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當當~”
“咣當當~”
火車一路不停,沿著京城至鄭城再到長安。
從長安再到金城,再到油城,再到哈密,最後到烏城這條線前進。
現在就是這麼一條路線,而且就這麼條路線還不敢保證一定能順利通過。
京烏全線貫通李學武記得是在今年,具體哪個時間不記得了,但絕對不是現在。
這條線跟後世進邊疆的路線也不同,具體哪裡不同,李學武也搞不清楚。
不過調度既然敢把車發出來,就說明後麵的板車和箱車裡的東西一定能送到。
總不能讓他們這幾個小趴菜扛著以噸為單位計數的東西挺進邊疆吧。
上車的時候李學武看了,車頭就是蒸汽機車,車尾的也是。
按照這個時候火車的構造速度和模數牽引力勾算這一趟超長列車的運載質量,李學武估摸著運行時速能乾到60多公裡左右。
這還是在不停站的情況下,要是算上加水或者其他業務,到烏城怎麼也得27號了。
他正躺在床上計算這趟“烏龍車”的運行時間時,就聽對麵兒床上傳來了稀稀疏疏聲音。
李學武早醒了,他就是沒起來。
起來乾啥,這種路線,這種任務,他現在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待著,睡覺。
聽起來很爽,其實最無聊。
巴掌塊兒大的地方,站在這頭兒放個屁那頭兒都能聞得見。
雖然從窗口射進來的陽光已經照在了他的臉上,提醒他現在已經不是早晨了。
可李學武毅然決然地拉上被子,來了個視而不見。
對麵兒的聲音不停,不大一會兒,李學武就聽見自己的頭頂有呼吸聲。
“咱們那事兒什麼時候能告訴我?”
“我特麼!滾!”
李學武一掀被子,從地上撿了鞋對著往門口跑的姬衛東喊道:“來!來我告訴你!”
“噓!”
姬衛東則是嬉皮笑臉地把著門對著李學武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李學武則是不耐煩地把自己的鞋當飛鏢對著姬衛東就扔了過去。
“砰!”
不用想,就依姬衛東的身手,怎麼可能讓鞋砸身上。
在李學武做出扔鞋的動作時,他就把門關上了,這是鞋砸門發出的聲音。
站在走廊上的姬衛東又恢複了調查部“大老”的風範。
先是在車廂前後轉了一圈,看了值班日誌。
隨後用電話給前後車通話問了安全情況。
電話一個小時要打一次,一是確保車輛安全,二是確保電話線路安全。
不過這都是常規操作,這種車輛出現事故的概率都能堪比火星撞地球了。
站在衛生間洗臉的姬衛東眼瞅著路過的一個火車站上有人站崗確保列車通過時站台上沒人呢。
昨晚李學武起來好幾次查車,姬衛東自覺地跟李學武排了班兒。
再看了一眼外麵飄著的煤煙,轉身去了前麵的值班區。
“來來來,閒著也是閒著,贏你們點兒”
完成工作的姬衛東又暴露了本性,笑嘻嘻地從兜裡掏出了一副撲克。
這還是他從家裡帶來的,為的就是排解火車上的寂寞。
不然還能怎麼排解?
像你們想歪的,先前李學武聽見的那陣稀稀疏疏聲?
男人的孤苦不一定非要女人來解救,也可能是其他的事兒,比如工作勞動。
“傻柱今天咋了?”
“我哪知道!”
劉嵐來大食堂這邊調材料,看見木著臉在桉台邊上用勁兒的傻柱不由的一愣。
這小子平時都是吊兒郎當的模樣,做飯也都是那個德行。
今天這是怎麼了?
問二廚劉師傅不知道,劉嵐拉住了走過來的馬華。
“馬華,你師父咋了?”
馬華回頭看了一眼師父,對著劉嵐說道:“不挺好的嘛,不招災不惹禍的,可不就是大家想看到的嘛”。
“去你的!”
劉嵐推了一下馬華,道:“我瞎啊,不正常看不出來嗎?”
“嗬嗬”
馬華一聲冷笑熱哈哈,攏了攏手裡的白菜說道:“讓我師父能放在心裡的,可能就隻有阿詩瑪了”。
“誰?”
“滾蛋!活兒不多閒的蛋疼是吧!”
這會兒傻柱也聽見身後兩人滴咕自己了,轉過頭罵了徒弟一句。
隨後對著劉嵐說道:“要啥自己去庫房拿,拿完找老郭寫條子”。
就這麼兩句話,隨後又轉過頭忙活手裡的麵去了。
可劉嵐看傻柱的動作好像跟這麵團有仇啊,捶的桉台“哐哐”作響。
馬華對著劉嵐撇撇嘴,小聲道:“一上午罵我們的次數十個手指頭數不過來了”。
剛說完,馬華見師父又要瞪眼睛,趕緊拎著手裡的白菜去切片兒了。
劉嵐則是一臉好奇地走到傻柱邊上,看著正跟麵團較勁的傻柱問道:“對象黃了?”
傻柱一臉厭煩地看著好奇貓似的劉嵐,冷聲道:“找茬兒是吧!”
“稀罕~”
劉嵐一癟嘴,眼睛抹噠了一下傻柱,隨後邊往後麵走邊說道:“狗咬呂洞賓”。
傻柱也是上眼皮一打下眼皮,繼續手裡的動作。
昨晚從李學武家出來他也沒去倒座房,他怕。
他怕彆人問起他的婚事。
他怕彆人可憐他的婚事。
傻柱在正房自己屋裡坐了一宿,眼睛也是看著賈家的方向看了一宿。
直到今天早上秦京茹出來洗漱,這才出了屋。
秦京茹自然不待見傻柱,見著他出來一轉身就進屋了。
傻柱嘎巴嘎巴嘴,乾啞著嗓子直接出門上班了,就連飯都沒有去倒座房吃。
其實就是他自己放不過他自己,太在乎彆人對他的看法和態度了。
能說他閒話的就那麼幾個閒人,還都是他看不起、看不上的。
白上這個火,白較這個勁。
要不秦淮茹怎麼說他鑽牛角尖了呢。
如果不是以死相逼,傻柱還不願意麵對現實呢。
這會兒一上午的忙碌他心情算是舒坦了不少,可廚房裡這些人懊滔了。
無緣無故的,憑白當了傻柱的出氣筒。
當然了,也有不慣著傻柱的。
“傻柱,東西我拿走了啊!”
劉嵐拎著一袋子調料,走過傻柱的時候知會了一聲。
沒等著傻柱的回複,劉嵐放下調料又回來了。
走到傻柱身邊輕聲說道:“姐單身了,要不跟姐湊合湊合?”
“你要不要跟麵團湊合湊合?”
傻柱一轉頭就是寧死不從的死亡凝視。
“哈哈哈!”
離了婚的女人就是這麼的肆無忌憚,逗了傻柱一句,哈哈笑著拎了地上的調料出了門。
傻柱的眼睛一直目送著劉嵐出了門,這才對著過來幫忙的馬華問道:“她什麼時候離婚的?”
“您不會真想跟她湊合吧!”
馬華這會兒三觀和節操都要被師父砸碎了,瞪大著眼珠子看著傻柱。
“滾蛋!”
傻柱輕聲罵了一句,隨後將揉好的麵團分了徒弟一半,兩人開始做饅頭。
馬華見師父不是這個意思,便小聲說道:“您小心著點兒吧,這娘兒們看著不像好人”。
“用你教我?!”
傻柱瞪了一眼徒弟,道:“她就是寒磣我來了,你以為她真想再找啊,浪罷了”。
“嘖嘖嘖”
馬華也嘖聲道:“真了不得,為了進步家都不要了”。
“哼!”
傻柱哼了一聲,隨後說道:“她們家那位也不是什麼好玩意兒”。
馬華攥著手裡的麵團,仰脖兒斜上四十五度仰望著虛空,道:“這結婚還有個什麼勁”。
】
這話可是說到點子上了,站在一邊的傻柱聽見了,站在招待所前台的張鬆英也說到了。
這會兒正看見劉嵐拎著袋子臉上帶著笑容進了廚房。
秦淮茹懟了張鬆英一下,道:“找茬兒乾仗呢?”
“我管她!”
張鬆英一扭身子跟著秦淮茹進了辦公室。
“從一大早上來就跟這個說單身了,跟那個說離婚了,切~”
秦淮茹看了張鬆英一眼,問道:“你自己呢?”
兩人也是“好姐妹”關係了,有些話也是能直接說出來的。
“我怎麼了~”
張鬆英就是看見解放了的劉嵐想到了自己,這才這麼多怪話的。
秦淮茹一邊看著賬本一邊問道:“你們家那位沒跟你緩和關係啊?”
“他?嗬嗬~”
張鬆英一撇嘴,道:“一輩子不說話才好呢”。
秦淮茹抬起頭看了看她,道:“有家沒家可是兩碼事兒,她離婚可不是沒家,孩子和房子可是給她了”。
“我又沒孩子,房子不就是那回事兒嘛!”
張鬆英抱著胳膊依靠在椅子上,看著窗外的陽光說道:“我那哪裡是家啊,都沒有這辦公室溫暖,一點兒人味兒都沒有了”。
感慨了一句自己,又轉頭問向秦淮茹道:“你妹妹那事兒怎麼辦了?”
“唉~”
張鬆英不問秦淮茹還能假裝忘了,可這麼一提起來也是一肚子火。
“還能咋樣,拖唄,拖到她自己靠不住,或者她家裡靠不住唄”
張鬆英扭過身子趴在椅背上,翹著兩條大長腿一晃一晃地說道:“你妹妹想找啥樣的?何雨柱看不上可以給廠裡彆的人介紹介紹嘛”。
“甭惹麻煩了”
秦淮茹抬起頭說道:“院裡傻柱我是知根知底兒的,要是外麵的,是介紹了,結婚以後出了問題我二叔還不過來找我麻煩啊”。
自從秦京茹說了家裡對她的看法,秦淮茹就不大想搭理她們家的事兒了。
包括現在秦京茹的問題,她也是消極處理著。
不讓傻柱直接去家裡提親,就是怕秦京茹在她這兒出事兒。
有一個傻柱就夠熱鬨的了,再來一個,她不用乾彆的了。
“唉~”
跟著秦淮茹歎了一口氣,張鬆英又小聲問道:“他最近怎麼這麼忙啊?聽機關的說又跟李副廠長出差了”。
“拐了這麼大個彎兒,你是想他了吧?”
秦淮茹這會兒才聽明白,這娘兒們東拉西扯的,東一耙帚西一掃帚的,為的就是打聽李學武啊。
“哪有,我就是隨便問問”
張鬆英扭回身子背對著秦淮茹嗔道:“瞧你,這麼說我成什麼人了”。
“不像好人~”
“去你的~”
兩人也就是在辦公室裡鬥鬥嘴,平日裡可不敢這麼說話。
秦淮茹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那活土匪倒成香餑餑了,走到哪兒都有人惦記著。
可不是嘛,張鬆英剛惦記完,在辦公室的穀維潔又開始惦記了。
“李副處長出差前沒有安排武裝部這邊的工作嗎?”
“額……處長說武裝部有您在,不會出問題”
聽著穀副書記的質疑,於德才倒是會說,可穀維潔不大買賬。
“要是所有的處級領導都這麼學,把工作都丟給我來做,那要他們做什麼?”
穀維潔說著話的時候並不是很正式,也不是很嚴肅,似是認真似是玩笑的樣子。
反正於德才聽著話兒是不對味兒,可麵兒上是挑不出來說道兒的。
這會兒看著低頭看資料的穀副書記,於德才也是沒法。
他今天來是催促這邊借調函進度的,稽查股現在已經迪化了,活兒忙不過來了。
尤其是機床車間搞出來一個安全生產標準化項目出來,稽查股更有勁頭了。
總不能查人的標準由著乾活的人訂吧!
現在稽查股急需人手參與到標準化的項目裡麵去,達到引領和主導作用。
穀維潔現在看的就是於德才帶過來的,關於安全生產標準化的項目說明。
先前借調函走到她這裡就卡住了,她給廠辦的回複是鑒於武裝部現處的特殊形式,要保衛處提供具體的業務和人員需要條件。
得,還沒等於德才想轍呢,車間那邊先把枕頭遞過來了。
看著廠生產管理處、設計處和保衛處聯合提供的立項說明,穀維潔也攔不住了。
雖然心裡不情願,但還是讓秘書找出了那張借調函,拿起鋼筆簽了自己的名字。
“項目不錯,好好做吧”
“是”
於德才拿起那張借調函就要出門。
穀維潔努了努嘴,隨後對著於德才說道:“李副處長不在家,讓丁學波主任協助你們處理業務吧”。
於德才猛然定住了身子,轉回身向穀維潔看去。
這會兒穀維潔低著頭看著手裡的文件說道:“武裝部的乾部早晚都要並過去,正好借著這次借調融合一下”。
“是”
於德才不敢說彆的,更不敢以李學武不在家為由決絕穀維潔。
因為穀維潔是廠領導,李學武隻是保衛處的當家人。
李學武給穀維潔下了絆子,前腳兒離開,後腳兒保衛處就被插了釘子。
這丁學波於德才知道,不是個老實的,這會兒長腦子的都知道穀維潔要乾什麼。
答應完,於德才見穀維潔沒彆的指示,再次轉身出了門。
穀維潔在於德才走後扔了手裡的筆,眼瞼下垂地喝了口茶。
她並沒有針對誰,而是覺得保衛處在座的都是……
秘書見副書記沒有事兒,便躡手躡腳地拿著筆記本出了門。
這會兒穀維潔才算放鬆下來,用手搓了搓臉,長舒了一口氣。
這小子實在難纏,找關係約他卻是陰差陽錯被他躲過去了。
穀維潔本想著一次跟他談明白的,要麼說服他,要麼下來收拾他。
可現在麵兒都沒見著,又搭上了韓殊的人情關係。
現在這個事兒就複雜了,要說服沒機會,沒時間,要收拾他有韓殊在中間,輕了重了都不是。
這也是她明明知道董文學在保衛處,卻一直都沒有用這種關係的原因。
她是準備拿這條關係當殺手鐧的,可沒想到那小子屬泥鰍的。
現在把丁學波安插進去,並不是要做什麼,就是給李學武和董文學提個醒,她要支持。
可她沒拿丁學波當回事兒,董文學和李學武這邊更不會拿她當回事兒了。
於德才從穀維潔的辦公室出來,並沒有急匆匆回去報信兒。
而是將借調函的流程走完,這才不急不緩地回了保衛樓。
電話是按照李學武的要求直接打給鋼城董文學的辦公室的。
董文學聽了於德才的彙報冷笑了一聲。
他當然知道媳婦兒以前的這位領導,可也沒想著顧情宜,給麵子。
“調到了保衛處就是保衛處的磚,哪兒有需要往哪兒搬嘛~”
董文學輕巧巧的一句話,直接決定了即將到來的丁學波的位置。
協助處理保衛處業務?
巧了,李副處長在走前就指示了,訓練場管理處因為大量訓練人員和駐紮人員管理需要等原因,要提半級,按照副科級管理製度執行。
這丁學波不就是科級乾部嘛,按照單位合並慣例,降半級使用很正常的嘛。
“丁學波按照正科高半級安置訓練場,就這樣”
董文學也忙,沒時間說太多,一句話下了命令,這邊就會按照程序給還沒報道的丁學波做崗位命令了。
要不怎麼說李學武心眼子多呢,早給這些人挖好坑了,就等著他們往這邊跳呢。
調到訓練場並不是訓練場所有的事情都歸丁學波管了。
李學武走前挖的坑已經標明了,是訓練場管理處,就是做後勤工作的部門。
食堂、服裝、器材保養、住宿衛生等等瑣事都歸管理處管理。
這可真是大熊貓點外賣,損到家了。
去訓練場上班,放假回趟家跟特麼取經似的,腸子給你顛出來。
中午食堂放飯,一大爺很是意外地在窗口看見了傻柱。
“柱子,你沒去啊?”
傻柱一抬頭,見是一大爺,點頭道:“啊,沒去”。
一大爺看了看傻柱,端著飯菜走了。
這會兒正是人多的時候,哪裡有時間給他們兩個細說這個事兒啊。
傻柱眼神躲閃著,一大爺也沒有自討這個沒趣。
倒是二大爺好討這個閒話,走到窗口前,對著傻柱問道:“柱子,一大爺跟你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