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恰相反,這樣做隻會打草驚蛇,反而讓莫臥兒帝國警醒,加速調集兵力東進孟加拉,於是加大我西征軍後續奪取整個孟加拉的難度。”
關於高璉提到的“打草驚蛇”這一點,即便是海軍方麵也很難有力反駁,因為根據目前的情況來推斷,這就是最有可能出現的狀況。
然而,高淵卻胸有成竹地笑了笑,道“陸戰隊昔日甚有戰功,按理說要以一場奇襲奪取達卡,我看也不是不可能。不過,我看此次倒也不至於窘迫到隻有陸戰隊可用。”
高淵此言一出,無論陸軍還是海軍,兩派將領都有些發愣,相互對視了一下,仍舊不明所以,各自盤算起來莫非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
不過,高淵卻沒有打啞謎,微笑道“諸位是不是忘了,我們在西邊也是有盟友的。”
眾人一愣,高璉問道“總司令是說莫臥兒大皇子薩利姆?此人的確和我們達成了約定,但根據我們之間的約定,是要我們奪取了孟加拉之後,他才會起兵造反,宣布自立為帝,與阿克巴兵戎相見吧?
可陸軍如今分不得兵,陸戰隊則兵力有限,奇襲行動就算再如何順利,頂多也隻能奪取一座達卡城……這如何夠呢?”
此時高璟卻突然“嘶”地倒抽了一口涼氣,試探著問道“啊,末將知道了……總司令,您所言之盟友,莫不是指孟加拉那位反抗莫臥兒帝國的當地人首領伊薩·汗?”
高淵撫掌笑道“正是此人!”然後頓了頓,又補充道“而且不隻是他,諸位莫要忘了,那個猛頓順罕,可也是心心念念要回歸王化的。”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是了,還有這麼一茬,這個猛頓順罕。
猛頓順罕,其實就是阿薩姆王國——沒錯,後世那個叫做“阿薩姆奶茶”的阿薩姆就取自這裡。
數百年前,大概在宋朝的時候,生活在伊洛瓦底江流域、怒江流域的傣族因為人口增長而資源有限,開始向周邊尋求宜居的土地移民。此時,南麵的緬人已經興起,東麵也有大理強權,因此他們隻能向西麵尋找新的領土。
忽必烈出生的那一年,猛雅、猛卡(後世雲南保山昌寧)一帶的傣族頭人蘇卡法,帶著象征傣族王權的‘梭陀’和大概9000名男男女女,以及兩頭大象、三百多匹馬,經猛卯(後世雲南瑞麗)、戶拱(後世緬甸北部)等地,花了十三年時間從胡貢河穀越過帕凱山脈,進入到布拉馬普特拉河穀地區。
南宋紹定元年、金正大五年,蘇卡法在布拉馬普特拉河穀地區的迪潘建立城邦,開墾稻田,修建水利,與布拉馬普特拉河穀的原住民摩蘭人、那加人、勃拉人交好,並鼓勵傣族與當地民族通婚,擴充人口,逐漸壯大起來。
又過了二十三年,蘇卡法將他的猛遷至雅魯藏布江北岸的查萊碉,建立‘猛頓順罕’——這個名字在後世也譯作‘阿洪王國’或‘阿薩姆王國’。
至於高淵說阿薩姆王國“心心念念要回歸王化”,則又不得不提到一個在大明頗為有名的名字麓川。
在元末之時,猛頓順罕東部的‘猛卯弄’——也就是大明所說的麓川興起。當時麓川野心甚大,企圖建立統一的傣族帝國,吞並周邊各國,因此起兵西征猛頓順罕。
元延祐三年,麓川集結大軍號稱九十萬,以‘國王’胞弟混三弄為總兵,刀思雲、刀帕洛、刀思漢蓋等為大將,率兵西征猛頓順罕,猛頓順罕不敵,隻好舉國歸附。混三弄大軍大部分留在猛頓順罕,而猛頓順罕則派混乾、波猛等組成使團,隨部分麓川軍隊攜金銀貢品到麓川‘王都’允姐蘭稱臣納貢。
猛頓順罕臣服麓川後,年年到允姐蘭朝貢,與麓川所屬各‘猛’的傣族交往漸增,雅魯藏布江上遊地區不少傣族開始移民到土地肥沃的猛頓順罕,增強了猛頓順罕的實力。
洪武三十年,深受印度婆羅門教思想影響的蘇黨法王繼承猛頓順罕王位,婆羅門教在猛頓順罕的地位得到提高。蘇黨法當政期間,逐漸疏遠麓川而向印度靠攏,而麓川也忙於應付大明,無暇顧及遙遠的西方,猛頓順罕開始加速印度化。
此後,猛頓順罕的國王開始用印度教的頭銜來作為自己的稱號,詔法、陶猛等傣語稱謂逐漸被布拉哥·哈因、巴爾哥·哈因、巴帕特拉·哥哈因以及拉吉科·瓦斯、巴魯阿、哈紮利卡、塞基亞、博拉等帶有印度色彩的頭銜所取代。
由此,當地傣語裡也融入了大量的外來詞彙,猛頓順罕從此也慢慢被稱作阿薩姆。至於它和麓川之間的關係,也就這麼慢慢斷了。
然而,當莫臥兒帝國崛起,尤其是成功征服孟加拉蘇丹國之後,阿薩姆王國就感到了巨大的威脅。莫臥兒帝國當然是他們對付不了的,於是就找到南疆,提議“重歸王化”——畢竟在他們看來,反正漢人王朝對他們隻做羈縻,好像並沒有直轄的傳統,那麼“兩害相權取其輕”,總比被莫臥兒人直接征服要好。
事實上彆說大明根本不會在意這種蠻荒僻壤裡的“無名小族”,即便在南疆,大家也沒把他們當回事。這就是剛才高淵提到在西邊還有盟友的時候,大家都有些發愣的原因,就算認真想,也隻想到一個薩利姆。
但高淵把話一說開,大家就頓時來了興致,認認真真琢磨了一番。沒想到的時候是沒想到,這一想到就發現好像確實可以利用利用,說不定這主意還真就行得通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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