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的情況下,哪怕是有著梟雄之誌的努爾哈赤,也不得不重新審視自己的計劃,轉而蟄伏了起來。
萬曆三十九年,熊廷弼在遼東的任期期滿,奉命改差南直隸督學。然而就是在這之後,熊廷弼與東林黨多起紛爭——這不奇怪,督學南直隸嘛,跑去人家地盤上了。
就任南直督學期間,熊廷弼因“所拔皆名士,所進皆寒微,所黜皆是鄉紳津要子弟而東林弟子居多”,而越發得罪了東林黨,至此深陷黨爭,難以脫身。
不久後,紀律嚴明又脾氣暴躁的熊廷弼因為棒打生員致死,被東林黨人抓住了把柄。在遭到彈劾後,他立刻被撤去了官職,隻能居家賦閒多年。
而這個時候,已經建立後金政權的努爾哈赤就趁機在遼東發起了“薩爾滸之戰”。代替熊廷弼鎮守遼東的楊鎬率領十二萬明軍與努爾哈赤的八旗軍展開了廝殺,卻因為眾所周知的那些原因,落得了慘敗的結果。
自此之後,大明一再丟失原有優勢,變得被動了起來。隨著事態發展越來越糟糕,“收拾遼東殘局”已然成為大明官員避之不及的燙手山芋。
在這種情況下,賦閒在家多年的熊廷弼終於被想了起來,接到了起複的命令。救國心切的熊廷弼沒有去權衡其中的利弊,在接到“遼東經略”的任命後,他帶病晝夜兼馳二百餘裡,趕到了遼東。
為了整肅軍紀,振奮軍心,安定人心,儘快恢複遼東的軍事防禦能力,應對敵襲,熊廷弼在朱翊鈞的支持下,開始在遼東進行了大刀闊斧的軍事改革。
他先是向朝廷請示,征調來了各地的部分精銳明軍和物資,解決了最緊張的問題。後又親赴遼東各個重鎮巡視,給遼東原本的軍民打了一劑強心針。而曾經臨陣脫逃和貪贓枉法的將領也被他處死,取而代之的是一批表現相對優秀的將領。
這樣一來,不到一年的時間,他就重新在遼沈要地構建起了一條固若金湯的防禦戰線,而遼東明軍也開始呈現出了將領求戰心切、士卒士氣高昂的良好局麵。這裡邊的成效,從不久後熊廷弼兩次戰勝進犯遼東的努爾哈赤來看,有非常直觀的證明。
同時這也說明一件事,朱翊鈞對大局是有把控的,也如以往一樣知道誰才是真正能辦事的臣子,並一如既往地在啟用之後敢於放權。
然而很可惜,就在遼東這邊呈現一片大好形勢的時候,遠在千裡之外的朝廷又開始了一場前所未有的權力重組。
不到三個月的時間裡,萬曆帝朱翊鈞與之後即位的泰昌帝朱常洛接連死去,天啟帝朱由校衝年繼位,朝中黨爭更加激烈,甚至連遠在關外的熊廷弼也不能幸免。他很快就被東林黨派的言官彈劾下台,而東林黨派的袁應泰則接替他出任遼東經略。
與具有突出軍事指揮才能的熊廷弼不同,袁應泰在軍事上甚至可以說是一竅不通。所以他上任不到三四個月的時間裡,就被努爾哈赤看出了底細。
曾經在熊廷弼駐守下固若金湯的遼東,也陸續被努爾哈赤找到機會,安插進了後金的奸細。這之後,袁應泰更沒有了與努爾哈赤一戰的能力。
然而,對危險毫不知情的袁應泰還聽從了朝中速戰速決的主張,主動發起了進攻,這顯然加快了他失敗的進程。
短短的時間裡,他接連丟了沈陽、遼陽等重要城池,隻能帶領不堪一擊的明軍退守到了遼河以西。深覺大勢已去的袁應泰舉全家自殺,將這個無法自行解決的殘局丟給了朝廷。而曾經被擠走的熊廷弼,又被朝廷在憂慮中想起。
在天啟帝親自接見,“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後,身為臣子的熊廷弼也不可能耍脾氣,自然隻能再次接下收拾殘局的任務。
然而,熊廷弼沒有想到的是,都已經這種情況了,朝廷竟然還以財政困難、四川叛亂為由,沒有理會他求兵、求餉的訴求。而東林黨人更是趁此機會,以“沒有錢也能打勝仗”的名頭,為自己一派的王化貞要來了遼東巡撫一職以製衡熊廷弼。
這裡最可笑的是,熊廷弼要不到軍餉,東林黨卻為王化貞謀劃好了相應的軍餉。這樣一來,就出現了身為遼東經略的熊廷弼受儘掣肘、不得施展,而遼東巡撫王化貞反倒獨率六萬大軍鎮守廣寧重鎮,且軍餉充足的鮮明對比。
期間,東林黨人為力撐王化貞而多次奏請撤銷熊廷弼在遼東的官職,而王化貞也表示說自己能在秋天之前給朝廷帶來捷報。熊廷弼此時的處境之艱難已經顯而易見。
然而,東林黨人誇下海口的本事有,相應的實力卻顯然沒有。麵對五月份洶洶而來的八旗大軍,王化貞甚至沒有一絲反抗的實力,隻能丟下廣寧,一路向山海關潰逃。
等到熊廷弼趕來支援時,廣寧已被努爾哈赤拿下。他還是老脾氣,先是嘲笑了王化貞一番,最後仍然接過殘部,將軍民護送到了山海關。
按照當時的情況來說,王化貞顯然要對丟失廣寧一事負主要責任,但東林黨人為了掩蓋曾經力薦王化貞駐守廣寧的舉動,擺脫身上的罪責,因此開始禍水東引,在熊廷弼“支援不利”問題上潑臟水。所以熊廷弼也被送進了監獄,等待判刑。
熊廷弼在獄中呆了三年,一直在為洗清自己的冤屈而努力。然而,他最終還是沒能成功,因為他徹底成為了政治鬥爭的犧牲品。
當時,與東林黨結怨的閹黨,打算趁著這次東林黨立身不穩的時候,捏造一些罪名,將其置於死地。而就在閹黨之首魏忠賢思考要捏造什麼罪名的時候,早年曾與熊廷弼有嫌隙的一位馬姓宦官提出,可以捏造熊廷弼曾向東林黨人行賄的罪名。
於是,明明和東林黨不對付的熊廷弼就這麼死了。
說來可笑,被他極力想要摧毀的後金政權,卻在一百多後由乾隆出麵,為他做了比較客觀的評價。
“論明之曉軍事者,當以熊廷弼為巨擘。讀其《陛辭》一疏,幾欲落淚,而以此儘忠為國之人首被刑典,彼其自壞長城、棄祖宗基業而不顧者,尚得謂之有人心、具天良者乎?”
乾隆說這番話自然有他的政治用意,是故意挑明朝的毛病以證明韃清的“順天應人”,可這毛病的確客觀存在,那也隻好任由他說了。
高務實對於明末很多官員都沒有好感,甚至惡感不少,但對於熊廷弼這個人,高務實基本上還是持肯定態度的。
雖然熊廷弼也有他的毛病,比如脾氣不好,性子高傲,尤其還喜歡嘲諷同僚等等,這在官場上來說……嗯,的確有點找死的嫌疑。但是,這些問題在高務實看來都屬於小節,國家用人之際怎麼能因小失大呢?
好比說他高務實“聖眷獨隆”,也沒有因此就想將反對他的人一網打儘嘛。甚至回過頭看看,梁夢龍還是當年張居正的門生呢!
總之不管怎麼說,高務實的確是在刻意栽培熊廷弼,而且熊廷弼已經做了他兩年多的觀政進士,高務實已經準備第一次重用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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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阿根廷奪冠可比吃藥有效多了,昨晚經曆了“快活-心肺驟停-稍稍放鬆-心肺驟停-忐忑不安-狂喜”之後,一覺睡醒感覺病都好了,今天更個5算是進入碼字複健階段,希望情況不要再反複了,無病無災過個年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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