由著他跟竇師傅還有大姥和李順,邊商量著房子的事兒邊喝酒吃菜。
這頓飯沒怎麼喝,就是談事情,所以很快便結束了。
因為時間也晚了,便沒有留著竇師傅喝茶,由著李學武和李學才送了他出了大門。
先前一直盯著李家這邊的閆解放早早就知道這邊吃完了,跟著他爸先出來打埋伏了。
李學武可不知道對門兒還有這活動,送了竇師傅出了大門,看著他進了胡同便帶著老三回家了。
“師傅~”
竇師傅正往胡同外麵走呢,被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一跳。
這胡同裡黑咕隆冬的,今天的月亮又暗,竇師傅把剛喝的酒都嚇出來了。
“啥玩意!”
聽見竇師傅懊惱一嗓子,閆解放疾步上前要捂竇師傅的嘴。
三大爺則是蹲著身子在黑暗中急的直跳腳,要是讓人聽見看見了,還以為這爺倆兒跟這兒劫道兒呢。
竇師傅可不僅僅是木匠、瓦匠師傅,年輕的時候還練過幾手兒的。
這會兒見一個黑影奔自己過來,抬起腳就是一個蹬踹。
“我去你大爺的吧!”
感覺自己的腳踹到了實處,聽見“哎幼”一聲,竇師傅知道嚇唬自己的是人,不是鬼。
“你特麼是誰!”
竇師傅這會兒紮了馬步,先是問了對方一句。
這叫投石問路,要是對方就這一個,那就打丫的。
要是對方有兩個人,那就跑丫的。
眼瞅著自己兒子挨了一腳蹬踹,三大爺趕緊從牆角跑了出來。
竇師傅見對方還有一個人,江湖規矩,風緊扯呼!
三大爺見竇師傅要走,趕緊上前一步拉住了竇師傅的袖子,急聲說道:“是我是我,我是住李家對門的閆富貴!”
“啥?”
已經擺開姿勢要跑的竇師傅回頭借著四合院透過來的一點點光亮仔細看了看拉著自己這人。
好像還真是晚上那個聽牆根兒的……
“怎麼回事兒你!”
竇師傅甩開三大爺拉著他的手,沒好氣地說道:“人嚇人嚇死人知不知道你!”
“二哥,你聽,是不是有動靜?”
李學武剛帶著自己三弟進了前院兒,李學才就支棱著耳朵對著他問了一句。
李學武好像也聽見了,便停下腳步仔細聽了。
可這會兒隻有呼呼的風聲,開春兒的風可大,尤其是晚上這會兒。
“哪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