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凡接過茶杯,滿臉驚訝地看著她,嘿喲,還真是個小機靈鬼。
……
廣播室外麵的走廊上,林遠祥對著肖烈文輕輕揮手,隨即轉身離開,肖烈文看了一眼廣播室門口,再轉過頭滿臉古怪地看了看老連長的後背,撇撇嘴角,轉身跟在他後麵,從始至終兩人都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等下了小樓、離開後院,肖烈文回頭看了一眼,才小聲說道,“老哥,你不是說要看看小陳的工作狀態嗎,怎麼來了又不看?”
林遠祥背著雙手,嗬嗬笑了兩聲,“不是已經看完了嗎。”
肖烈文撇著嘴,“神神叨叨。”
林遠祥也不理他,問道,“那個小姑娘,就是你剛才說的,大隊長的侄女兒?”
肖烈文,“嗯,小侄女兒,算是這一輩最小的一個。”
頓了一下,他又笑道,“我知道你什麼意思,覺得怎麼讓一個女娃兒來學藝,不安排個男的。
我跟你說,孤峰縣雖然隻是一個小縣城,但是依靠長江水運,自古以來就是開化之地,這裡的重男輕女現象不是沒有,卻不怎麼嚴重,除了留遺產或分家的時候沒有女兒的份,其他時候對子女倒也差不太多,就算有念念不忘生男娃的,也不會苛待女兒。
小陳收張翠娥當學生,一方麵是因為張翠娥確實是塊學習的料子,再一個不久前生產隊選拔獸醫學生,拿了她的名額,算是對她有些虧欠,等小陳再提出收她,張家人自然不會奪了她的機會。
另一方麵,張翠娥終究還是張家人,等她學會了本事,張家不用說,如果隊裡的其他幾家提出要她帶徒弟,她也沒理由拒絕,所以這事從頭到尾,一個反對的人都沒有。不僅如此,無論是張家,還是大隊,都得記著小陳的人情。”
林遠祥突然停下腳步,抿著嘴點點頭,“讓個女娃兒拜師,學的還是當播音員、電器修理員的大本事,這要在我們那邊,絕對不可能。這裡一個敢收,一個敢放,倒是比我們那裡強得多。”
肖烈文咧著嘴尬笑,老連長吐槽自己老家的風俗習慣,他能說什麼呢?
國人的心態從來都是“隻許自己罵、隻許彆人誇”,我的故鄉我可以往死裡黑,彆人黑一句試試?頭都給他打爆!
既然不能說,他就乾脆轉移話題,“你讓我帶你看小陳的工作狀態,現在看也看了,你怎麼說?”
林遠祥背著手昂起頭想了想,說道,“我剛到這裡,就和這個小陳碰了麵,也算是緣分。”
他轉頭看著肖烈文,小聲笑道,“剛才過來的時候,他幫我提行李,我故意沒推辭,可是他提都沒提請我騎馬,有意思吧。”
肖烈文老臉一沉,“你該不會因為他沒請你騎馬,就不教他了吧?我跟你說……”
不等肖烈文說完,林遠祥便擺擺手,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他不請我騎馬,不僅不是減分項,反而還是加分項。”
肖烈文驚訝地看著他,完全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林遠祥笑道,“他主動幫我拎行李,說明有善心,卻不請我騎他的馬,說明善心也有限度,不是濫好人。你隻知道我們習武之人,對大奸大惡之徒絕對不教,卻不知道,對濫好人也不能教。”
肖烈文不解地問道,“這是為什麼?”
林遠祥輕哼一聲,“因為濫好人最好管閒事、打抱不平,管閒事就意味著容易招惹是非,是非惹多了,哪怕他自己不想,彆人也會逼著他打生打死,這樣的人,最後不是打死彆人,就是被人打死,教了也等於白教、甚至是在害他,還不如一開始就不教,免得他害了性命,還有可能禍及家人。”
肖烈文恍然點頭,“倒是有幾分道理。”
林遠祥又說道,“剛才看他教那個女娃兒,很有幾分師父的樣子,既教了‘藝’,也教了‘道’,讓那女娃兒知道以後的路該怎麼走,由此看來,倒是心性上佳。”
他轉頭看了看肖烈文,笑道,“隻不過,這些都是小節,我的殺招,不是隨隨便便什麼人都能學的,小節固然可取,更要有大義。你先不要跟他講我是誰,來乾什麼的,暗示都不許有。這段時間我要親自觀察,看看他是不是個良人。”
肖烈文哼哼兩聲,“以前你怎麼說的,好徒弟難找,讓兄弟們都幫你留意著,現在找著了,你還拿捏起來了。”
隨即雙手往後一背,蹬蹬蹬地往前走,“我就看你怎麼折騰。”
林遠祥轉身看著他的後背,不禁橫眉冷眼,嘿,這家夥還敢跟他尥蹶子?
卻沒看見肖烈文此時臉上眉開眼笑,就差哼上一段“奇襲白虎團”。
(本章完)