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閒,薑麗麗卻很忙,趴在桌子上一絲不苟地抄著文稿。
她頭也不抬地說道,“小凡,你這篇小說寫了多少字啊,我手都抄酸了。”
陳凡打了個哈欠,幽幽地說道,“本來我隻想寫一篇5千字的短篇小說,結果寫著寫著,就寫到了3萬8千字,成了中篇小說。”
他以前寫網文的時候,好的沒學到,就學會了灌水,人物出場必定來一段人物描寫,到個地方一定要有環境描述,心理描寫必定要有、畫外說明也不能少,而且不是三兩句那種,是能寫多少寫多少。
現在用筆碼字,也沒能改掉這個壞毛病,於是不知不覺,300字的大綱,預計5000字的正文,便寫到了3萬8千字。
等他寫完之後,需要謄抄的時候才感覺字數多了也很麻煩。
想來想去,便將草稿丟給薑麗麗,請她幫忙謄抄一份,寄給報社投稿。
畢竟不能將草稿寄給彆人,一來自己要留底稿,以防被拒稿,二來“卷麵分”也很重要,哪個編輯願意看一份被塗改得亂七八糟的底稿?
薑麗麗倒是很開心,自己寫不了小說,幫陳凡謄抄也有種參與感。
恰好今天是清明節,從昨天開始天上便下起了小雨,而這段時間翻耕工作也忙得差不多了,之前播撒的種子都長出綠油油的嫩芽,菜地裡的菜苗也開始發芽,一點點的茁壯成長。
於是生產隊便宣布今天放一天假,既是避雨,也正好各自回家祭祖,就連安全也回了鎮上家裡,明天再過來。
楊菊、黃鶯和劉丹也各自回家,跟著家裡去祭祖。
這年頭的農村祭祖可沒那麼簡單,不像以後,隻到自家往上三代的墳上去祭拜就可以,而是隻要有墳的,就會過去。
除此之外,家裡還要將祖先靈位請出來,由本隊同一家族中最老的那一家進行祭拜。
往前十年,這些東西都沒有落下過,隻是沒有辦得太隆重,一切從簡罷了。
如今沒了約束,隊裡各家各戶便商量一下,決定大操大辦一次,以告慰祖宗在天之靈。
隻有陳凡和薑麗麗這兩個“外來戶”不用去上墳祭拜,便在家裡躲閒。
聽陳凡說這一疊文稿有3萬8千字,薑麗麗不禁吐了吐舌尖,轉頭看著他,眼裡滿是欽慕,“你好厲害,能寫這麼多,我連一篇六百字的作文都寫得抓耳撓腮,伱卻能寫這麼多。”
陳凡聽到她的話,便轉過身來,笑道,“那是你沒找到方法。八股文知道嗎?”
薑麗麗眼珠微轉,看著他說道,“你該不會說,寫作文和八股文一樣吧?”
不等陳凡說話,她又笑道,“八股文可是被批判的對象哦,李先生都說過不要做八股文。”
陳凡哈哈一笑,說道,“李先生說不要做八股文,意思是不要學八股文那麼僵化、生搬硬套、空洞無物,無論是寫作還是做人做事,都應該靈活變通,有自己的章法。
用老人家的話來說,就是‘射箭要看靶子,彈琴要看聽眾,寫文章做演說更要看讀者’,意思是言之有物,而不能空談。
但是就八股文本身來說,卻是最簡單的寫作套路,你要是能搞清楚八股文的模板,寫作對你來說,會非常簡單。”
聽到這話,薑麗麗也不抄了,轉身正對著他,好奇地問道,“怎麼說?”
陳凡卻指了指桌上的文稿,“彆停啊,繼續抄,就當是學費了。”
薑麗麗對著他皺了皺鼻子,“劉會計都沒你算計得多。”
說著又笑了笑,趴著繼續謄抄文稿。
陳凡打了個哈哈,也不在意她拿劉會計跟自己比,笑著說道,“八股文的格式,由破題、承題、起講、入題、起股、中股、後股、束股八部分組成,隻要拋開‘四書五經’的束縛,你就會發現,按照這個格式,可以套用到作文上麵,……”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陳凡便坐在門口,一邊看著門外的大雨,一邊給薑麗麗講解作文的寫作方法。
講著講著,就講到了其他地方,直接上起了語文課。
他現在的記憶力特彆好,這段時間又一直在輔導薑麗麗的高中課程,對其中的課文內容信手拈來,講得精彩紛呈。
不知不覺,薑麗麗又忘了謄抄,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就跟聽書似的,聽到精彩處,不禁眉飛色舞。
陳凡講完一大段,看見她還沒翻頁,頓時回過神來,“這時候跟你講這些,儘耽誤我功夫。得嘞,這篇稿子明天是寄不出去了。”
薑麗麗俏臉微紅,咯咯直笑,“我聽我爸說,解放前上海的紡織工廠主就是這麼壓榨包身工的,現在看來,你簡直跟他們一模一樣。”
陳凡很嚴肅地搖頭,“不一樣,太不一樣了。”
薑麗麗昂起頭,“都催著人乾活,哪裡不一樣了?”
陳凡一本正經地說道,“雖然你和包身工一樣,都沒有工資,但是人家包身工好歹還得了一筆包身費,你連包身費都沒有,怎麼能跟包身工比呢。”
薑麗麗一聽,頓時咯咯咯地笑道,“鬨了半天,原來我還不如包身工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