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手起刀落,甚是乾脆利落,下刀的瞬間,鮮血濺出,灑在了她的眉眼間。
王鶩痛苦地慘叫著,他想翻身捂住流血不止的手指,卻被孫介狠狠踩住手臂,他魁梧的身軀動彈不得,隻能無助地哀嚎。
薛雲緩緩睜開眼,她瞧見自己手上沾染的鮮血,卻不甚在意地抿嘴笑著,她還記得王鶩看她的視線,那是不屑,是輕視,是犯錯後不知悔改反以為榮,是看輕她這等柔弱女子不敢奈他何。
可她偏偏要他知道,女子是最不好惹的。
薛雲再次舉起匕首,刺入王鶩的手腕處,她聽著他的慘叫聲,轉身,頂著仇人的鮮血,朝薑祇笑得開懷,心中暢快難以言說。
本是柔美的麵龐,無端染上了剛毅,像極了一朵沐血而開的玫瑰。
她本是含蓄地笑著,不知是想到了什麼傷心事,眉眼染上悲傷,她半捂著臉,笑聲越來越悲涼,薑祇看著,不由揪心。
她大致能明白她在想什麼。
被擄走這麼久,也不見家人去尋去報官,而是死死掖著家中女兒走失的消息,為的不過是那點虛無的名聲。
大仇得報,接下來卻要麵臨有家不能回的難處。
這世道就是要將女子逼死。
可她薑祇偏偏與世道作對,她,要給女子謀一條生路。
薛雲的哭聲同樣揪起了其他舞娘的心,她們原是良家女孩,無故遭此磨難,本就壓抑著內心,借著這時機哭出來也好。
這時,一女子將眼淚抹乾,她從人群中站出來,頂著四方的視線壓力,撿起薛雲落在地上的匕首,緊緊握在手中,她甚至顫抖得握不住匕首,隻能用雙手握住,她走至一名肥頭大耳的衙役麵前,舉起匕首禁閉雙眼,用力往下劃去。
該衙役的慘叫一聲,捂住流血不止的手掌,痛苦地倒地翻滾,那女子睜開眼,見他再沒有了此前的囂張,甚是解氣地踹了他一腳,又很快跑回人群,將匕首遞給下一個女子。
就算是最柔弱的女子,握起刀柄,那便是兵。
一時間有仇報仇,有怨報怨,甚是痛快。
恩怨了結,人員去留便成了問題。
薑祇往太師椅上一坐,極為自然地發號施令,仿若她才是整個府衙的縣令。
“從今日起,府衙交由縣丞魏兼管理。魏兼,你可能勝任?”
魏兼雙掌伏地,輕叩一首,揚聲接命,“俠士,我可以!”
薑祇微抬下巴,示意他起身,“將朱縣令單獨關一間牢房,其餘賊匪通通打入地牢。”
魏兼領命,正要下去,薑祇冷不丁出聲,“魏縣丞要是想上報朝廷,我也不攔著,屆時就看是魏縣丞的飛鴿快,還是我手中的匕首見血快。”
魏兼轉身,見薑祇把玩著手中見過幾輪血的匕首,他掀袍跪下,神色正直,“俠士,屬下在府衙待了有二十個年頭了,換了不知道多少個縣令,屬下不滿現任縣令已久,奈何位卑不敢質咄,屬下終於盼來了您,給屬下這個機會,重整府衙。”
謀士一生都在追求一個聽得進人話的主公,朱縣令明顯聽不進勸告,魏兼抬頭望向薑祇。
她,身上有吸引他的地方。
聰慧、武力,還有......
魏兼看向一旁的舞娘們。
還有......慈悲之心。
魏兼卻不知,薑祇對他也甚是有意向,但此事不急,她還得再試試他的忠心和能力。
魏兼領著衙役將土匪們都拉去地牢,府衙廳堂一時隻剩薑祇孫介,與一眾女子。
薛雲率先一步,跪倒在薑祇麵前。
薑祇不動聲色,薛雲卻神色嚴肅,她雙手交疊於地,輕叩首後,眼神真摯地望向薑祇。
“俠士,您留下我吧。”輕柔的嗓音堅定有力,她目光正直,不藏一絲汙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