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乃是為誅殺反賊而來。”對方甚至根本就已經不顧扶蘇的公子身份。
扶蘇大笑:“誅殺反賊”
他目光灼灼地看著對方:“反賊到底是誰”
對麵的騎都尉根本就不回答這個問題,他冷冷地開口:“扶蘇,爾如今已經插翅難逃,可降乎”
“吾若是降了,爾便不殺吾乎”扶蘇嘲諷地開口,他大笑著說道:“大丈夫死則死爾,降什麼降!”
“既如此,吾奉命誅殺反賊,公子勿怪!”
殺紅眼的戰場上,軍卒毫無理性可言。幾乎是同一時間將目光落在了公子扶蘇身上。
扶蘇已然知曉自己的結局,隻是萬萬沒想到,此一生竟是死在了秦軍之手。
他入群狼中央的獅鷲一般,狼群仗著數量之多,今日必要讓他喪命於此。
忽然,一支箭直衝他的額頭心飛來,抬手便是用利刃斬斷。
可一個人總歸是接應不下,就在下一秒,背後忽然發出一道聲音。
即將射入他身上的箭,被一刀挑開!
扶蘇回頭,隻見十名親衛氣喘籲籲在自己身後。
“公子!公子,吾等來遲了!”一名親衛道。
說完,那親衛立刻轉身,同剩下九人道:“誓死保護公子,帶公子殺出重圍!”
“哈哈哈!”方才高喊那男子忽然大笑。
眾人的目光落在其身上,才發現竟是一滿臉胡子,凶神惡煞的大漢。
雖不識其人,但也知曉此人在左軍中的地位並不算低。
扶蘇有些意外,如今已經到了這般廝殺的份上了看來李斯與趙高已經不願暗戳戳藏起心思了。
他冷哼一聲,倒顯得有些可笑。
“公子扶蘇,爾今日,必要葬於此處!”
未等扶蘇答話,一旁的親衛道:“賊子,休要得誌!”
邊說著,親衛邊往扶蘇身側靠去,低聲道:“公子,吾等以性命護公子離開,公子隻需前往河套地,三十萬長城軍定會守護公子!”
“不……”
“公子!事已至此,公子無需多說。吾等不過是一個兵卒而已,隻要公子無事,大秦才有未來。”
“況且,”親衛目露精光,“長城軍肩負抵禦匈奴之重責,上將軍已經無法返回長城軍,而長城軍不可再失去公子,否則,三十萬長城軍無人統領,匈奴人長驅直入,天下塗炭!”
扶蘇心中生出陣陣絞痛,他重重歎了一聲,可惜如今沒有了選擇。
他狠狠一夾馬肚,戰馬疾衝而出。
筆直衝向王離的方向!
……
兵戈相撞,馬蹄嘶吼。
王離站在戰場的中央,卻又像是置身事外。
他清楚今日所發生的一切,而這一切都本不該發生。
扶蘇,始皇帝大子也。其名之賢,天下人皆知,王離亦然。
如今整個王氏可以說已經投靠了趙高、李斯二人。可這又如何呢王氏之王翦、王賁若知今日,難不成也會如此選擇
不,他們不會。
王離自幼便聽多了那些關於王翦和王賁的事跡,講事跡之人,自然是王氏族人。
可聽著聽著,王離聽出了不同。
對王氏族人來說,重要的是功名在外,而非給秦之賣命也。
隻要能被重用,對他們來說,被誰重用幾乎無差。
可二位將軍不是這樣的人,他們能有今日是因為心中坦然,隻想著為秦廝殺,為始皇帝賣命!
能的始皇帝之倚重,其二人花費了太多心思在其中。
王離要走的是兩位將軍的路,而非王氏一族的路。
消息傳到左軍之時,他便知道趙高和李斯的意思。
二人勢必要殺公子扶蘇。
若少子胡亥為人賢德,能接著始皇帝的路走下去,或許今日他不會留下扶蘇的命。
可少子胡亥無此大才也。
王離這一生,亦是想著遇明君,輔佐賢聖之人也。他要大秦千秋萬代,而非一世之功!
唯有公子扶蘇,才可能沿著始皇帝的路往下走,成大秦萬世之功。
王離不願做亡國賊人也!
眼看著扶蘇策馬衝來,一聲斷喝聲響起。
“攔住他!”
王離假裝沒聽見,冷冷地看著公子扶蘇的戰馬從身邊一閃而過。
……
一直從左軍手中逃出二裡,扶蘇的心才漸漸平穩。
敗了,還是敗了……
他心中苦笑,如此活著確實沒什麼意思,可再看看身側傷殘的親衛們。
若是就此離世,又如何對得起他們呢
扶蘇遙望始皇帝所在之處,明明很近,卻又如此遠!
此一生,他第一次覺得同始皇帝有這樣遠的距離。
幼時,被始皇帝抱在懷中,親近的能聽見始皇帝的呼吸聲,每次一次始皇帝心口起伏,自己都會猜測,彼時始皇帝的喜怒哀樂。
後來,楚人事變,始皇帝開始不喜自己。
自己仍舊是在宮中,時常能見到始皇帝,隻要自己乖巧聽話,一切都有挽回的可能。
如今始皇帝尚在昏睡,自己卻不能觸及,為其獻上不死之藥。
阻攔者,還是始皇帝親軍也。
可笑,真是可笑至極!
扶蘇深深吸了一口氣,即便是心中再痛也無濟於事了,能做的都已經做了,甚至差點將自己的性命搭進去。
李斯趙高定會助少子胡亥繼位秦二世。說是少子胡亥繼位,實權想來還是在此二人之手。
大秦曆代國君與始皇帝拚出來的天下,就這樣毀在了他人之手。真是可笑也!
罷了,如此先去河套地為好。
寧於三十萬長城軍作伴,鎮守北境之地,也不願同少子胡亥同室操戈。
更何況,少子胡亥究竟安的什麼心思,自己猜也猜不透。
若是之前那些人說的無錯,隻要留下,便是死路一條。
扶蘇並未膽小怕死,而是不願就此閉眼,任曆代先君的努力,皆毀於胡亥之手。
青山常在,日後若秦有危亡,長城軍仍舊能奮勇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