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的小命以及事後能不能保留自身前程和闔族性命都在賈璉的一念之間,裴豐年當然不敢得罪賈璉。
而且賈璉提醒他昭陽公主受寧康帝親睞,他更不敢表露一絲“怨念”了。
昭陽公主卻像是什麼都不知道一樣,一直笑眯眯的看著賈璉,臨了才淡淡的掃向裴豐年。
這一眼,卻讓裴豐年頭垂的更低。
昭陽公主這才放過他,複與賈璉笑道:“終於又能與將軍並肩作戰了。”
賈璉也對著她點點頭。
大晚上的,兵馬太多會拖累機動性。而且他的火器營經過特訓,什麼情況如何配合都有自己的章程,若是帶上幾千“雜魚”,肯定不便。
這也是他讓昭陽公主統領北大營降卒的原因。
……
山上。
寧康帝站在行宮西樓,目光死死的看著遠處絞殺在一起的大片禁衛軍將士。
這已經不知道是對麵的第幾波衝殺了。
驍騎營之威,悍然如斯!
若非他占據兵力優勢,又早有防備,據地利而守。
若非,他早就有心的重點打造親軍營,讓親軍營的整體實力,也不容小覷……
隻怕此時的他,不是在逃跑的路上,就是已經被太上皇捉去了。
但即便如此,行宮外的防線已經全部被衝斷,行宮柵欄也被衝擊的東倒西歪,到處都燃起了熊熊大火。
一個又一個的將士們倒在血泊之中。漫天的血腥味和烈火燒灼屍體的刺激味道,哪怕是站在高樓上的寧康帝,也能清晰得聞。
這些,都是帝國最精銳的士卒。
寧康帝沒有說話,但是從他袖口不自覺握緊的拳頭,可以略窺其胸意。
旁邊陪侍寧康帝左右的心腹近臣,很多都不忍的將頭挪開。
這般直麵淋漓的鮮血,即便是最殘忍的陰謀家,此時或許也會低下自己高貴的頭顱。
“咚咚咚!”
鐵靴踏著木樓,衣甲帶血的兩名將軍快步至寧康帝跟前,“敵軍攻勢太猛,為了陛下的安危,臣等懇請陛下撤離行宮!”
作為眼下寧康帝這邊最高級彆的兩名統兵將領,他們的話,引起了寧康帝身邊文臣的騷動。
但是寧康帝沒有動,他甚至連頭都沒有回,也沒有說話,目光仍舊看著前方在浴血拚殺的將士。
馮勝二人對視一眼,跪下道:“驍騎營騎兵攻勢銳利,行宮內又無險要,僅憑臨時挖掘的壕溝和柵欄,阻擋不了幾次衝鋒了。
一旦防線被衝破,數萬大軍混戰,臣等無法確保陛下的安危!
臣已經與衛統領商議,由衛統領護送陛下至山下安全之地,臣則率護軍營為陛下斷後,以求萬全……”
“萬全?”
寧康帝緩緩的轉過頭來。
事已至此,已經沒有萬全之法了。
托逆子之福,此番即便勝了,他也注定被背上一個忤逆犯上,不仁不孝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