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欺負你?!”老龜咬著牙,抓著聞折月的胳膊,眼裡幾乎要噴出火來,哪個不要命的竟然敢欺負他們的寶貝龍!
“是誰?找死,我要把他千刀萬剮了!”
妖就是妖,打殺凡人如同碾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聞折月皺了下眉頭,抽出胳膊:“沒事,是我自己不小心劃傷的,多謝你剛剛救了我,我還有事,先走了。”
老龜正想攔,忽然想到一個問題,聞折月是下凡曆劫的,命書由上界的星君編寫,貿然插手很可能破壞他的劫數。
萬一聞折月渡劫失敗了怎麼辦?
越是身份不俗,劫數帶來的影響越大,就像當初的聞逍,渡個劫攪得上界和下界都不安寧,最後自爆妖丹轟動了整個人間。
這一遲疑,聞折月就水靈靈地從書局溜走了。
淩晨的風吹散了熱浪,聞折月走在路上,想到今晚的一切仍然覺得不真實,和掌櫃喝的這場酒過程波折,但更令他看清了自己的內心。
情與愛,刻心頭,字字行行,都是蘇梨。
人間好月懸天邊,可能照遍千裡,使離人相會?
“這也太酸了。”聞折月小聲嘀咕,他可真是魔怔了,不識情滋味的時候多瀟灑,如今心魂都蕩了出去,“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為伊……”
“為伊如何?”
傘簷邊上懸下一圈銅錢流蘇,墨夙離微微傾了傾傘,銅錢碰撞鳴響,他在響聲間隙中抬眸看來,眸底映著昏淡淡的流光,清冷,神秘,帶著說不出的風流。
風流——
聞折月想不通為什麼會用這個詞來形容姑娘家,但看到蘇梨的第一眼,他腦海中就浮現出了這兩個字,沒有比這更合適的形容。
“蘇梨……”他眼裡滿是驚喜,喃喃自語,“我是發夢了嗎?”
墨夙離挑了下眉:“夢?”
他從記事起就開始殺人,滿手血汙,身上背著數不清的人命,夢到他,實在不算一個美夢,恐怕天上地下隻有聞折月會因此開心了。
一步一響,銅錢在眼前停止晃動,墨夙離款款走近:“春風樓起火,你可有傷到?”
他上下打量著聞折月,仍是那身月白色的長衫,隻是衣襟上濺了零星酒痕,和其他灰頭土臉的舉子比起來,聞折月稱得上玉樹臨風。
“看起來應該無甚大礙。”
不是夢嗎?
聞折月恍然回神,激動得無以複加:“你怎麼會在這裡?”
竟真使他和蘇梨相遇了,十分好月,真是十分好月!
“你去了春風樓,是特地去找我的嗎?起火的時候我逃出來了,沒有受傷,不必為我擔心。”
他眼裡閃著光,墨夙離到嘴邊的“是”轉了個彎,忽然說不出來了:“我睡不著,隨便出來走走。”
他才沒有擔心。
隻是一個合眼緣的凡人,他為什麼要擔心,他不!會!擔!心!
聞折月微微俯身,臉上的笑容絲毫未變:“隨便走走都能遇到,我們可真有緣。”
什麼有緣,還不是靠本尊主動。
墨夙離默默腹誹。
因為春風樓走水一事,附近的人家都掌了燈,沿著長街向前,一路通明。
聞折月規劃的未來像這條路一樣光明,榜上有名十有**,他對自己有信心,等殿試成績一出,他就正式追求蘇梨。
喜歡了就是喜歡了,沒什麼可糾結的,將人娶回家才是正事。
聞折月半點不含糊,轉瞬就下定了決心:“蘇梨,你是京城人士嗎?”
“不是。”墨夙離沒打算在下界多逗留,自然也不會閒的給自己編個身世。
聞折月愣了一下:“那家中長輩怎會放心讓你一人來京城?”
未出閣的女子很少出門,更不會一個人出遠門,他原以為蘇梨住在京城,陰差陽錯進了妖市,未曾想過還有其他可能。
“沒有長輩,我家裡隻有我一個人。”
身世家庭比較私密,聊到這裡,多半是要談婚論嫁了。
魔尊大人到凡間一遭,隻想找一個合心意的床伴,聞折月處處都符合他的要求,隻是……罷了罷了,聽說凡人慣會一哭二鬨三上吊,不就是成個親,就當他舍命陪君子了!
等情期結束,他再和聞折月坦白身份,到時候若是聞折月願意,將人帶去上界也無妨。
“你有什麼想和我說的嗎?”
墨夙離略有幾分期待,絲毫不覺得剛認識就談婚論嫁有什麼問題,他的思緒飄遠,已經在想要將聞折月安置在魔宮的哪一處寢殿了。
不能離他太遠,不然聞折月一個人肯定會害怕的。
要不和他住在一起得了。
“咚——咚!咚!咚!咚!”
打更聲傳遍大街小巷,五更天了,沿途人家的燈火滅了幾盞,本是光明坦途,一下子又變得昏暗起來。
大金榜文榜還未張貼,聞折月深吸一口氣,按捺住心裡澎湃的感情:“你是一個人,我也是一個人,要不我們結伴吃個早飯吧,我知道附近有一家餛飩做得特彆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