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id="tet_c"“聽說前兒蘭兒生病了,如今可好些?”
和李紈一起,乾走無趣,賈璉便出言問了一句。
聽見賈璉說話,李紈反而心裡長鬆一口氣,放慢腳步,與賈璉隔著三四步並立而行,嘴裡回道:“多謝二叔關心,他並沒有什麼事,隻是偶然染了一點風寒,吃了藥就好得差不多了。
也多虧了二叔在這邊開了一道門,如今他過去與大老爺跪靈也方便多了,來回走不了多遠的路,更是沒什麼大礙了。”
賈璉一聽,暗暗點頭。
李紈本就住在榮國府的東路,以前過去給賈赦磕頭,偏要往西走,出西角門然後再往東到東跨院來。
如今這邊這道門一開,最方便的人,倒是成了李紈母子。
從這邊過去,縮短了何止三倍的距離。
因見李紈與他並行,此時倒不好意思偏著頭去瞧人家,便隨口笑道:“沒事了就好。
我可是聽學堂裡的太爺說過,咱們家這麼多子弟,論讀書好學,就沒有人比得上蘭兒的。
如此看來,將來老爺的衣缽,隻怕還要蘭兒才能繼承起來呢。如此,大嫂子便是我們家最大的功臣了。”
李紈聽得臉上一紅,若非知道賈璉不是刻薄之人,隻怕心裡還要以為賈璉是在挖苦她。
身為榮國府的長孫媳婦,每日除了侍奉公婆、教養兒子,便隻有一個差事,那就是管帶家裡的小姑子們。管家的事,是一點與她無乾。
身為榮國府唯一的嫡曾孫,她的蘭兒,更是一點也不受家裡長輩的寵愛。
若非如此,她又何必一心寄希望於兒子自力更生,拚命的催促他讀書上進,將來才能有一個光明的前程?
她知道,榮國府的家業,有賈璉和賈寶玉二人在,是怎麼也輪不到她的蘭兒來分的。
所以,她一麵逼著小小年紀的兒子讀書,一麵又儘力的給他積攢銀子,不該花的錢是一分也不花,為此還被王熙鳳嘲笑過她“吝嗇”她也不在乎。
心裡有苦自知,李紈便隻道:“多謝他二叔吉言了。不過我隻求他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長大,至於繼承老爺的衣缽,我是不奢望的。彆的不說,寶玉就比他聰明多了,老爺和太太,都寄希望在寶玉身上呢……”
賈璉偏頭看她一眼,見她麵上有些說不出的落寞的意思,便笑道:“大嫂子莫非以為我與你開玩笑的?你若是不信,我可以與你打賭,最多十年,蘭兒必定出息,到時候一定能夠給我們賈府帶回來一個功名。
屆時,他為大嫂子搏一個誥命回來,隻怕也就不是難事了。”
“這……”
李紈便震驚了,她停下腳步,瞧著賈璉。
若是旁人這般說也就罷了,她隻笑笑,當做一句恭維奉承的話便是。
但是賈璉這樣說,就令她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
賈璉是誰?那可是二三年間,就實現從紈絝少年,變身成為朝廷四品大員,掌一方衙門主印,如今風光無限的人物!
若說賈璉身上沒有奇異的地方,李紈是不信的。
如今,賈璉居然如此說,莫非他有什麼憑據不成?
莫非,蘭兒真的有富貴之相,然後被賈璉給瞧出來了?
這由不得李紈不在意,她心中最大的願景,就是將來賈蘭能夠讀書考取功名,然後入朝為官。這是賈蘭唯一博取遠大前程的機會,也是她唯一母憑子貴的機會。
畢竟賈蘭可不是賈政,就算讀書沒讀出頭,也有老國公爺臨終前上一道遺本,就可以堂而皇之的進入朝廷六部為官……
賈蘭要是讀書讀不出頭,將來就是一個平民百姓,她也會從榮國府的大少奶奶變成一個民婦。
賈璉的話,輕易擊中李紈心中最在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