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初二開始,才是走親訪友拜年的日子,尤其是初二,一般外嫁的女兒都會在這天帶著丈夫孩子回娘家,給父母拜年,所以有初二女婿走老丈人的說法。
陳凡在這裡孤家寡人一個,初一不便上門,所以要在初二給“授業恩師”拜年,也就是肖烈文和盧四爺。
他們一個授武、一個傳文,雖然沒有正式拜師,但師徒之實是真的,於情於理他都應該尊敬有加,以禮待之。
聽到陳凡的話,盧四爺就教育他了,“那不能算,孝敬歸孝敬,拜年歸拜年,你要沒有了好東西,到田裡拔顆蘿卜給我帶過來,也算你的心意,可不能空著手!”
陳凡咂咂嘴,“得嘞,您老還真講究。”
隨即拍拍大腿,笑道,“行吧,後天我就給您拎顆大蘿卜過來,保管是菜田裡最大的一個。”
無論是拎顆蘿卜,還是剛才的提前拜年,那都是玩笑話,他再窮也不差這點拜年禮,隨便從學生送的禮物裡麵扒拉一下不就有了。
他是在和老爺子逗悶子呢。
盧四爺也是個妙人,一眼就看穿他的小心思,和他說起了笑話。
一邊聊著天,陳凡一邊動手,把小炭爐拿到北牆窗戶底下,就挨著土灶。又到外麵找了幾截竹管回來,用棍子把裡麵的竹節打通,再用泥巴和了點草木灰,將竹管接到出煙口,通過窗戶紙伸到外麵。
忙完這些,他把小炭爐的爐門打開,從裡麵取出一個裝炭的火盆,生火將木炭引燃,再放進炭爐裡。
這種設計可以方便處理碳灰,之後再將盧四爺家的水壺打滿水放在炭爐上,可以在取暖的同時燒水。
等陳凡忙完,盧四爺才問道,“為何要接一根小煙囪呢?”
陳凡洗過手,走回來坐著笑道,“燒炭會產生一氧化碳,如果不處理好煙霧,在封閉的房間裡,時間長了就會一氧化碳中毒,嚴重的會有生命危險。”
盧四爺頓時恍然,眼眉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過了一會兒,他才睜開眼睛,看著陳凡說道,“你學了獸醫,為什麼不學醫術?我是說治病救人的醫術。”
在老一輩讀書人眼裡,獸醫是上不得台麵的行當,而懸壺濟世卻是與讀書相當的高尚職業,加上剛才陳凡那番注意安全的話,他才有此一問。
陳凡抬起頭笑了笑,“倒不是不想學,赤腳醫生手冊我也看過,裡麵好些內容都能背下來,您讓我現在去考個赤腳醫生證,我也有信心。
不過這本醫書雖然作用很大,可以救急,卻有很大的局限性,通過這本書學到的醫術,隻能知其然,而不能知其所以然。”
說到這裡,陳凡兩手一攤,笑道,“既然如此,還不如不學,否則的話,就算學了,也不過是多一位‘張大夫’而已。”
他心裡猜想,可能這也是醫術技能一直沒能激活的原因,連情況都沒搞清楚,怎麼能算入門呢?
隻有“明其理、了其意、知其法”,才算是掌握了一門技能。
這個技能板還挺嚴謹!
盧四爺聽到他的話,沉吟兩秒,呼出一口長氣,小聲說道,“範希文公有言,‘不為良相、便為良醫’,你也算是個讀書人,若是對醫術有興趣,我倒是可以指點你幾句。”
陳凡看著他眨眨眼,心裡還在想著誰是範希文?
盧四爺以為他在等自己下麵的話,便說道,“西醫我不懂,便不談。若欲學中醫,可以從《醫學三字經》、《瀕湖脈學》、《藥性歌括》、《湯頭歌訣》這四部書入手,這四部書被稱作四小經典,是一切中醫的基礎。
學完之後,再讀《針灸》、《神農本草經》、《黃帝內經》、《傷寒雜病論》、《金匱》、《難經》、《瘟疫條辯》這幾本,讀完之後,如果能通篇理解,便算入了門。
再往上的話,那就是各門各派的秘傳經典,不過距離還遠,談這些還為時過早。
如此這般循序漸進,等你有了一定的功底,再去看那赤腳醫生手冊,你會有不一樣的領悟。
到那個時候,我再給你找個老師,教你如何號脈紮針、診斷用藥,以你的悟性,大概十年左右,應該就能學有所成。”
陳凡張著嘴,眼睛有點發暈。
十年?
學中醫這麼難的嗎?
然後合上下巴,說道,“可是書店裡都沒有這些書賣啊。”
盧四爺指了指他,彎著腰小聲笑道,“巧了,我這兒有。”
隨即走進房間,到床底下摸摸搜搜,掏出來幾本書。
回到外間遞給陳凡,小心翼翼地說道,“藏好了,可千萬彆讓人看見,被人看見了也不能說是我給你的。”
陳凡接到手裡看了看,正是剛才盧四爺說的“四小經典”。
還是厚厚的豎版印刷。
看看這材質,這印刷質量,不會是雕版印刷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