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懂設計啊,完全就是在記憶裡扒的。
“就叫草原虎吧”
李學武指了指武裝巡邏車車時候道:“就叫這個名字”。
說完又指著小了不止一個型號的威利斯說道:“這個就叫羚羊”。
“還挺形象”
夏中全笑了笑說道:“那台指揮車呢?”
“指揮車嘛……”
李學武邊查看指揮車的裝置和配置邊說道:“就叫信號燈吧”。
“嗬嗬”
一眾設計處的人員站在車下看著李學武檢查車輛,嘴上談笑著這幾個代號。
李學武是有仔細查看三台車的配置和應用設施的,這是要用和賣的,哪能不仔細了。
“成了”
李學武跳下車,對著夏中全幾人說道:“就定這個設計方案吧”。
隨手關上車門子,李學武轉身看著舒了一口氣的幾人問道:“看見保衛處拉回來的舊車了嗎?”
夏中全和周大海等人對視一眼,都苦笑了起來。
“不是說三十台嘛”
周大海抖了抖胳膊說道:“我這身子骨兒可再堅持不了這麼熬夜了”。
夏中全也是說道:“要是都按照這個速度,那我這設計處不用乾彆的了,三天就得都躺下”。
“進度你們看著來”
李學武在設計實驗樓裡是不敢吸煙的,誰知道哪兒有汽油啥的。
這會兒叼了根兒煙在嘴上過著癮,對著夏中全說道:“那些車就在停車場放著,你們什麼時候收拾出來,什麼時候就有錢”。
“那停車場放著的不是車!!!”
周大海看著李學武無奈地說道:“那是鞭子,催促我們的鞭子,你比資本家都狠啊!”。
“嗬嗬嗬”
李學武笑著說道:“這就得看你們怎麼想了,給資本家能撈幾個錢兒,這是給你們自己乾呢”。
說完了話,叫沙器之打電話叫人把這三台車開走。
跟消防車一樣,晚點兒都送去山上,作為教練道具進行訓練。
看著李學武帶著人離開,夏中全皺著眉頭想了一陣,知道這塊兒肉自己吃不下了,得找外援。
他找不出誰去,設計處人少,生產管理處人多啊,維修車間人多啊。
他也不用李學武說的那樣,什麼對半兒分,他們設計處都把樣品和方案做出來了,直接交給工人操作就行了。
現在是計劃生產經濟,隻要計劃內的任務完成,工人們就都歇著了。
如果能把這部分人力利用起來,百十台車,不算事兒。
李學武這邊回到保衛樓,繼續文件批示工作。
周一就這麼個活兒,在看到稽查科和稽查隊的組織建設文件時,直接批示:“請讜委維潔書記批示”。
李學武要放出明確的信號,穀維潔那邊才好做工作,不然她那邊直接安排組織結構,一定會受到阻力,就是人事處也會給她磨洋工。
甩了稽查科,李學武能少很多工作,少得罪很多人。
那些迪化的稽查人員還是交給讜委管理合適一些,反正重視安全的印象已經給大家認識了,剩下的屁股交給穀維潔來擦吧。
他是懂惹了禍讓彆人心甘情願擦屁股的。
至於後續建設的稽查隊,這更是一個得罪人的活兒,現在自己的人緣兒就夠不怎麼樣的了,就彆雪上加霜了。
批完稽查科的工作,李學武又把現有的四個科室梳理了一遍。
包括前期耽誤的工作,利用人事微調、獎罰處理、組織談話等手段,進行了必要的調整。
這還不包括已經調整完成的護衛隊和新設置的訓練科。
把在家的四個科長依次叫上來,對接了接下來的工作,又給在訓練場的魏同打了電話,時間就到了十點多快十一點了。
這邊剛忙活的差不多,廠辦的文件又下來了,其中就有昨天穀維潔跟自己說的,關於改善工人居住環境的討論意見稿。
李學武隨意地掃視了一眼,便扔到了一邊。
既然昨晚穀維潔都同意了,這份意見征集稿也就失去意義了。
上午處理完最後一份文件,定下了關於救災救援、應急應用的宣傳工作,李學武又帶著沙器之參加了由穀維潔主持的,保衛處、武裝部、人事處、宣傳處四個處室參加的工作會。
會上主要是討論武裝部人員安置,稽查科、訓練科、消防科等保衛處幾個科室的組織建設,算是把李學武前期欠下的工作一次性解決了。
宣傳處這邊也與保衛處這邊對接上了,接下來稽查科的工作將會一直是廠裡宣傳的重點。
按照廠領導的指示,應急雙預案的建設加快完成學習和應用,強製性地進行演練和訓練,不讓這一次的悲劇再次發生。
雖然跟穀維潔商量好了,稽查科要轉組織部,可現在還在保衛處,所以李學武這邊還是要監管起來,相應的工作也要做。
除了保衛處的事兒,其他處室的工作也互相做了接觸,這次的辦公會算是相當的圓滿了。
會議結束時,也到了中午下班的時間。
穀維潔特意叫了李學武一起走,邊下樓邊討論剛才會上的工作。
這倒是叫一眾武裝部和其他部門的乾部們瞪大了眼睛,不是說這保衛處之虎跟新來的書記不……
現在什麼情況?
李學武沒管這些人探究的目光,機關就是這樣,有點兒風吹草動都是草木皆兵的樣子。
“應急宣傳的側重點我還是認為應該放在實際案例上”
李學武手裡夾著一根煙,邊抽著邊對著身邊走著的穀維潔說道:“隻有最樸實無華和發生在身邊的案例才能打動人心,突出貢獻的人物反而有點兒空泛”。
這話李學武在會上就已經表達了這個意思了,隻不過沒有說的這麼透徹。
這個時候的宣傳風格就是這樣,你看這個時代的宣傳畫就能看得出,是要先突出人物特點的,然後才是事物的本身。
這次宣傳處拿出來的宣傳方案也是如此,想要以幾個先進典型來進行宣傳。
比如在地震當晚打電話的幾個主角,如彙報人李學武、負責人李懷德,決定人……一眾英明的廠領導。
再有,如在廠裡積極演練的保衛、做後勤工作的工程隊、醫院救援的大夫等等。
李學武倒是不反對抓幾個典型出來表揚和激勵,但還是覺得應該把應急雙預案的本身作為主角進行宣傳和學習。
“那就聽你的意見”
穀維潔從善如流地說道:“作為宣傳重點的你都沒有意見,那彆人又有什麼意見呢”。
“嗬嗬,領導,您彆老拿我當排頭兵啊~”
李學武笑著說道:“我隻是就是論事,可沒有說不能宣優秀代表啊”。
“我說的是齊頭並進,各有側重”
穀維潔笑著看了看春暖花開的招待所院落,轉頭對著李學武說道:“這團結湖院子是你主張修繕的?”
“您看您!”
李學武笑著說道:“剛還說不攻擊我呢!”
“哈哈哈哈哈!”
兩人說笑著進了招待所,在招待所一眾服務人員的招待下開始用餐。
李學武吃飯的時候發現,這招待所吃飯的人多了啊。
不止是廠裡的處級乾部,還有樓上住著的客人也多了。
趁著張鬆英張羅上菜的時候,李學武示意了一下吃飯的人,對她問道:“客人多了?”
“可不是!”
張鬆英輕聲說道:“也不知名聲怎麼傳出去的,說咱們廠招待所服務態度好,設備設施齊全,關鍵是飯菜可口,就好多人來住宿”。
“不是……”
李學武轉身看了看,還真是,掐著筷子疑惑地問道:“這,怎麼住進來的?”
“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唄”
張鬆英給了李學武一個眼神,懂得都懂。
“嗬嗬,李處”
坐在一邊的夏中全挑著眉毛說道:“生財有道啊”。
“是你生財了吧!”
李學武看著夏中全問道:“說!你有沒有幫彆人開房?”
“去你的吧!”
“哈哈哈哈哈!”
桌上吃飯的和周圍桌上的人都笑了起來。
李學武在玩笑間就把張鬆英的意思給捅破了,為的就是不叫這些人有什麼誤會。
服務處老張隔著桌子對著李學武問道:“李處,聽說廠裡要建居民區,沒給參劃參劃?”
“我是保衛處,要攙和也得是服務處攙和啊!”
“嗬嗬嗬~”
見著李學武一個諧音詞就把老張乾沒電,眾人都笑了起來。
而李學武則是對這個居民區項目三緘其口,很快轉換了話題聊起了彆的。
都特麼不是什麼好餅,花錢的時候一個個可牛嗶了,賺錢的時候一個個都是老黃牛,蘑菇的要死。
李學武吃飯快,三口兩口吃得了,跟同桌的人客氣了一句便出了小食堂。
今天天兒暖和,招待所的門簾子都撤了,木頭框的玻璃門還是帶彈簧的。
李學武撐開門走出去,滿眼全是陽光。
這會兒正是大中午,陽光灑在團結湖上,波光粼粼煞是耀眼。
“湖裡的魚怎麼樣?”
“呦,李副處長~”
鄧之望將手裡的石頭扔進湖裡,惹得那幾條浮出水麵透氣的鯉魚又潛了下去,惹起一連串的波瀾。
“這魚可真肥!”
“嗬嗬,說是喂的”
李學武撿起腳邊的一塊兒石子砸在了水裡,發出“咚”的一聲,顯然這湖不淺。
“聽說了”
鄧之望叉著腰說道:“一天一塊兒豆餅,還真下了血本兒了”。
“也不算”
李學武站在岸邊吹著涼風笑道:“這招待所裡的魚是不愁吃的,大食堂那邊也是”。
“你倒是想的多,看的遠”
鄧之望看著李學武挑了挑眉毛,李學武則是回了個微笑。
李學武不知道這位低調的副廠長是不是專門在這兒等著自己的,薑太公釣魚嗎?
李學武倒是想跟這位接觸一下呢,這麼能忍,怎麼不去這團結湖裡當王……
不太好,不能說臟話。
“軋鋼廠所有的景色都在這團結湖了!”
“是嘛,這我倒是才注意”
李學武轉了轉腰,掃視了一眼周圍的景色。
確實,這邊的閒適和廠區車間的忙碌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我倒是以為,軋鋼廠的景色在外麵”
“哦?”
鄧之望看著李學武笑問道:“都說李副處長是有名的才子,我倒是想聽聽李副處長的見解啊”。
“嗬嗬,見解談不上,一點點理解罷了”
李學武看著遠處的湖景說道:“往遠了說,這銷售處全國各地跑,什麼樣的秀麗景色看不見”。
“往近了說呢?”
“就在廠區外麵啊”
李學武轉頭看著鄧之望說道:“亮馬河可不就是比團結湖還美嘛”。
“是嘛~”
鄧之望眯著眼睛看著李學武笑道:“初來乍到,我還真沒有看看亮馬河的景色,有時間一定去看”。
“一定要看!”
李學武抿著嘴笑了笑,轉身往辦公區走去。
想要忍,那就得忍住了,半路殺出來算個什麼事兒,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多牛嗶呢。
李學武回了辦公室,擺手示意沙器之忙自己的,自己則是合著衣服躺在了沙發上。
今早起的早,中午的太陽一曬,有點兒困,正好用中午的時間睡一覺。
沙器之見著李學武要睡覺,便拿著筆記本坐在了椅子上,借著李學武的辦公桌開始寫材料。
這個時候機關的人很少有睡中午覺的,就李學武有這個“臭毛病”。
不過嘗試過的人都特麼暗自給自己填了這個臭毛病。
一般來說,保衛處的人都知道,處長有午休的習慣,所以中午是不會上樓打擾的。
有特殊的事兒也都是緩那麼二三十分鐘。
今天可倒好,有十七八位冒冒失失地就衝上來了,直接奔著李學武的辦公室就去了。
等一進屋,卻是瞧見沙發上躺著一個睡覺的,辦公桌前邊站著一位皺眉頭往這邊看的。
沙器之聽見雜亂的腳步便站起來想要去查看,還沒等他把筆記本合上,卻是瞧見人已經衝進來了。
“你們找誰?”
“這……這是保衛處長的辦公室嘛?”
“是”
李學武掀開衣服瞪眼瞧了瞧,卻是一堆人擠在門口,前麵站著一位穿著藍色工裝的工人。
“呦,這麼多人啊!”
李學武坐起身,拿著衣服站了起來,看著有些色厲內荏的幾人說道:“如果你們要找負責保衛處工作的處長,那就是找我了,進來吧”。
這些人互相看了看,又把目光看向了打頭的那人。
打頭的是個四十多歲的男工人,這會兒壯著膽子進了屋,隨後的一堆人也跟著進了屋。
看得站在門外的於德才皺起了眉頭,轉身就回辦公室打電話去了。
李學武的名氣廠裡人大多知道,李學武的相貌大多也都知道,不然不能一下子就找來辦公室。
這男工站在門口問那一句話無非就是強行打個招呼。
這會兒看著李學武說話的語氣不疾不徐的,沒有什麼嚴厲,也沒什麼熱情,這些人就有些肝兒顫。
什麼叫官威,這就是。
“這麼多人,我一張嘴也說不過來不是”
李學武將衣服掛在椅子背上,隨後坐在了自己的辦公椅上,點了最先進來的男工說道:“你先說吧,其他人等著”。
“我……”
這男人還沒把話說出來,就見李學武擺手示意他坐下。
“坐下,坐下說”
李學武攤開自己的筆記本,看著被自己打斷節奏的男工說道:“有什麼事坐下慢慢說”。
“李處長”
這男工看著李學武說道:“我是機修一車間的王永光,我來找您是來說我兒子的事兒……”
“是啊,您可不能禍害我兒……”
王永光正說著,身邊站著的一個婦女便哭嚎著嚷了起來。
見著這婦女撒潑兒,跟著來的一眾人也開始嚷了起來。
“就是,我們家孩子……”
“我媳婦……”
“我爹也是……”
……
李學武擺擺手,示意沙器之不用說話,就這麼把筆記本往前一推,將手裡的筆重新擰了起來,低頭開始處理桌上的文件,就當這些人說的話聽不見。
而這些人嚷嚷了一陣兒,見著李學武不回答,也不搭理他們,聲音一點點小了下去。
他們吵的時候李學武當聽不見,他們不吵的時候李學武更當聽不見了。
王永光瞪了一眼自己的媳婦兒,聳開擠上前來的眾人,惹的一陣兮兮聲。
“李處長……”
“說完了?”
李學武看著手裡關於聯合企業籌備的文件,頭也沒抬地問了一句。
“我……我還沒說完呢……”
王永光看著李學武沒生氣的表情更覺得嚇人。
“我不是給你時間了嘛”
李學武抬起頭用漠視的眼神打量了他一眼,問道:“你們說完了,我問一句,開頭兒我說什麼了?”
聽見李學武的話,圍著辦公桌的人都有些畏懼地縮了縮頭。
“想說嗎?”
“想!”
王永光伸手將自己婆娘往後扒拉了一下,看著李學武說道:“我兒子被保衛科抓了,我就是來問問,什麼時候說話還犯法了”。
“什麼時候說話都不犯法”
李學武不耐煩地將手裡的文件折了一下放在了一邊,拉過剛才推出去的筆記本,拿起鋼筆說道:“誰跟你說說話犯法了?”
“那保衛科憑什麼抓我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