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若是以前,榮國府二房為尊的局麵未打破,薛姨媽還真不會有二心。
畢竟,一座國公府的繼承,在財力上就不會弱於薛家多少。更彆說,那雄厚的政治背景了。
可惜,隨著賈璉的異軍突起,連姐姐和姐夫,都差點被擠出家門。這個時候,賈寶玉這個國公府嫡子的身份,還有多少含金量,就有待商榷了。
第二,薛家雖弱,但是財力卻雄厚。
他們迫切需要的,是來自權勢,也可以說是官場、朝堂上的支撐。
而聯姻,無疑是世家大族,獲得這種支撐的最快最有效的途徑!
雖然薛姨媽很疼愛女兒,但是作為薛家主母,她還是知道,擁有高絕的學識,不凡的品性,和絕美容貌的女兒,是薛家目前十分重要的資本。
輕易,她是不會交出去的。
她想要給女兒,尋覓一個能夠讓女兒幸福,同時還能幫扶薛家的乘龍快婿。
外甥寶玉,好像不太符合這一點。寶玉的尊貴,全在身邊的長輩身上,這種外在的加持,是很容易消散的,自然不那麼容易令人信服。
其實,就她自己見過的青年俊彥之中,她還真看見過一個,令她都百無挑剔的人。
若是讓那個人做自家女婿,她是睡著都會笑醒。
可惜,對方卻是自家侄女的夫婿。
連堂堂公主想要橫刀奪愛,都不可得,他們薛家,自然更加不可能有任何機會。
腦海中隨意想著這些,薛姨媽也無意現在就與女兒攤牌,見寶釵不說話,她就說道:“你聽說了沒有,你璉二哥哥不但已經成為了他們家族的代理族長,而且,他還領了皇帝的差事。
和親使?
雖然未曾親眼見過公主和親是何景象,但是也能想象一二。
奉旨送公主出嫁,領兵踏入他國,這是何等的氣派和威風?
即便是他們家,隻怕也多少年未曾有過這種殊榮了吧。要論咱們家,那就更遠了,恐怕也就你祖爺爺的時候,才有這般景象。”
寶釵聞言,神色微動。
她也想起,那道比她高出一個頭,緩緩走在她身邊,令自己也有些如沐春風的男子。
隨即心裡責怪自己不該作此想,遂掩飾般的回道:“璉二哥哥,確實非同凡人……”
薛姨媽並不曾察覺女兒的異樣,她繼續歎道:“寶丫頭你說,璉哥兒這一趟若是順利回京,皇帝又該怎麼封賞他。
他年紀輕輕,已經有二品爵位在身,官職也是四品,再往上……”
薛姨媽眼神有些向往之色,“若是我記得不錯,他今年也才二十歲,照此下去,他將來究竟能夠達到何等成就,能不能超越你舅舅?”
聽見母親的讚歎,寶釵也不由得順著思緒來想。
然後,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年少成名不算什麼,畢竟血統、出身尊貴者,從一開始就並非其他人可比。璉二哥哥雖然不全是靠出身,但是不可否認,國公府嫡長子的身份,也是他能夠有今日地位的最重要的原因。
但是年少而登高位,若是心智和德行不夠,半道失足的概率是極大的。
想來這就是那些王公貴族,哪怕出些許天才,最終卻很難走到位極人臣的地位的原因。
隻是不知為何,一想起賈璉那張俊逸,軒朗的臉。特彆是其中那雙深邃的眼睛,在看她的時候,都仿若帶著自上而下的審視……似乎周圍的一切人和物,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那種泰然,胸有成竹的處事風格,令她不知不覺的就相信,賈璉並不會如此。
他一定能夠穩穩的走下去。
“璉二哥哥,確實是個前程無限的人。”
“是呀。”
薛姨媽無限歎惋:“所以說,老天生人,注定命有不同。
就比如你表姐,小時候淘裡淘氣,我們都說她,一點女孩家的模樣都沒有,將來嫁了人可怎麼了得。
誰知道,如今世上千萬個女人,都比她不過!
可見,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世上萬般都是命啊……”
薛姨媽嫁到薛家的時候,薛家還算強盛,如今不過短短一二十年,就敗落到這步田地,令薛姨媽,不得不信命。
但是寶釵,卻比母親讀書讀得多,對於薛姨媽這種感慨和結論,並不能認同。
人雖有命,但不到最後,豈能輕言認命?至不濟,三年之後,她再進宮選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