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璉隨意的問著話,似乎根本不在乎許夫人的答桉。但是實則,賈璉還是將許夫人的神態,收在眼中。
看其應答之時,故作正色,但是眉眼卻不由自主的低垂,便知道,這許夫人,或許知道點什麼。隻是她為何不願意向他說?若是安思遠真是被人謀害,他明顯是唯一可以為安思遠沉冤昭雪之人。
也不逼迫,賈璉掃了她身後的少女一眼,笑道:“聽聞安大人有一雙兒女,這想必就是令愛了。卻不知道,長公子現在何處?”
“小兒頑劣,所以交於他外公教養……”
“哦,令尊家住何方,令公子又送去幾年了?”
“家父原籍大同府,送去,送去有四五年了吧……”
賈璉笑了笑,走近一些問道:“四五年?難道夫人便不曾想念過令公子,竟甘願一直將其留在那麼遠的外公家裡?”
許夫人又悄悄瞅了賈璉一眼,“自是有些想念的,隻是家父本是飽學之士,又賦閒在家,正好教養兒孫,倒比跟著我夫婦二人,更好些,所以……”
“安大人突然病逝,夫人也不接令公子回來儘孝?”
“這,他父親身陷嫌疑之中,還是待朝廷查清鹽政,還他清白之後,才議後事為好……”
“哦,難得夫人如此清明。我還以為,安大人去世,夫人會傷心欲絕,卻不想,夫人鎮定敏捷至此,對本官的問訊,竟全部都能對答如流,好似排演過的一般。”
許夫人一愣,再次仰頭,隻因賈璉此刻離她竟然已不足一步。這樣的距離,賈璉要是對她無禮,她連反應都做不到,因此慌忙退後一步,慌忙道:“傷心自是傷心,卻也自知無用,如今惟願配合官府,清查鹽政,以贖先夫之罪過。至於大人的問話,之前已有幾位大人問過相似的問題,所以妾身才能有所準備……”
“是嗎。”
賈璉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就在許夫人頗為不安的時候,柳湘蓮來傳訊:“侯爺,揚州知府、府丞等諸位大人,前來參見。”
賈璉點點頭,腳步卻不動,仍舊笑眯眯的看著眼前宛若待宰羔羊一般的許氏。
此情此景,但凡聰明一點的人,都大概看出賈璉的心思了。
果然,賈璉似乎耐心耗儘,竟再次靠近許氏,笑道:“原來是傷心過了,我還以為夫人根本不傷心呢,畢竟以夫人的美貌,即便安大人去了,想要再擇一良婿,也並非難事。”
看賈璉圖窮匕見,許夫人麵色頓時浮現慍怒之色,憤恨的瞪向賈璉,終究低頭道:“妾終究也是朝廷命官之妻,還請欽差大人自重。”
“嗬嗬嗬,夫人莫急,本官隻是覺得,安大人之死還頗有疑點,本官想要查清安大人的真正死因,以安安大人在天之靈。
這樣吧,此番我還有事,今晚請夫人到本官住處,我二人再好好一敘。”
“你……”
這狗官,果然是見色起意。
“恕難從命。”
許夫人目露悲戚之色,賈璉卻似一點沒看見,反而吩咐左右,今晚定要將許夫人請到他的房間。
“不許你欺負我娘!”
那少女也算是初懂人事,之前害怕還不敢插嘴,此時見娘親被人欺負的都要哭了,立馬上前擋在賈璉和許夫人之間,嬌聲喝道。
賈璉低頭看了她一眼,伸手似乎想要捏她的小臉,被其躲開,便笑道:“你就是安大人之女吧?正好,本官也有話要問你,你也隨你娘,今晚到本官住處聽候問話。”
賈璉說完,看了一眼左右,便有幾人立馬將靈堂上下看管起來。
這般做派,不說那幾個安家下人目露憤恨,就連跟著賈璉前來的禁軍侍衛們,都看呆了眼。
鎮遠侯爺,這麼風流的麼?
而且,侯爺這麼肆無忌憚,無所顧慮的嗎?就算看上了這安家母女,背地裡什麼手段用不得,偏偏當眾如此,難道就不怕他們,回京之後傳他的壞話?
還是,侯爺有把握,事後拿好處封他們的口,所以才不在意呢?要是這樣,也不錯呢,千裡南下,誰也不想白跑一趟。
倒是賈璉的親衛等人,比較熟悉賈璉的習性,有點不大相信,一向禦下寬嚴有度的賈璉,會做這麼沒品的事。
因此在禁衛軍的兄弟們悄悄詢問,侯爺是不是一直都這麼瀟灑風流的時候,他們紛紛回道:“彆渾說,侯爺不是這種人,他定是有彆的原因,不過……”
不過也不是不可能呢,侯爺沒從軍之前在府裡,可是出了名的好色啊。
後來雖然收斂了一些,說不定也是因為想要安心博取功名。
如今侯爺也功成名就了,說不定就那麼多顧慮了呢?
那許夫人生的又如此風韻十足,女兒也是乖巧動人,侯爺能夠看上的話,倒也一點不奇怪……
不說賈璉調戲許夫人之事,暗中被人如何傳開,賈璉倒是悠閒自在的接見了揚州一眾官員。
知府吳誌榮等人力主,讓賈璉搬入欽差行轅,說是如此才符合賈璉的身份,賈璉卻直接否決了。
就在吳誌榮等人有些訕訕的時候,賈璉卻又一口答應了,他們明日給他準備接風宴之事,這倒是讓吳誌榮等人又暗鬆一口氣。
立馬就要趁熱打鐵套交情,賈璉卻道:“我剛到揚州,忙碌的很,就不多陪你們了,你們自去吧。
對了,麻煩你們誰,派人將鹽運司的來往賬目,收支記錄等,統統搬過來,本官要一一查閱。”
“是是,下官立馬就讓人去辦。”
“嗯,你們去吧。”
被賈璉趕出正廳的吳誌榮等人,在前廳便自發聚集起來。
一個人忍不住嘲笑道:“還以為這位鎮遠侯有多厲害呢,他竟然真以為從鹽政官署和鹽運司署的賬目之中,就可以理清鹽政?我敢打賭,給他一年時間,他也查不出一絲半點的破綻出來,最後肯定是灰溜溜的回京複命去了……”
“噓,小聲些。”
府丞打斷了他的,看向吳誌榮,“不知道府尊怎麼看?”
吳誌榮麵目沉吟,搖搖頭,沒說什麼。才剛接觸,他還看不大清楚賈璉的行事風格。
忽然一個鹽政衙門的衙差踱步過來,吳誌榮見狀立馬站住,那衙差便至其耳邊耳語起來。
“當真?”
“千真萬確。那賈璉看見許氏,眼睛都冒光了,恨不得當場將她吃了的感覺。
裝模作樣的問了一些安家的事,便要求許夫人今夜去他住處接受問訊。更無恥的是,他還讓其女一並去。
如今那安氏母女二人已經被他的人看管起來,隻怕難逃被其淩虐的下場。”
“欽差大人問了安思遠?那許氏如何答的?”
衙差便將事情更加具體的說了一些。
吳誌榮這才放心,然後也覺得甚是奇異。
以賈璉的身份,竟然好色至此?倒也不一定,京中乃是天子駐地,這些權貴在京城,隻怕不敢張揚,都憋壞了。
好不容易出京,自然狐假虎威,無所顧慮。
再說那許夫人,也著實有勾引男人的本錢,他還想著等鹽政這樁事過去,看看是不是有機會納來做一房夫人呢。
沒想到,竟被賈璉橫刀奪愛了。
倒也沒有嫉恨,隻是覺得,若是賈璉是這麼好拿捏的人,那對他們而言,倒是一樁好事。
因此將此事,立馬分告左右。
左右官員自然也覺得詫異,隨即都笑了起來:“這位欽差大人既然如此好色,那倒確實好辦了。那些鹽商們,彆的本事沒有,豢養美人的本事,卻是一家比一家厲害。
如此府尊也不必憂心了,隻管將此消息傳給他們吧,讓他們自己想辦法拉攏這位天子近臣,嗬嗬嗬。那些鹽商隻怕要高興壞了,多一個臂膀如此硬實的人做靠山,將來他們日子,越發好過了。”
“言之有理,鹽政本來就與我們無甚關係,還是讓他們自己費腦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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