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掛電話沒叫閨女接,也是因為李學武說了他和顧寧的心理問題,丁鳳霞一時有些難過。
強裝著歡笑送走了去海運倉住的幾人,丁鳳霞就把電話打去了羊城。
一般來說,家裡主動打來電話一定是有重要的事兒的,不然不會影響顧海濤工作。
顧海濤接了電話沒想到卻是閨女和姑爺的事兒。
他是知道有些士兵從站場上下來會有應激反應,他也查過李學武在部隊時候的情況,和那次受傷的經曆。
至於他閨女,那更是他至今都記掛的心病。
那晚閨女看見的黑影是誰,直到現在都沒有查出來。
老戰友心裡一直都有著痛,那些孩子至今都有心理陰影。
他能說什麼,姑爺能主動找人治療,能把實情跟這邊說,說明他沒有看錯人。
再一個,他就是職業j人,更能理解李學武心理問題,也更欣慰李學武能主動理解和承擔起閨女心理問題的責任。
唉,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
顧海濤的回複很簡單,相信姑爺,也相信閨女,兩人在革命中生成的情誼可以戰勝一切。
聽了丈夫的指示,丁鳳霞這才安下了心,一有時間更是把顧寧和周亞梅叫回家吃飯。
母親為了兒女那是什麼都能舍得出來的。
安慰了周亞梅,丁鳳霞也不想李學武剛回來就心累,笑著問了邊疆的事情,算是主動轉換了話題。
李學武給周亞梅了一個堅定的眼神,隨後跟著丈母娘聊起了這趟旅程的見聞。
在說到大雪災,說到牛羊倒斃、牧民困苦之時,又惹得幾個女人一陣唏噓。
付之棟不知道母親幾人為什麼難過,看了看手裡正吃著的巧克力又放了回去,乖巧地依偎在了母親身邊。
許是見氣氛有些低沉,穆鴻雁主動轉換了話題。
在李學武介紹邊疆帶回來的特產的時候穆鴻雁還逗著李學武說他還沒給小寧送禮物呢。
李學武哪裡不知道這位八麵玲瓏的嫂子是在給自己遞信號呢。
“禮物準備了,不能叫您瞧見”
李學武笑著很是神秘地說道:“我怕你羨慕,哈哈哈~”
說著話轉頭對著顧寧交代道:“皮箱裡就是,咱們背著點兒嫂子啊,再讓嫂子看見,咱可給不起了~”
“呦呦呦,還是小秘密呢~”
她可不相信李學武給不起,出手就是國外的紅酒,再出手就是玉鐲。
就算是周亞梅也得了一條絲巾,付之棟又得了一盒巧克力和一把英吉沙小刀。
雖然不知道這妹夫的身家有多少,但她絕不相信就是醫生兒子和一個副處長工資那麼點兒財力。
各人有各人的緣法,穆鴻雁倒是沒太在意李學武這些個。
一家人和和睦睦的,總比勾心鬥角的強。
公公婆婆對她著實不錯,愛人回來的少,可跟她也是真心的,所以穆鴻雁對待小姑子也就實心實意的。
這會兒見時間晚了,婆婆要休息,李學武也是今天到家的,就想著用顧寧的禮物為借口結束今天的話題了。
“不讓看拉倒,下次不幫你了啊~”
穆鴻雁笑著跟李學武說了一句,又對著婆婆說道:“太晚了回去親家該說了,讓他回去吧”。
“是啊,早點兒回去歇著吧”
丁鳳霞見著付之棟打哈欠,一看時間九點半都過了,趕緊叫李學武回去呢。
“正好你開車來了,送小寧她們回去吧,我今天就不去看伱的禮物了”
穆鴻雁嘴裡說著不幫李學武,可這會兒還是給李學武創造了個機會。
李學武笑著站起身,跟丈母娘道了彆,又幫著把顧寧的禮物拿上了車。
沒叫丈母娘出屋,帶著顧寧和周亞梅母子開車出了門。
看著小齊關了大門,穆鴻雁摟著婆婆的胳膊笑問道:“閨女跟人家走了吧,還得是兒媳婦兒陪著您吧?”
“哈哈,好好,兒媳婦兒好~”
“那是~”
——
顧寧可不知道嫂子在自己一出門就“背刺”了自己,這會兒坐在副駕駛上看著道路兩旁的街燈有些說不出的意味。
夫妻雙雙把家還?
好像有點兒那種意味呢,可她又覺得好像……好像有點兒臉紅。
因為開的威利斯,李學武也沒在路上多說什麼。
再一個周亞梅就坐在後麵,他也沒大好意思逗顧寧。
等到了海運倉彆墅,李學武並沒有將車熄火,拎著皮箱進了屋。
也沒上樓,將皮箱放下,笑著摸了摸付之棟的小臉兒,跟顧寧和周亞梅道彆後便離開了。
顧寧也是看著李學武的車走遠,這才把大門鎖了,關了房門進了客廳。
周亞梅這幾天在這住的習慣了,晚上如果在顧寧家裡吃,那便回來再看一下爐子的火就睡了。
這會兒兒子都困的睜不開眼睛了,就連巧克力都抱不住了。
“你帶他去睡吧,我去看爐子”
顧寧讓了周亞梅,隨後往廚房去了。
“走前我壓好了火的,再填點兒就成”
周亞梅將巧克力拿在了手裡,抱著兒子對著廚房的顧寧說道:“我先上樓了啊”。
“好~”
顧寧看了看爐火,確實還是有的,又用小鏟子填了煤塊兒,這才蓋好了爐蓋走了出來。
看了看茶幾旁的黑色皮箱,這麼大,得裝多少東西?
嘴角微微一笑,先去衛生間洗了手,這才要去拎箱子上樓。
可剛一上手兒就差點兒晃了胳膊,她也是沒想到箱子會這麼的沉。
皺著眉頭在心裡胡亂猜著,用力拎著箱子便上了樓。
周亞梅帶著兒子睡在客房,顧寧自己睡在主臥。
輕輕拉開主臥的門進了小客廳。
顧寧看了看小客廳的圓形茶幾,好像放不下這個箱子,又拎著往書房去了。
書房的大案台上空著呢,周亞梅這幾天看完書都會收起來,放這個皮箱正好。
許是記得李學武給她那句玩笑似的叮囑,這會兒看了一眼房門,這才打開了箱子的皮帶鎖。
當掀開箱子看到那些書時,顧寧驚訝欣喜的眼神跟李學武在老巴朵車上看到這些書的時候一樣。
《彆爾金集》、《舞會之後》、《養老院長》、《雙城記》……
一本一本地撿出來翻看著,都是原著文字版本的,這份禮物她真的很驚喜。
從李學武在書店第一次給她買書那個時候起,她就知道了他了解自己的愛好的。
後來自己借給他看那本《簡愛》,兩人也是從書上一點點開始接觸的。
這次尤其是個驚喜,就連放在一邊的香水和巧克力都沒怎麼細看。
她以前也收到過香水,不過不怎麼好聞,她平時也用不上香水。
這次李學武送的她倒是試著聞了一下,確實比自己以前的好很多。
不過她的職業和習慣不太用得著,喜歡是很喜歡,可也沒有書喜歡。
顧寧就站在書桌旁,撿出一本翻看一陣,微笑著像是得了寶貝的精靈。
等把最後一本拿起來翻看了一陣後,顧寧順手伸去箱子裡拿書的時候卻是抓了一疊的硬紙殼出來。
“呀!”
她還想呢,怎麼會有這麼薄的書,而且還是一疊,難道是雜誌?
等拿在手裡看的時候,這厚厚一疊硬紙殼裡包著的卻不是書,而是細絲的織物。
紙殼中間的圓形留空隻能看見部分織物和顏色。
她是沒看懂裡麵包著的什麼,卻是看懂了硬紙殼包裝上的文字和宣傳畫。
太羞人了,他……他怎麼送這種東西啊!
好在這主臥的隔音效果好,不然顧寧那一聲驚訝準得把周亞梅叫過來。
她這會兒也是反應過來了,自己是一個人在屋呢。
紅著臉,捏著手指,微微閉著眼睛躲閃著將散落了一地的畫著羞人宣傳畫的紙殼包裝一個個地撿起來扔回了皮箱裡。
可當她把這些東西撿完,看著箱子裡淩亂的東西,又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好了。
她不是沒見過這種襪子,可現在國內尼龍產量不高,更是沒有人穿這種的,所以現在可見不著這東西。
他怎麼這麼樣啊!
顧寧躲閃著看了一眼箱子裡的東西,氣得紅了臉。
怪不得說要背著嫂子,原來是他要使壞!
——
李學武真是冤枉啊,關鍵是他還不知道自己冤枉呢。
那箱子得到手他也沒動書的那邊,隻把香水拿了出來,又往裡麵填了巧克力。
就光是這麼看著,真看不見箱子裡書底下會有那個東西。
再說了,誰能想到一堆的文學名著的下麵會放著它啊。
把車停進院裡的時候已經快十點了,是大姥一直沒睡,等著自己來著。
其實老彪子他們也沒睡著呢,今天吃的多,喝的興奮,這會兒正躺在炕上聊著閒篇兒。
李學武也沒進屋,跟大姥道了彆便往後院去了。
夜幕下的四合院很是寧靜。
每個門的兩側都亮著燈,照的院子裡的路很是清楚。
沒有三大爺家的雞飛狗跳,沒有賈家的哭鬨,沒有傻柱的不著調,這院裡是真安靜。
李學武走過前院、中院,能聽見從房裡不時傳來一兩聲咳嗽,可也不耽誤鄰居們睡覺。
他是很喜歡這份寧靜的,至少能給他心理上帶來舒適。
進了後院兒,眼看著家裡正亮著燈,李學武便想到是於麗還等著自己呢。
並沒有像上次一樣,兩個人都睡著了,這會兒雨水看著電視,於麗正跟壁爐旁的縫紉機上紮著什麼。
“你可算回來了!”
雨水站起身瑾瑾著鼻子對著李學武抱怨道:“再不回來我倆又得在這睡著了”。
“嗬嗬,睡著了還知道嗑瓜子啊!”
李學武脫了自己的外套,剛才進屋的時候已經看見院子裡晾著自己的衣服了,顯然是於麗今天就給都洗了出來。
“給你看了這麼多天家,吃你點兒瓜子還小氣成這樣!”
雨水憋憋嘴,衝著李學武嗔道:“下次再出門可不來幫你看家了~”
“我也沒讓你來啊~”
李學武笑著從身後掏出一盒巧克力放在了雨水麵前。
“嘿!……”
雨水見李學武說話氣人,剛要開口說話,卻是突然瞧見李學武從身後拿出來的巧克力盒子,不由得換了驚喜的笑臉。
“這是給我的?”
“不是”
李學武故意氣著雨水道:“我就是擺在這兒看看”。
“那我幫你看看”
許是跟李學武熟悉了,也許是跟於麗熟悉了,亦或者是知道了李學武的一些“小秘密”,這會兒雨水跟李學武倒是沒那麼生疏了。
打開盒子捏起一塊嘗了嘗。
“嘶~真甜!”
雨水皺著眉頭眯著眼睛,嘴裡卻是喊著甜。
蘇l真的是一個神奇的組織,他們基本不種植可可豆,可卻是巧克力生產和消費大國。
每年巧克力糖果的消耗真的是特彆的高,高耳基糖果廠的巧克力更是以甜的發膩出名。
雨水冷不丁吃這麼甜的東西都被齁住了。
於麗手裡拿著布料的一角,看著被齁的不行的雨水笑道:“都那樣了你還吃~”
“好吃,真好吃~”
雨水自己吃完,捏了一塊兒強塞進了於麗的嘴裡。
“特彆甜!”
看著於麗也皺著眉頭,雨水還站在一邊強調著。
李學武則是進了裡屋,邊解開襯衫的袖子邊看著於麗給找出來的那副裝裱好的字。
框是黑紫色的木料,李學武不認識,底兒應該是絲綢或者錦緞的,他也不認識。
他就認識那幾個字:贈人民衛士李學武。
這個牛嗶他要吹一輩子的,沒有真東西怎麼吹,當然是要掛到新房去。
以後新房那邊是要接待一些有身份的人的,跟他們吹才有意思。
在這個院兒……不用拿這幅字吹,他吹他自己都夠用。
“是要收起來嗎?”
於麗打好了洗腳水,看著李學武站在那副字的麵前愣神,不由的問道:“還是掛在哪兒?”
“我來處理”
李學武應了一聲,對著於麗說道:“累了一天了,早點休息吧,我自己來”。
“還是洗完了我給你收拾了再走吧”
於麗心疼地看了看李學武的臉,本來她管理的好著呢,現在看都有點兒起皮兒了。
她也是沒想著李學武是個厚臉皮的,哪裡會在乎臉上掉那麼一點點皮。
李學武看著於麗倔強的眼神,便無奈地走回客廳去洗了腳。
雨水吃了李學武的巧克力,可嘴上仍然沒饒了李學武。
“都那麼的大人了,打洗腳水還不會啊!”
雨水搭著腿,手拄著下巴,看著於麗伺候李學武洗腳,不由得譏諷了一句。
“不會”
李學武回答的也是很乾脆和不要臉,一點兒都沒有猶豫。
這會兒斜靠在沙發上燙著腳,眼睛眯眯著,嘴裡也不閒著。
“吃人家的嘴短你不知道嗎?”
“不知道!”
雨水也學會李學武這招兒了,咬了一口巧克力說道:“也不是你讓我吃的,憑什麼嘴短啊”。
“你說的真對啊!”
李學武笑著道:“我還真是頭一回兒見到這麼強詞奪理還理直氣壯的話呢”。
“那是你還見的少~”
雨水指了指盒子裡的巧克力說道:“你多給我弄點好吃的,我讓你見識見識更不講理的”。
“嗬嗬,我有病啊!”
李學武歪了歪頭,看了一眼縫紉機那邊,對著於麗問道:“做什麼呢?”
“褲子”
於麗將擦腳的抹布放在了李學武的手邊,走回到縫紉機那邊坐下了,想著趁這會兒工夫再紮幾下。
“天兒馬上暖和了,你薄衣服還沒有呢”
李學武走了三年,走之前的衣服都穿不得了,帶回來的衣服都是部隊裡的製服,更是穿不得了。
要說工人,穿啥都一樣,可李學武現在不是乾部了嘛。
春秋就是白襯衫,中山裝或者夾克衫,黑或者灰色的褲子,布鞋。
夏天還得準備短袖白襯衫,搭配李學武皮鞋或者布鞋的褲子。
於麗現在就得給李學武準備了,雖然李學武沒叫她做。
可現在李學武家裡劉茵和老太太都忙,不是她做還能是誰做。
李學武點點頭,沒再說什麼。
倒是雨水,見李學武不說話了主動開口問道:“你不吃嗎?”
“巧克力嗎?”
李學武看了看雨水,道:“我不喜歡吃甜的,會長胖”。
“胖了還不好?”
雨水看著李學武驚訝地說道:“人家相對象都是挑胖的找呢,看著有福不說,還顯著你家生活好呢”。
“可拉倒吧~”
李學武笑道:“我家生活一般,就不在肉上顯擺了”。
“怯~”
雨水瞥了李學武一眼,這人就會胡說八道的。
還生活一般,就這個生活要是一般的話,那她就算是貧苦人家了,彆活了。
李學武也就故意逗雨水,這姑娘是個有分寸的,不會出去亂顯擺的,不然他也不可能給她巧克力吃。
這玩意兒雖然也是糖果一類的,可現在想要吃到這種巧克力,隻能說很難,非常難。
友誼商店能買到,但得用外彙或者外彙券。
顧寧家住的那種大院兒有時候也有,不過見著就搶沒了。
李學武也是感謝她在這邊陪著於麗給自己看了十天家。
再一個李學武始終對雨水有些愧疚之情,雖然不說不提的,但他記得呢。
從傻柱那邊來說,李學武也沒拿她當外人。
雖然傻柱沒有參與到西院兒的經營,也沒有幫著管事兒啥的,可晚飯一直都是傻柱在做呢。
休息的時候更是弄一頓夥食給大家夥兒改善改善,這就挺夠意思的了。
現在又把自己的房子給了雨水和於麗住,雨水的小屋又給了西琳她們住。
彆看李學武跟雨水鬨,鬨是鬨,該照顧的一定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