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主走武將路線的武官,不關心朝政,是賈璉表現出來的態度。
但實則不然,不論是明裡暗裡的朝政消息,賈璉都是有所收集的。彆的不多說,賈政儘管政治頭腦平庸一些,但是畢竟身在朝中,有什麼台麵上的消息,他也是能夠第一時間知道,回來之後與他交流的。
“彆的也沒什麼,隻是近來一件事,或許與你們賈府也有利害關係。”
“哦?”
“當今我大魏人口較之太祖之時,何止翻了一倍。然後曆數本朝歲入錢糧,卻是增長極度緩慢,甚至近年來,出現逐漸減少的局麵。
究其根本,不過是天下承平日久,天下土地兼並日趨嚴重。特彆是宗室、勳戚以及那些有功名的讀書人,都不用向朝廷捐納錢糧,而恰恰是這些人手中,卻擁有著最多的土地……我這般說,二郎可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賈璉本來輕撫著身上的美人,聽到其當真說起正事,才不好意思侵擾,開始思考她說的問題。
說實話,這個事實在不新鮮,不過是老生常談罷了。
哪朝哪代,沒有過土地兼並的事情發生?不過是看發生之後,朝廷如何處置罷了。
畢竟,大魏雖然也征收商稅,但是農稅還是占據主要地位。民以食為天,在這個生產力相對低下的時代,糧食的重要性,更加突出。
隻不過這種事即便朝廷明知道有弊病,卻也很難有個萬全的處置。
因為那些能夠大肆兼並土地的人,往往也正是這個封建帝國的支撐者。
就拿其中,根本不用捐納糧稅的勳貴來說。能夠成為勳貴,有幾個不是為帝國出過血,流過汗的?
放在古老的王朝,那可是要列土封疆,食邑千戶、萬戶的功臣啊。
如今不給封地就算了,難道名下那可憐的一畝三分地,朝廷都不放過?
勳貴如此,其他能夠免除賦稅的群體,不論外戚還是有功名的讀書人,莫外如是。
“莫非,朝廷打算向宗室、勳戚征稅了?”賈璉有些詫異,昭陽公主經常出入宮闈,能夠提前知道一些消息也是正常。這不正是他給其銀錢組建勢力的原因麼。
“雖不一定直接征稅,但是設法防止繼續肆意兼並天下土地是一定的了。”
賈璉一聽就知道這必然是寧康帝想要做成的功績了,隻是,此事牽連何其之廣,要想有所成效,其中的阻力可想而知。
說實話,賈璉是不想現在的寧康帝乾這件事的,因為風險太大。要做,也最好等太上皇駕崩之後,再做不遲。
不過口中,賈璉還是回道:“此事若是能有成效,於國於社稷都是一件好事。”
昭陽公主聞言笑看著賈璉:“哦,二郎竟也是希望此事能成?我聽說,賈家兩府名下的良田,數以千頃,二郎就不擔心因此受到影響?”
賈璉微微一笑,“事關江山社稷大事,我又怎麼會在乎一家一人之得失,青染未免小看於我。”
賈家兩府確實有田地二三十萬畝,這些田地,有些是開國時太祖賞賜,有的是後麵幾代當家人積攢。看起來雖然多,但是放在賈家這等勳門中,也隻能算是中規中矩,並不誇張。
而且,寧康帝和朝中大臣,隻要還有一絲清醒,就不大可能真對宗室、勳戚、讀書人這幾股天底下最強大的勢力大刀闊斧。想來就算要為新政做表率,最後也不過是對這些人象征性的征收一二罷了。
而榮國府那麼多田地,每年的進益全加起來也不過二三萬兩銀子罷了,即便朝廷想要加征二三成,也不過才數千兩銀子而已……
數千兩銀子,自然不放在他的眼裡。
況且賈璉深信,此事不會輕易達成,說不定就這數千兩銀子,朝廷也不過是這裡收了,那裡找補回來。朝中說話的人,都是以上幾類人,豈有自己人虧待自己的說法?
因此賈璉自然毫無擔心的必要。
昭陽公主當然也不是真擔心賈璉會在乎一點田莊地畝的得失,畢竟當初賈璉交給她五十萬的銀票,每一張可都是真金白銀!
但是聽到賈璉如此說,還是感到深深的高興。她靜靜臥在賈璉懷中,一邊享受情郎懷抱的溫馨,一邊眼眸轉動,似在思索著什麼。
忽覺得賈璉將她抱了起來,“這些國家大事先不忙說,天要暗了,青染還是想想,怎麼將我神不知鬼不覺的帶進行宮藏起來為妙。”
聽到賈璉的調侃,昭陽公主錘了賈璉胸膛一下,然後笑道:“方才不過是與二郎玩笑,二郎還當真了,我也是要趕在天黑之前回城的。
我雖然比先時自由,但若是太過隨性,傳到太後的耳中,她也是要罵我的,我可不想挨罵。”
昭陽公主貌似誠懇的說道,實則,她先前確實是有意試探賈璉一二。若是賈璉表現出推諉,她隻怕還當真要將賈璉拘過去陪她一晚,而今賈璉這般良好的表現,她倒也無執念了。
來日方長,二人如今想見麵儘容易的,又何必爭一朝一夕,徒給彼此增添麻煩。
“當真不要?”賈璉有些意外的模樣。
“當真不用,二郎要是有心,就將我抱到馬上好了……”
確定昭陽公主並非違心,賈璉這才將其攔腰抱起,走到幾個牽馬墜蹬的侍女旁邊,也不管她們各異的模樣,將身子輕盈的昭陽公主扶上馬,然後當著她們的麵,勾住昭陽公主的身子,又是一個深吻。
“路上小心。”
昭陽公主嗔視賈璉一眼,而後掃向幾名侍女,她們頓時不敢再偷笑,一個個連忙翻身上馬,在昭陽公主一聲駕馭聲中,追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