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表變了,但內在沒有改變,這就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桃如其人。
聞折月百無聊賴,在望月山上等了許久都不見墨夙離回來,他閒著無聊,索性回了一趟天下第一宗。
和千年前相比,天下第一宗變了很多,他還未飛升上界時藺鶴一想把宗主之位傳給他,他爹爹的這個徒弟一直惦念著師父的教誨之恩,可惜修仙之路上不僅需要勤奮努力,還要有機緣,否則上下界足以隔絕一切情分。
藺鶴一至死也沒能再見藺月盞一麵,師徒之義難全,或許他和大師兄以後也會慢慢生疏。
明明不久前還一起尋仙問道,在望月山上立誓要找到天下第一宗,如今想來,一年前發生的事像前半生一樣陌生,沒有實感。
他的命書裡沒有大師兄,這個朋友是蘇梨帶給他的,聞折月想,他是不願意就這樣失去大師兄的。
天下第一宗物是人非,他熟識的人隻有大師兄,聞折月隱了身形,悄悄來到外門弟子的住處。大師兄不是個修煉的苗子,隻能作為外門弟子留在宗門內,每日除了練功之外,還要打掃宗門。
今日來得不巧,大師兄不在房間裡。
聞折月四處逛了一圈,這裡他來過幾次,大都是深夜,提著酒來,半醉著離開,大師兄是個很好的酒搭子。
離開太久怕墨夙離起疑,聞折月沒法子一直等下去,隻好給大師兄留下兩壺上界的佳釀,上界的酒蘊含靈氣,對修道之人大有裨益,或許能幫大師兄踏入修煉的門檻。
若是有緣,他們或許能在上界再見。
聞折月一走,天道的化身就出現在了房間中,他看了看桌上的靈酒,無奈地歎了口氣:“兒子和老子一樣沒規矩。”
上下界的封印遭到攻擊,他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聞折月和墨夙離的到來,仙尊和魔尊混在一起,也是久違了。
天道伸出的手懸在半空中,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沒拿走那兩壺酒。
罷了,因緣際會,各有天命,或許也是一場因果輪回。
墨夙離果然已經回到了望月山,聞折月小心翼翼地打量著他,心裡犯嘀咕:“你看起來不太高興,發生什麼事了?”
臉陰得跟誰刨了你家祖墳似的。
墨夙離一眼掃過去,語氣冷冷的:“你去了哪裡?”
“摘桃子。”聞折月拿出準備好的桃子,“我去附近幾座山上對比了一下,這幾個桃子又大又圓,你要不要嘗嘗?”
是沒買到合意的首飾嗎?
墨夙離去的是京城裡最大的首飾鋪子,花樣繁多,不僅有姑娘家的首飾,還特地為男子設計了飾物,最為出名的就是耳飾,城中的紈絝子弟幾乎人手都有。
無論是哄男子還是女子,那些首飾完全夠用了。
這魔尊還挺挑剔。
桃子隻是個借口,墨夙離對這東西不感興趣,不過這桃子粉嫩嫩的,看起來很討喜,他忍不住拿了一個:“你有娘子嗎?”
他問得突然,聞折月表情一僵,差點以為自己露餡了,他沉默了一會兒,道:“有。”
墨夙離深沉地歎了口氣:“那你死過娘子嗎?”
他千算萬算,甚至想到聞折月可能又娶了其他娘子,但就是沒算到聞折月會這麼水靈靈地死了。
憂思過度,死於今年三月,桃花盛開之際。
“我……我有個朋友,他娘子死了。”墨夙離心情不好,看著聞折月不知道為什麼特彆有傾訴欲,“我朋友成親第二天和娘子分開了,也就一年沒見,回家後發現娘子死了……唉,沒想到他是個短命鬼,虧我還給他留了那麼多金子。”
“口誤,我朋友,不是我。”墨夙離掩飾地咬了一口桃子,表情扭曲,“呸呸呸!這桃子怎麼又苦又酸?!”
他對聞折月的占有欲好像真的不太正常,知道聞折月死了後,他的第一反應竟然是去挖聞折月的墳,把他的屍骨帶回魔宮。
找個床伴罷了,怎麼還把自己弄變態了。
墨夙離很憂傷。
成親第二天,一年沒見,金子……聞折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越看越覺得這人和蘇梨像,不僅僅是長相,還有一些因為色魔傳言而被他刻意忽略的巧合。
電光石火之間,一個匪夷所思的念頭在腦海中閃現。
聞折月攥緊了桃子,心跳快得像是要衝破胸膛:“男人都委婉,大概是你的短命鬼娘子在想你,所以才借桃子告訴你。”
“不可能,他要是想我了,肯定會把桃子變得酸酸甜甜。”墨夙離還沒意識到不對勁,“他和其他男人不一樣。”
聞折月是獨一無二的。
空氣突然安靜下來,墨夙離後知後覺的發現了他話裡的陷阱,心裡一咯噔。
“嗬,你果然不是口誤。”
你所謂的朋友就是你自己。
聞折月輕笑一聲,含著笑意的眼底浸滿了寒光:“你的娘子,還真是個男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